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拉纳拉氏,别的不说,当年阿海的事情,我不就不信你不知道?”
“什么事情是我合该知道的?”玉兰觉得这郭络罗氏如今显然是真的生气了,只是她生气归生气,到底为的是什么而生气?当年她堂弟的事情可是三司会审后才定下来的,而且若不是她想着这阿海到底年岁还小,还有挽回的可能,再又看在她郭络罗氏的面子上,她才去求胤禛去向皇阿玛说情,若非当初胤禛费了那么大的劲,那个阿海他早就是人头落地了!
“哼!”郭络罗氏才不想去听乌拉纳拉氏这个小人说话!明眼人都知道那些个案子不是个十三岁的孩子能犯的,可偏偏她乌拉纳拉氏为了迅速得到那块地,她先是搬出了皇阿玛,后来又使计把胤禩抬到人面前,最后图的不就是那块地,最后让胤禩他为了避嫌,更加为了显得他大公无私,最后对亲人反而从重判罚,这才不得不判阿海死罪吗?
“如果你坦坦荡荡的说话,那我兴许会给你几分面子,以后也会对你几分忍让,但是你如今的表现太让我失望了!”怒气冲冲地甩开玉兰的手,郭络罗氏终于忍不住将以前的那些悲愤给发泄了出来。
“虽然你是嫂子,我是弟妹,咱们又住在隔壁。但是凭良心说,若不是最近咱们走得近了些,以前我和你一直是有些不和的。可是咱们为什么不和的原因,我就不信你从来就没有想过?”
玉兰一脸莫名其妙,这郭络罗氏今天当真是吃错了药吧?
“你用不着又开始摆出一副无辜可怜的样子,我郭络罗氏算是认清你的真面目了。咱家爷说,当年阿海那事情毕竟是他有错在先,所以他们都没有法子。可是阿海那孩子的真实性子八爷不清楚,但从小一直带着他长大的我能不清楚吗?他可是连过路歇息的小鸟都要好心喂养的善良人,奈何会在我过门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变成那副模样?”
郭络罗氏一想起往事,她真的越想越是伤心,“若非有人故意陷害,那你说能是因为什么原因?而且你也不用你的脚趾甲好好想想,一个还不满十三岁的孩子而已,他竟然能成为什么采花贼?”
玉兰语塞,虽然她当初也是对此有些疑问,奈何当初一切的线索直至阿海,后来她拜托胤禛为他求情,也有着心里的这部分担忧。只是八弟妹哪八弟妹,虽然作为从21世纪过来的人,她认为十三岁的男孩还是个小孩子,可是如今的社会,十三岁的男子已经是可以成家立业的了。
“若是你当真心里有疑问,那你当初为何不讲?”
“讲?”郭络罗氏指着自己的鼻子潸然泪下,“我若是能讲得出来,那我如今站在这里对你发什么脾气?”
“什么意思?”玉兰一阵紧张,阵阵警钟回荡在她的心里,“你当初发生了何事?”
“何事?”郭络罗氏一个冷眼,“你不是最厉害不过的吗?你不是不仅仅连女人的事做得,更是连很多男人都做不到的事情也做得的吗?你何不亲自去查查,左右当初阿海的案子你是亲自参与的,不是吗?”
嗡嗡嗡,玉兰脑子里仿佛千万只苍蝇飞过,她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但是她仿佛觉得眼前有个黑影在一直跟着她,就仿佛她未出阁前发生在她身边的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一样。只是她如今到底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亲了,有些事情容不得她去放肆,她要赶紧回去,赶紧回去和胤禛好好合计才是。
有些蹒跚着走在回府路上的玉兰心里很彷徨,只是她再彷徨、再无助,她的脑子却是无比清醒的。
“紫轩,你和紫菡跟在八福晋后面,看看她要去哪里,同时吩咐八贝勒去接她。紫诺,你和紫福一起跟我回府。”
不紧不慢的吩咐下人们各司其职,在外人眼中看来,此刻的玉兰无疑是一派大家风范,做了她最应当做的事情,同时也迅速清场,将方才围在她和八福晋身边看热闹的那帮人远远的打发了才和八福晋说那些个陈年往事。
只是可惜,外人心中的玉兰却根本就不是她最真实的状态,急急忙忙回到府中的玉兰怎么也停不下来自己的脚步,她在卧室里一直游走,脑子里面乱哄哄的,什么念头都有。
“福晋,你火急火燎的唤爷过来有何要事?”
胤禛沉重的脚步声突然在玉兰耳中炸响,她一脸惊喜地看向来人,只见透过屋檐的阳光照射在他一声漆黑的马褂上,让一向都比较低调的胤禛突然变得奢华起来。
“四爷!你还记得八弟妹的堂弟,一个叫阿海的人吗?”
胤禛的脚步几不可闻的顿了顿,他福晋的脾气什么时候才能收敛一些?他这才刚进门,她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大声嚷嚷,这若是他在外面,那她岂不是要嚷嚷得让天底下的所有人都知道了?
“哦,是那个被判死刑之后又被改判为终身流放的阿海吗?他不是在宁古塔吗?”
“对!”玉兰十分惊喜,没想到这个胤禛的记性还真的是一如既往的好,本来她以为这个名字实在是太普通了,所以她才特意强调是八福晋堂弟的那个阿海。
“他当初的案子有没有什么有疑点的地方?”
“疑点?”胤禛忍不住抬头仔细看了下焦急不已的玉兰,哦,敢情她这还是真的着急,不是因为在外面听到不好的事情,所以回来给他开涮的哪!
“能有什么疑点?铁证如山不说,最后又是皇阿玛亲自定的案,而且其中又有八弟的全程跟踪,若是当真有什么疑点,那当时怎么没有人提出来?”
胤禛的暗讽玉兰不是没有听出来,只是她实在是不想听那么多,她就想知道一点。
“你们当初难道就没有发现一切证据都太完美了吗?”
胤禛忍不住笑了,“这证据还分什么完美不完美的?难不成一定要有些疑点存在的证据才是真的证据,那些个人证物证俱在的证据就是假的证据了?”
“没错!”玉兰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十分有底气,说出来的话也多了几分力道。
“第一,当初的铁证之一是阿海的随从提供的一本账簿。”
点点头,胤禛有些不解的看着玉兰,“这有什么不对?”
玉兰抓着胤禛的胳膊,嘴里咬着右手大拇指,说出来的话都带着些许颤音,“不对不对,这有大大的不对。当初我也是先入为主,认为他有罪,所以对那些所谓的证据深信不疑。可是如今想来,这个所谓的随从的动机本来就很有问题哪!”
“问题?”胤禛沉思片刻,他脱下身上的外衣,随手搭在了床榻边的架子上,“有什么问题?”
玉兰忍不住抓了抓头皮,皱着脸,十分痛苦的看着胤禛,“那个随从他担心阿海的事情一旦爆发牵连与他,所以每次阿海做了什么事情,他都要用暗语将他做的事情记录下来,同时还对自己的媳妇交待他那账本的重要之处。而后来大家就是依据那本具有传奇性的账本才来订阿海的罪的。”
“嗯,没错。当初若不是那本账本,那么阿海的很多罪过就没有太多的证据,最后若是八弟和八弟妹好好活动活动,指不定那个阿海只用流放到京外就成。”
“不对不对啊!”玉兰一脸抓狂,“那本账本和那本账本的动机就是有大大的不对啊!”
胤禛懵了,他仔细想了想,实在是想不出到底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到底有什么不对的?你若是总这样,那爷可真的是没法子和你沟通了。”
玉兰咬着嘴唇,委屈的看着胤禛,两眼里的泪水滴溜滴溜打了好几个转,她略带些哭腔的声音断断续续道来。
“哪里有自家随从第一想着的不是怎么让自家的主人好的,而是想着如何在自家主人出事的时候逃脱责任的啊?毕竟那个随从可是阿海他亲自挑的,照理说忠诚度是不成问题的。”
“忠诚度?”胤禛忍不住嗤之以鼻,“若是这个随从本来就是个偷奸耍滑的,那那个阿海他不是年纪小吗?这识人不清是很正常的啊!”
“正常?”玉兰忍不住跳脚,她胡乱抓了两下头发,直接一个甩手就将胤禛的话给堵上了。
“难道你不知道这个随从是阿海他阿玛给他选的吗?”
“阿海他阿玛?”胤禛有些惊愕,“这个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当初他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只有他相伴多年的媳妇带着血书闯到公堂来,若不是被我偶然碰见,并将她从杀手手上救回来,那她早就杀了,更别提让那个账本重见天日了!”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你们当时才更是深信不疑,可是此刻若是你先假设阿海是无辜的,那么当初那个女人的事情岂不是显得十分可疑吗?”
“假设?”胤禛的脑子有些抽,他拧了拧有些僵硬的眉角,“如果当真是有人故意的,那他到底是谁?他那样子做又有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