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凌道:“哦?不知是何事让乔兄心中生疑?”
乔峰道:“几天前,乔某在来江南的路上碰到两个人!”
欧阳凌楞道:“哦?是两个什么样的人?”
乔峰道:“五日前的晚上,我在江阴长江边上的望江楼头饮酒,遇到一位中年儒生,居然一口气连尽十大碗酒,面不改色,好酒量,好汉子!”
说到兴起,端起一碗烈酒,仰头灌下,又道:“这样的人,称得上是一条好汉!”
欧阳凌闻言,笑了笑,心想:“这位乔兄当真磊落耿直,人家酒量好,喝酒爽气,他就心中喜欢,说人家是好汉子,那只怕也不能一概而论。”
只听乔峰又道:“兄弟可知这人名号?”
欧阳凌摇头,道:“不知。”
乔峰道:“此人就是慕容公子的下属,公冶乾!”
欧阳凌愣住,道:“哦?没想到慕容公子手下还有这等人物?”
乔峰点头,又道:“我和公冶乾告别之后,便赶路向无锡来,行到二更时分,忽听到有两个人站在一条小桥上大声争吵。其时天已全黑,居然还有人吵之不休,我觉得奇怪,上前一看,只见那条小桥是条独木桥,一端站着个黑衣汉子,另一端是个乡下人,肩头担着一担大粪,原来是两人争道而行。”
“咋们身怀武功的人但凡一眼多多少少都能看出别人的底细,当时乔某只瞟了一眼,就已看出那黑衣汉子身怀不俗武功,这就让乔某起了疑心,心想,那庄稼汉子显然只是一个不会丝毫武功的寻常人,若是换了旁人,只怕立刻就要动武,这黑衣汉子却怎的如此好的性子!”
“想到这里,乔某就继续看了下去,想看看那黑衣汉子当真是好性子,还是耍弄那庄稼汉子!”
“谁知,那庄稼汉子反而性子不如那会武的黑衣汉子,站不多时,已有些心浮气躁,竟开始怒骂起来,那黑衣汉子竟也开始大骂起来!”
“乔某看到这里,愈加好奇,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变故突生,那庄稼汉子竟将手伸入粪桶,舀起一瓢粪水,就向黑衣汉子泼过去!”
“乔某本想,那庄稼汉子多半是要倒霉了,谁知那黑衣汉子竟并没有恃武斗狠,仍是要和那庄稼汉子比个高低!”
听到这里,欧阳凌忽地叹道:“好,好汉子!”
乔峰道:“兄弟可知这人名号?”
欧阳凌道:“不知,莫非又是慕容公子下属?”
乔峰点头,道:“不错,此人叫做风波恶,同那公冶乾一般也是慕容公子下属!”
欧阳凌叹道:“这慕容公子尚未见过,只听他两位属下这事迹,当真不算大恶之人,尤其是这个风波恶,教我也十分佩服!”
乔峰道:“兄弟,你说说,能有这般人物做下属的,慕容公子又岂是大奸大恶之人?”
欧阳凌沉吟片刻,方道:“乔兄说的的确有理,只不过这慕容公子在下并没有见过,也不知从何说起,但眼下在下见了乔兄,若是有人说乔兄如何如何,在下是决计不信的!”
乔峰哈哈笑道:“好兄弟,乔某生平交友无数,却唯有兄弟你最合乔某胃口!”
说着,捧起酒坛又慢慢的斟上两碗,道:“来,咋们在来!”
欧阳凌来者不拒,两人又连碰三碗,喝的正尽兴,忽地楼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欧阳凌抬眼看去,就看见两个衣衫破烂、乞儿模样的汉子疾奔而来。
乔峰将碗放在桌上!
两人奔驰极快,晃眼间便奔到眼前,一齐躬身,一人说道:“启禀帮助,昨日闯入分舵的那鬼面人又来寻事,直言要见帮主,舵主命我等来寻帮主,请帮主回分舵主持大局!”
乔峰忽地冷哼一声,沉声道:“好胆,三番四次前来寻事,真当乔某怕了他不成!”
言罢,又回头冲着欧阳凌笑了笑,道:“兄弟,乔某这就要回帮里处理帮务,这酒怕是喝不成了!”
欧阳凌笑道:“乔兄有要事,只管前去就是!”
乔峰道:“好,兄弟,下次见面定要与你喝个痛快!”
说着,朝着楼里高声道:“酒保,酒钱!”从怀中掏出一袋碎银,抛了过去,也不管够是不够,举步就朝着楼下走去!
……
待乔峰人拐下楼梯,欧阳凌目光忽地瞪向窗外,大街上阴暗的小巷里!
暗道:“刚才听那两名乞丐说鬼面人闯入分舵?怎地那里也有一个?”
将桌上摆着的佩剑一提,人就翻下酒楼,落在大街上!
那黑影见欧阳凌向他走来,忽地转身,奔驰开来。
欧阳凌一愣,立刻凝神运气,运起“凌波微步”紧紧的追上去!
“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莫非还会分身之术?”
两人一前一后,奔驰如风,只一炷香的功夫,就奔出了无锡城。
那黑衣人待飞奔到小湖边上,方慢慢停了下来,回过身来,静静的望着欧阳凌。
欧阳凌横眉怒瞪,眼神如一把刀,射在黑衣人身上:“阁下究竟是何人?”
此时,欧阳凌已看清,眼前黑衣人当真与乔峰言语中的打扮一模一样,黑衣宽松,脸上带着一个金色鬼面,无论身材、相貌都已被遮挡的严严实实!
黑衣人道:“你就是欧阳凌?”
这话一说完,欧阳凌立刻毛骨悚然,只觉全身发毛,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只因那人的声音就好像有人拿着一把刀刮在铁锈上发出的声音!
这样的声音相信无论任何人都会从心底发毛!
欧阳凌道:“你的情报倒是一点也没有错?”
黑衣人又道:“你很喜欢管闲事?”
这句话像是在问,又像是早已肯定。
欧阳凌道:“这一点你倒说错了!”
黑衣人道:“哦?哪里错了?”
欧阳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因为我这人向来最怕麻烦!”
黑衣人道:“哦?”
他在冷笑,显然是不信。
欧阳凌道:“是闲事找上我,而我又不喜欢逃避!”
黑衣人冷哼道:“主上叫我奉劝你一句,最好别管闲事!否则……”
否则什么,他并没有说,只不过也已不用再说!
黑衣人忽地就拔出了刀,只见刀光一闪,他身旁,停靠在湖岸的一艘小舟就立刻断成两截!
欧阳凌怔住,又叹道:“可惜了!”
黑衣人沉声道:“可惜什么?”
欧阳凌道:“可惜了一艘小船,这条船一定是哪一家渔民出海打渔的船,如今你将别人的船弄坏了,岂非叫他们一家喝西北风么?”
黑衣人冷哼道:“你果然喜欢管闲事,他们喝不喝西北风与你有什么关系?”
欧阳凌道:“他们喝不喝西北风本不管我的事,只可惜如今我也在这里,若是别人误会说是我弄坏了那条小船,我岂非是跳进那条湖里也说不清?”
黑衣人道:“话已带到,你好自为之!”
说着,身子一转,噗通一声就跳进了湖里,转眼不见了。
欧阳凌怔了怔,心道:“看来鬼面人绝不会只有一个,这人所传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哪里管了别人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