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一条街角,米铺便在眼前,店主笼着手坐在铺前,无精打采地四处张望,看了一眼王仲云,理都未理。
一颗银锭扔了过去,掉进了张开的米口,那店主便笑容满面,手一伸一缩,银锭便进了他的袖口,冲着店内大叫一声。
上好的米面便抬了出来,整整五袋,王仲云又掏出一颗银锭,在那店主的面前晃了晃,店主的脸上笑得更加灿烂。
“麻烦尊驾叫人去集市买些酒肉回来,到时一并带走,如有结余,便当是酬劳如何?”
“这如何使得?些许小事,支应一声便是,怎敢让公子破费?”店主连声道,手腕一转,银锭又消失不见,人也冲进了店内。
王仲云转身去了相邻寄存马匹的杂货铺,不一刻又出现在绸缎庄,也不知走进多少店面,当他从玉石铺出来时,门口居然围了一群人,手里捧着各式的物品,一个老妪颤巍巍地站在那里,笑得见嘴不见牙,和她手里提的如夜壶般的物事一般苍老。
王仲云惊出一身冷汗,好不容易挤回杂货铺,哮天苦笑着将一堆物品轻轻放在地上,堆得如小山一般。
留下哮天,王仲云向店主询问何处可以买到草料,这草料可不知何处有卖,店主耐心指点,将手向北一指。
”顺着此道往北,过两条街右转,路边有专门贩卖草料者,平日里专供军营,高宅车马所用,若有剩余,也可用于平常出售。“
王仲云道谢,顺着店主所指向北行去,走了一阵,果然在路边空旷处发现几个闲汉,或坐或站,低声谈笑,人旁有车,车上有草。
几个汉子发现有人过来,都站了起来,王仲云将来意说明,顿时都摇头不迭,道路泥泞,距城南王庄路又过远,竟是无人愿去。
王仲云暗叹,正欲将价提高,忽听旁边一个声音响起,竟似冬日里响起了一声炸雷。
”你们不去,俺去。“
王仲云向旁望去,顿时暗赞一声:“好一个汉子!“
那出声之人本来安静地坐在角落,此时慢慢站起,但见他身高一丈,膀大腰圆,面相丑恶,看面相居然年纪还有一丝稚气未脱,竟似比王仲云还要小一些。
那丑陋少年从地上拿起一件物事,放在旁边那比旁人大了一圈的独轮车上,车上草料也堆得甚高,王仲云看得分明,那物宽三尺,长一丈,很是宽厚,却被那少年随手毫不费力地便扔到了车上。
少年推起车,迈开大步走了过来,瓮声道:”前面带路。“当先行去,竟也不去问价,其余的汉子赶紧散开,好似遇到了瘟神。
王仲云笑了笑,这少年虽然不问价钱,但看这气度,想必也是不怕别人欺骗于他,若时有,想必便是用拳脚招呼了,那兵器看着便是极有威势,想必武艺定然不凡,只是不知为何竟在此处以卖草料为生。
想来也是家里穷困,无有出路吧。
一路无话,回到杂货铺,取了马,东西俱已包好,放于哮天马上,哮天先走,王仲云随着草料后行。
路上甚是无趣,王仲云便与那少年攀谈,少年却只是一声不吭,只管闷头赶路。
将要出南门时,旁边店铺里跑出了一个十几岁的孩童,看见那推车少年便喊道:“邬家哥哥,你这是要去哪里?”是个男孩,瘦弱的身材,跺着脚,鼻涕冻得直流。
那少年的嘴角动了动,好似笑了笑,声音也轻柔了一些:“是丁策啊,哥哥要出城一趟。”脚下仍然不停。
丁策站了一会,铺里走出一个三十余岁妇人,牵住那丁策的手,低头笑道:“策儿在和谁说话呢?”
丁策嘻嘻一笑,用手往前一指:”呐,孩儿看见了邬元化,邬家哥哥。“
妇人抬头望去,邬元化已走出了城门,牵起丁策的手便走,丁策不住回头观望,邬元化的身影却惭去惭远。
走出南门后,邬元化便发现身旁的这位雇主忽然间也变得沉默了起来,不再问东问西,邬元化也乐得清闲,他本来便不是多话之人。
又走了一阵,邬元化抬头望去,王庄已近在眼前,正要继续赶路,却听得身旁之人忽然问道:”你车上放的兵器可是叫,排扒木?“
邬元化一愣,终于开口道:”正是排扒木,没想到你到是一个识货之人,军中之人?“
王仲云笑道:”正是。“看着邬元化的目光有了一丝热切,邬元化不解。
”那刚才与你打招呼的孩童可是叫丁策?,甚是活泼可爱。”
邬元化更是不解,满是疑惑,只是提到丁策眼中终于有了一丝笑意,看此人夸奖丁策,便觉得他瞬间顺眼了很多。
“是叫丁策,别看他年纪幼小,却是很有本事,俺有事不懂,便去请教于他。”
王仲云大是赞叹,问了一些丁策之事,邬元化愈发话多,到了最后,已是与王仲云说说笑笑,恍如多年好友。
哮天早已侯在那茅屋之前,屋舍已焕然一新,墙壁早已补好,商奴却不在,恐怕是被王秀牵绊,当初王仲云笑言,他的幼妹看到哮天和商奴时会纠缠不休,这话到是果然不假。
将草料卸下,王仲云邀邬元化同去家中饮酒,并掏出两锭银锭相赠,邬元化大惊不受,最后推托不过,只好将银锭收下,酒却坚持不饮,只是道日后草料定会按时送到。
邬元化走时,王仲云送出很远,相约日后去寻,邬元化感动而去。
你以后的命运但愿会因为我的到来而改变。
王仲云望着远去的邬元化长长地叹息一声。。。。。。
邬元化,袁洪的先锋大将,暗夜袭营,以凡人之身杀姜之牙之徒龙须虎,又杀有风火扇的杨任,最后被姜子牙设计伏杀于山谷之中。
丁策,腹有韬略,却生不逢时,周军兵临朝歌城下,与友人一起奋起从军,死于社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