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TJ市一个繁华的大都市,但是却有着平民区的存在。杜仲跟着刘诗向城南走去,大概一个小时,便走到了一个破旧的居民区。居民区外随处可见乱丢的白色垃圾,在微风中飘走,墙上满是斑驳的痕迹,述说着破旧的气息。这样的一个地方,在TJ这样繁华的大都市宛如一个针刺,即使存在怕是它的末路也快到了。
果然不其然,刘诗兴许是见到了杜仲的目光,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这地方很快就要拆了。”
刘诗虽然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淡,然而杜仲却能从里面听到压抑不住的辛酸。居民区拆了,像刘诗她们这样的普通百姓又能搬到哪里去?
“恩。”杜仲淡淡地回了一句,便在周围居民奇怪的目光下向楼上走去,楼道十分昏暗,过道上的灯时不时还一闪一闪的。
刘诗的家十分狭小,仅有一个房间,间隔成两个格子。外间是刘诗的睡床,杜仲刚掀起里间的门帘,一股浓重的腐臭味就传了过来,里间唯一的一张床上躺着一个裹着严严实实的中年汉子。这个中年汉子十分枯瘦,两眼眶下凹,活脱脱一个人形骷髅,腐臭的味道就是从他的身上传出来的。
“假尸症?”杜仲没想到一进门,率先就给他见识了这个东西。
假尸症,又名僵尸症,类似于痢疾的存在,乃古时战场士兵腐化的尸体爆发出来的一种传染症,只有进入战场的活人身上有伤口,才会被感染。感染后的病人身体就像僵尸一般,动弹不得,全身肌肉在内部渐渐腐烂,发出阵阵的恶臭。可是杜仲翻过相关记载,这种僵尸症早在他生活的三千多年前就该绝迹了才对,怎么会在刘诗的父亲身上出现?
“诗诗,你回来啦?”病床上的中年汉子也即是刘诗的父亲听到开门声,躺在床上声音沙哑地喊了一声。
“恩。”刘诗走过去,赶忙扶住想坐起来的刘父,同时眼睛看向杜仲,一是担心杜仲受不住这臭味转头走开,二是真心希望杜仲他能救自己的父亲。
刘父三年的卧床生活,先是家道中落,后是妻子悄悄离开,邻里邻居因为他那怪病,平日里不知道说了多少的风言风语,苦煞了当时才十六岁的女儿刘诗,年纪轻轻的就承担了家庭重担。为此,一见到杜仲高大的身影,刘父以为是女儿带男朋友回家了,枯瘦的脸扯了扯,虽然看起来很是吓人,但他心中其实却笑开了花。
“好,好,好,诗诗你能找到男朋友,这下子爸也走得放心多了。”刘父坐了起来,轻轻地拍了拍刘诗的手背,无限宽慰地说道。
“小伙子,虽然我家穷,我一人也快临近那头去了,但是我家诗诗真的是个好女孩,希望你不要嫌弃她,好好待她。此后,诗诗交给你了。”刘父扭头看向杜仲,温和地说道。
望着刘父那真诚的眼神,杜仲哭笑不得,小伙子?三千年前他就可以做刘父的爹了,他还小伙子?
杜仲心里藏着一个秘密,一个不能说的秘密,他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个秘密说出来,但此刻他也不废话,走过去就掀掉刘父身上的被子,入眼便看到了刘父腹部那褐黄色的脓肿,汩汩脓液从里面流出来,染黄了半张被子。
尽管三年总共一千多天,天天给自己父亲清洗身子,可此时又见到父亲那渗人的伤口,刘诗还是忍不住胃液一阵翻滚,一股想要呕吐的恶心感从胃部涌起。旋即很快,刘诗压下恶心感,眼中泛起了阵阵雾汽,心底潸然落泪,她的父亲前世到底要遭多大的罪孽才会有今生这般的痛苦?况且她的父亲今生待人宽厚,至今没做过一件亏心事,即使前世有多大的罪孽,今生也该还清了才对啊,老天为什么还要这样折磨她的父亲?
望着刘父的伤口,杜仲暗道了声“果然”。
“你腹部是不是受过伤?”杜仲抬头望向刘父,问道。
刘父不解,点了点头。
“医生,我爸怎么样?能治吗?”刘诗一脸期待的看着杜仲。
医生?杜仲无奈地翻了翻白眼,他是大夫,不是医生好不好。
刘父深凹下去的眼球盯着杜仲,疑惑地问道:“你不是诗诗的男朋友?”
杜仲无视刘父的问话,扭头看向刘诗,问道:“有纸笔吗?”
“有。”刘诗点了点头,蹬蹬地翻箱倒柜,终于从柜底找出一盒精致的文具盒,里面整整齐齐地排着一行的铅笔与钢笔。
杜仲颇有深意地扫了刘诗一眼,便随手从里边抽出一支削好的铅笔,在桌面抓过一张旧纸,唰唰地写下一串的药名:“金钱草三钱,当归一两,枸杞六钱,冬虫七寸,十方骨两指。”接着杜仲顺手将旧纸递给刘诗。
刘诗拿着旧纸,低头看了看,一脸的怪异,那么重的病,五味草药就够了?刘诗可是记得自己父亲的怪病消耗了他们家全部的家当,还欠下巨额债款,去了数十所大医院,无数的名医都是摊手无奈地判定父亲的病他们治不了。而杜仲五味草药下来就了事,这也太唬人了点吧?
不过刘诗还是觉得杜仲有两下子的,起码最后两位草药她没听过。
“医生,这个十方骨是什么?”刘诗斟酌了许久,勉强能理解冬虫的意思,但十方骨她真的是猜不出是什么东西。
杜仲抬头淡淡地瞟了刘诗一眼,解释道:“死人骨头知道吗?十方骨就是死了十年以上的尸骨。”
“噗通”一声,刘诗腿一软,撞了一下旁边的床沿。
“死人的骨头?”刘诗一脸骇然地捧着旧纸,像是捧着一个极度恐惧的东西似的。
倒是刘父看得开,十分镇定地看着杜仲,问道:“小伙子,我这病需要用到死人的骨头?”
杜仲点了点头。
可旁边的刘诗却面露难色起来,死人她都少见,死人的骨头,而且还是死了十年以上的,她要去哪里找啊?
现时都时兴火葬,一把火下去只剩一撮骨灰,没有一定的胆量与门路,想要搞到十方骨,一个字,难。以刘家的条件,根本就上升到了不可能的事情,再者有另外的办法,刘诗也没有勇气去扒人家的老坟。
这时,楼道适时地响起了“蹬蹬”的声音,像是有人急急上楼,鞋子踩在楼道上的声音。
“哐当”一声,刘家的门被人用力地推开,杜仲与刘诗她们扭头去看,一眼便看到了掀起门帘走进来的张济全。
刘诗疑惑不解地看着张济全,这个TJ市有名的亿万富豪她在报纸和电视上有见过,但她不明白这么一个大老板来自己家有何贵干,她家根本与这位大老板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杜大夫,我总算找到你了。”张济全眼睛往里一扫,视线便在杜仲身上定住,一个兴奋的笑容挂上他的脸。
“恩。”杜仲冷淡地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
张济全笑容一滞,僵硬地动了动脸皮,歉意地对杜仲说道:“杜大夫,早上那些事是我的错,希望杜大夫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这一次。”
说完,张济全一脸期待,忐忑地看着杜仲。
杜仲目无表情,心中想了想,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表情平和了几分,随手接过刘诗手里的旧纸,递给张济全,淡淡地说了一句:“三副。”
张济全面色一喜,接过旧纸,扫了一眼,“金钱草三钱,当归一两,枸杞六钱,冬虫七寸,十方骨两指。”
张济全立马疑惑地扫了一眼床上的刘父,刚刚一进门他就闻到了那熏人的恶臭,如果不是为了杜仲,恐怕他扭头就走开了,他明白这旧纸上的草药估计是给床上躺着的那个中年汉子用的,他唯一不解的是,这十方骨是什么东西。
“杜大夫,这十方骨是什么东西?”张济全捏着旧纸,看了又看,始终没揣测出十方骨是什么东西,只好讪讪地向杜仲轻声问道。
“死了十年以上的尸骨。”杜仲淡淡地回了一句。
霎时,张济全脸上浮现一丝怪异,居然有用到死人骨头的药方?
神医行事真是神秘莫测,张济全心里暗道了一句,没管杜仲为什么要用到死人的骨头,便拍着自己的胸脯向杜仲保证道:“杜大夫放心,药半个小时就能送到。”
“恩。”杜仲点了点头,看向刘诗,轻声吩咐了一句,“去准备一盆开水,放上一把盐,再给我准备一套银针。”
“啊?好。”刘诗愣了一下,旋即很快反应过来,蹬蹬地跑了出去。
一会儿,刘诗又跑了回来,面露难色地说道:“我不知道银针去哪里找。”
这时,张济全迅速反应过来,“我找,我找。”
“滴滴滴”的,张济全拨通电话,向里面吩咐了几句,然后挂断电话,才笑着说道:“银针和药三十五分钟后送到。”
“谢谢!”刘诗声如蚊吟,柔柔地向张济全道了声谢。
“能帮得上杜大夫的忙是我的荣幸,小妹子你不用谢我,一切都是杜大夫的功劳,要谢就谢杜大夫吧,我根本没做什么。”
“恩。”刘诗轻轻地道了一声,羞涩地偷瞄了杜仲一眼,便刷的转头跑到楼下公共厨房去烧水。
“郎才女貌,不错的办法。”张济全笑眯眯地望着刘诗的背影,又偷偷看了看杜仲年轻的容颜,不知道在打着什么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