印雪嘉眼眸波光流转,挺胸抬头,傲然地说,“刘师兄见财起意,又看江师妹貌美,生了那等龌龊的心思,我也是为师门清理败类。可不敢当同门相残之罪!”
绛云真人冷凝道,“纵使刘凭有错失之处,你也不该狠心将其灭杀;再者,刘凭行事一直规矩,焉知不是你栽赃于他?”
“我有人证!”印雪嘉大声道。
江初寻很是诧异,她不知道印雪嘉为什么要替自己顶罪,再者,她哪里去找人证?
就见一个人影闪进来,江初寻定睛一看,竟然是林昕南。
座上的元婴修士自然也是认识林昕南的。林昕南朝座上一叩首道,“秉师祖、掌门,弟子林昕南愿以心魔为誓为印师妹作证。”
说罢,便将那日的事情娓娓道来,自然这是已经改头换面、面目全非的事实。照林昕南这么说,那刘凭劫财劫色,江初寻从碧湖小筑出来之后,便被他盯上了。江初寻修为低下,不能反抗。幸得印雪嘉及时出现,联合自己的傀儡用一把天雷符将其灭杀了。
至于回光石只能显现出江初寻和刘凭来,那是因为印雪嘉使用了高阶隐身符的缘故。而江初寻自然是不知道谁救了自己了。
林昕南当时恰巧路过,因为修为不及,因而只能在一旁暗暗关注。此时站出来作证,也是钦佩印雪嘉的古道热肠、路见不平而已。
江初寻在心里觉得这番说辞委实漏洞不少,难以让人相信。林昕南竟然以心魔为誓?!这不是……
他有为什么要这样帮自己?
不过,座上的元婴修士虽然也是这么想的,但也没法去证实。因为那个傀儡的缘故,却是解释了灵气的来源。那么所谓的同门相残也只好姑且了了。毕竟这种事在魔门实属平常。
最后却是绛云真人为了面子着想,坚持将印雪嘉逐到鹿鸣涧去。
江初寻便自告奋勇地坚持代印雪嘉去。倘若不是印雪嘉仗义相助,自己这番恐怕不能善了,自然是要感恩的。
这个惩罚对于修为低下的江初寻来说,着实不轻。那鹿鸣涧冷热交替,极热极寒,虽然魔修多都练体,但这种程度的锻炼对于江初寻来说却是酷刑。
再者,江初寻本身也是道修,这是改变不了的。她本身身俱水火二性,当初在灵机山下又得到了三大明火的传承,如此种种,相较于普通的魔修而言,其苦甚剧。
这鹿鸣涧中,魔气中带着莫名的罡气和戾气,将肌肤划下深刻的伤痕;那灼热的炎火之气又灼伤着肌肤。各种凛冽之气交织,让人窒息。
鹿鸣涧看起来不过是一个深幽的水潭,黑乎乎的。两侧是险峻的峰岩,却也不太高。时常有各种魔物穿梭其间。
鹿鸣涧的景色实在谈不上美好,颇为辜负了这么一个美妙的名字。江初寻遍体鳞伤,苦中作乐地想着。
暮色越来越深,黑暗莅临,环绕这个深潭的景色也越来越冷厉模糊,阴森慑人。而更为不妙的是,深潭中的各种气体的交战越来越激烈,早已超越了江初寻能够承受的极限。
终于,她昏死过去了。
夜色终于笼罩了这片孤寂的领域。月色也带着冷凝的黑暗,黑潭中,魔气吞吐,像一个渐进沉睡的孩子,停止了喧嚣吵闹。
突然,黑潭之中,恢复正常温度的水中,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漩涡,那漩涡极细,就好像有一根银色的丝线被谁高速旋转带起的漩涡,从下至上,一丝丝银色的气体冒出来,好像下面住着一只吐丝的天蚕似的。
那些丝线将昏死在潭中的江初寻从头缠到脚,越来越快、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很快就将她缠绕成了一只大大的银色茧子。远远的看去,就像一只闪闪发光的巨蛋。
这时,若有修士在旁边,定会发现,那些闪闪发光的银丝线竟然满溢着灵气!
浓郁的灵气顺着银丝线流入巨茧之中,缓缓流入了各个穴窍之中、汇聚入丹田里。
真是不可思议!这魔气环绕的深潭竟然冒出了灵气!
深潭寂寂,四周的魔物来来去去,倒也没有什么厉害的魔物出来伤人。鹿鸣涧是刑罚之地,作为惩罚的一处,在宗门里是属于鸡肋的一类,所以也鲜少有修士逛到这里来。再者,深潭设有法阵,未满一年,无人能进,无人能出。
所以,这一场奇景竟是无人得见,即便是潭中的江初寻自己也不知道。
月色渐移,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来临。
突然,平静了一夜的深潭中,那些银线迅速隐入江初寻的肌肤里面。漩涡也迅速地隐去。四围的魔气、戾气沸腾了起来,沉睡的江初寻被激烈、蚀骨的疼痛惊醒,牙龈都挤出了血。
她睁开酸涩的眼眸,那平时温润似水的眼眸里,闪着红蓝之光,透着一股子的诡异之气。
她忍着剧痛,诧异地看到自己的肌肤居然完美无缺,除了最新的伤痕外,昨日的损伤已经毫无影踪了。
女孩子都爱美,虽然修士有各种灵药可以消除伤痕,不过谁也不愿意面对自己伤痕累累的样子。
不过,这些都没什么,让她极为诧异的是,她动用魔体抵御戾气时,发现自己的灵体修为居然已经炼气九层了,魔体炼气三层了。
后者倒没什么,但是,怎么灵体的修为也涨了?还涨了两阶?她自然不会以为这是魔体修为增长带来的好处。
没有灵气,修为就不可能增长。换句话说,除非此地还有灵气。可是,这怎么可能?她可以感觉到,这里的魔气很不纯粹,含有各种戾气,只有不停地抵御那些戾气,以锻炼魔体,才能渐渐地吸收这深潭里的魔气。不过,虽然这里的气体很混杂,却决然是不可能有灵气的。
那么,灵气是从哪里来的?
江初寻挣扎着起来,环顾四周。法阵将可以行动的范围控制在深潭周围两丈之内。岸上除了暗紫的土地上生长着零星的魔纹草之外,就是几株百年车菊。再没有别的什么出奇的地方。
要说这深潭嘛,因为江初寻服食了浮晶石,所以能够坐在深潭上受刑。
难道说,这个深潭有什么古怪之处?江初寻暗暗思量。
她环顾了一下周边的动静,此时方是黎明刚至,最是清幽寂静。
她服下了一把水行丹,在潭水面上滴溜溜转了一圈后,便一个猛子扎入了水潭之中。
水潭之中一如潭水,漆黑得令人沉闷窒息,此时寒气蒸郁,江初寻一边瑟瑟发抖,一边却取出一颗明珠,披水潜行。
她也不知道怎么探察,只能认准一个方向,使劲向前划。越到后面,阻力越大,而炎气又渐渐地占了上风,肌肤都呈现焦红色了。
江初寻在水下前行了大概一个时辰,又服了一把水行丹。好在她以前乱七八糟的丹药练了许多,也不怕这样不要钱地用。
她敏锐地发现,此处的水域虽然温度依然维持着那个变率,水色却浅淡了许多。她好似受到了鼓舞似的,奋力地向前游。身上那种让元神都发颤的疼痛之感都仿佛不存在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