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退回刚才的位置站好：“仙君大概是见到了萧家派护院去接取自家小妾了。”
太桓不怒反笑：“原来这般夜半掳人在土地眼里就是你情我愿的姻缘了，却不知我现在夜半掳走您这尊大神，是不是也算得你情我愿。你就随我们走一趟吧。”说着居然就抄起桌上一把陶制茶壶，将堂堂一个土地封进了壶里。
素砂好奇地接过茶壶，随手晃了晃，把耳朵贴在茶壶肚子上听土地在茶壶里小老鼠一样翻滚着里嚎叫：“黄天厚土，你们居然这样对待我！会遭天谴的！”
“哎哟，这如何是好？”素砂拎着个茶壶顿时觉得烫手不已，天谴这种诅咒对小妖怪最为实用，素砂胆子小，一听这话就心慌。
太桓开她玩笑：“他没说错啊，可不是要遭天谴么。上天对凡间俗世最忌干涉，你先是翻了这人间官府的卷宗，这已经是大罪，必是要被废去你的元神丹魄的，再者，你囚禁神职人员，并施以酷刑，按例是要被天兵捉拿上天庭绑诛仙台上由雷神电母劈九九八十一道雷，劈到神魂俱灭才罢休呢。”
素砂听一句，抖一句，听完整个人都抖成筛子了。左手案卷右手茶壶，一边抖一边胡思乱想，想到自己要被雷劈死的时候，整个人都要崩溃了。太桓开心地围观了片刻，看时辰差不多了，笑笑着拍拍素砂的肩膀告诉她：“没事的，别这么不禁吓嘛。这些都是约束神仙的，神仙下凡是有很多规定要遵守的。像我这样没有办事法令在身的，这些卷宗碰了就会在护身罡气上留下痕迹，仙族一看就知道。你就不一样了，你连妖气都没一分，碰了就碰了，上面的人管不到你的。”
太桓在心里再一次对神界的限制令竖了竖中指，好端端有名号有职务的神仙，法力无边，却一个个在凡界什么都不让做，比方说不能在凡人面前使用仙术、不能打扰民生、不能影响司法公正、不能破坏植被。等等等等，条条框框，不一而足。太桓一直认为，从这些啰里八嗦的条款就可以看出来司律仙君是一个多么婆婆妈妈的神仙。
但仙界制定这些律法也是为了保护神仙，怕神仙不小心参与到凡界的轮回中沾染了姻缘或劫难，这事就可大可小了。所以不高兴是一码事，神仙们还是会掂量着后果来犯天条的。比方说太桓这位不着调的神仙，要他来人间走一趟却必须用步行走路、烧水喝茶、打伞避雨，那他肯定是不乐意的，况且天庭看着浮夸，给正经办事人员拨款的银子却十分有限度，最多只能住住小店铺，十分憋屈。所以太桓下界如没意外，就爱往穷乡僻壤钻，隐身出没，且爱去险峰掏药草。这样一来，凡人也看不到自己施法，犯天条没人证，卖卖药草换银子，也是很靠谱的。太桓每次在险峰上扒拉草药的时候都深深觉得，其实做神仙挺不容易的。
这厢素砂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愣愣地看着他：“当真不会拿雷来劈我？”
“不会。”太桓看着她，“我还要带你去回声谷，哪里会让人用雷把你给劈了。”
素砂觉得不能遗漏任何一点可以让她被雷劈的风险：“那偷拿衙门卷宗也不是我做的！我只是……只是被你唆使而已。”
太桓叹了口气：“诶，是是是，当然不是你做的，是我做的好不好？是我让你偷衙门卷宗逼土地出来的好不好？”
素砂终于放松下来，一回神就觉得这两样东西真是烫手山芋碰不得，迅速地就把册子和壶放回桌上。太桓一看，顿时有点后悔吓她了：“哎呀，素砂素砂，我的好姑娘，这两个你可得拿上，我不能碰啊，你忍心我回去被劈九九八十一道雷劈成烟灰吗？那你以后就见不到我这么英俊潇洒的神仙了。就当帮我一个忙嘛！你看你忍心看着这么多小姐妹被人抓去吗？说不定他们专抓美貌的小姑娘，抓住了就放血剖心炼药啊……”
太桓费尽了嘴皮子好说歹说了好一阵子，这才哄得素砂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第二天天一亮，太桓带着素砂隐了身循着册子上的名单绕着整个城转了几圈，搜集了一下失踪姑娘的信息。
这个团伙寻的姑娘倒是各种出身的都有，大户的小门的，甚至有一户是致仕官家的嫡小姐。这就是明显的漏洞了，在这个士农工商界限分明的年代，即使这户人家只做个芝麻绿豆大的官，也是应该有分骨气在的，嫡出的小姐居然被家族卖出做商户的小妾，这说出去简直可以说是辱没了家风，这家人以后也会被人以贪财之名被瞧不起。
所以，卖女为妾这个说法的确站不住脚。
再次比对了一下，他们发现，这些姑娘有个共同点就是生辰。
她们都是十五岁，三月里生。
这个城总共人口也不多，同一个月出生的女孩子都几乎被他们搜集全了。
看着这一户户人家失去了女儿心痛不已的样子，素砂愤怒不已。太桓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看册子里的记载他们已经犯案有一段时间了，官府居然还没捉拿他们的意思，反而将他们的行为合法化，记成了正常的民事。看这架势，对方的阵势不小。
天色将暗的时候，太桓坐在素砂的房间里跟素砂对峙。
“我不去。这太危险了。”素砂不肯松口。
“你必须去，这活我干不了。”太桓不咸不淡。
“你干不了我更不行，我是个妖，他们一见我就能闻出来我的妖味。”
太桓从怀里掏出一颗丹药：“你身上哪里来的妖味，要不是我以前跟狐狸混过一段时间，我都差点分不出你是不是妖。赶紧吃了这个我们出发。”
“我不吃，我没法术，去了就，唔……唔……你给我吃了什么？”太桓趁她说话把手里的丹药塞进了她嘴里。那药滑不溜秋，居然就入口即化，吐都来不及。
太桓解释道：“你身上没妖气，倒是最近跟我太紧，仔细你身上沾了仙气，吃了这个去去仙味。”
说完，也不管素砂如何挣扎，硬是带着素砂守在了萧家村大宅旁的小路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