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四嫂又在发什么疯?”
英姿飒爽一身红装的八福晋郭络罗氏实在是不知道该做个什么样的反应好。她转过身僵硬了许久才一脸愤愤地跺着脚朝着四贝勒府走去。
“四嫂,你这是干什么呢?整个府里偌大的声音都快把整个京城传遍了!”
刚分赏完毕的众人瞬间集体消声,接着迅速在玉兰的一个摆手间消失不见了。
“八弟妹这说的是什么话?即便是嗓子都喊哑了,那么除了你我二人的府上,那别的府上想听到什么动静那也着实是难于登天。”
八福晋高翘着的的嘴巴一下子扁了,她气呼呼地用力跺了跺脚,十分不爽利地在贴身丫鬟九宝的提醒下扬长而去。
“今儿这八弟妹怎么一声不吭就过来了?”
“你想说的是八弟妹为什么一声不吭的走了吧?”
胤禛没好气的的声音突然在玉兰耳边响起,直把陷入沉思中的玉兰吓得差点儿绊到自己的脚。
“你这人怎么总是说话都不待出声儿的?每次这样子,即便我胆子再大,那总有一天是会被你吓死的。”
胤禛把脸一沉,实在是不想再和玉兰陷入这个所谓的例行吵吵闹闹中,他扭着头便回书房去了,直让跟在他后面神神叨叨的玉兰有些奇怪不已。
“是不是八弟方才也回来了?”
胤禛眼角一抖,玉兰立马得意了,“肯定是这个样子的,除了八弟,有谁能让八弟妹那般紧张?平时若是她好不容易抓到我的痛脚,别的不说,敲诈个千八两的还是很常见的。”
“你这都说的是什么话?难不成八弟妹在你眼里就是个经常来打秋风的那个什么妇人吗?”
胤禛很无奈,他真的是不想说什么了,不知道为什么,在很多时候都可以不计较的玉兰就是爱和八弟妹计较,可是你愣是说她针对八弟妹,那倒也谈不上。
很多场合下,只要有人说八弟妹坏话了,那么第一个跳出去给八弟妹鸣不平的总是他的这个福晋。但是你若是说她们的关系有多好,那又真真是大错特错。但凡两家家里各自有哪些不如意的芝麻绿豆大点的小事情发生了,那么第一个抖落出去的总是她们彼此。最后整得他胤禛和他八弟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你们能不能别总是这么矛盾的样子?没得让全京城的人都拿你和八弟妹之间的关系当笑话来看。”
玉兰对胤禛的说辞不可置否,“我和她顶多就算得上半个损友,只要是无伤大雅的那都无关紧要。但若是按照你的要求,让我和她成为密友,好妯娌啊什么的,那也简直是太难为人了!”
“既然你明白,那方才她为什么走你不是很清楚了吗?”
直接好生呛了玉兰一顿的胤禛没理睬独自思考的玉兰,突然拐个弯就去看弘晖去了。
而回过神来连胤禛影子渣渣都没见到的玉兰囧了,她方才不过就是想事情多想了会儿,他用得着这么怕他问他宫里的事情怎么样了吗?
这厢四贝勒府里的气氛诡异非常,那厢隔壁的八贝勒府里也是波涛汹涌。
“给爷消停些行吗?”
胤禩不是不喜欢他的福晋郭络罗氏,他也在他最大的努力范围内顺着她的意,可是偏偏她爱和隔壁的四嫂互掐的事情,他实在是有些受不了。
“你知不知道如今满京城的人的确是对四哥府上的事情津津乐道,可是他们难道就没有在背地里对咱们府里的事情说长道短的吗?”
胤禩有时候真的觉得他的这个精明得一塌糊涂的福晋是个傻的,明明知道四嫂是个什么名声,她偏偏还要拼命往上去凑。
“难道你就不能和四嫂离得远点儿?”
郭络罗氏分外憋屈,她骄纵的性子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明明她出嫁前胤禩就是知道的,可是为什么成亲后他就总是格外看她这点不顺眼?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而且你如今这么冷静,那完全是你不知道四嫂今天做的事情有多么的离谱。”
“停停停!”胤禩暴躁不已,他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无奈地搂住郭络罗氏,“婉儿,爷明白你有你的道理,可是你要知道,如今咱们因为子嗣的事情,压力已经够大了,若是你再经常和四嫂一起出现在京城茶余饭后的闲话中,那么咱们今后的日子肯定是更加不好过的。”
郭络罗氏的眼眶一下子红了,刚才还是个母暴龙的她一下子被胤禩的温柔给迷了眼,“我知道,我知道是我不好,你为我承认了很大的压力。可是我也想尽快给爷生个孩子,只是奈何我的身子总是这般不争气。”
胤禩眼底的温度渐渐升高,他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何尝愿意自己的妻子如此受委屈,他的婉儿明明是那么个恣意爽快的人,可是就是因为孩子的事情而让她在外面抬不起头来。
“婉儿,不要太忧心,只要你放宽心,养好了身子,那咱们的孩子早晚是会来的。”
胤禩不着急,他们成亲才三年而已,现在他的婉儿年纪也还小,待过得两年,婉儿养好了身子,那么他们的孩子岂不是会和如心和弘晖一般手到擒来?
“爷,你真好!”郭络罗氏被胤禩宽宏大度的胸怀给感染了,她在心里发誓以后一定要更加用心的服侍他们家爷。
“只要爷心里一直只有婉儿一个,那么爷要做什么婉儿都支持到底。”
胤禩温柔的心化成了一滩水,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还是婉儿最体贴爷,爷心里除了婉儿还能有谁?这天底下的女人除了婉儿就没有人值得爷放在心上了。”
郭络罗氏更加感动了,她的嘴唇蠕动了两下,刚吐露一个“良”字,却立马将这个字咽了下去。
她虽然和她四嫂不对付,可是她四嫂的聪明她是不得不佩服的,明明她四嫂也不见得比她大了多少,可是她看问题却总是能看得深远。
以前未出嫁前,她何尝将良妃放在眼里过?若不是因为她当真是喜欢胤禩,她哪里会那般轻易地让胤禩娶了她去。只是刚进府时的磕磕碰碰,比起未成亲前的美好幻想完全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当时她彷徨,她暴躁,她甚至是有些自暴自弃,愈发的孤僻和乖张,时不时的张牙舞爪来掩饰她的伤心和难过。可是她越是这般,本该离着她最近的胤禩却是离着她越远,离那个良妃越来越近,直至那天她不小心脱口而出一句辛者库罪妇一下子惹恼了胤禩,她这才真真的是害怕了。
“四嫂,我不明白,爷他为什么这么心狠。我当时只是说了那个该死的辛者库罪妇,又不是说良额娘,他为什么总是对我耿耿于怀?难不成我在他心中的地位连个不相干的低贱罪妇都不如吗?”
方才无处可去、无地可容的郭络罗氏在回府的路上不知不觉就走错了路,眼见着她就要离家越来越远,隔壁府里住着的玉兰沉不住气了,她吩咐芝兰将八福晋请进了她的房中。结果她这一发善心就一下子引狼入了室,大半夜的不仅让胤禛没法子进房不说,这嘟嘟囔囔不住抱怨的郭络罗氏已经滔滔不绝、翻来覆去、颠来倒去就那么些东西说了下半宿了。
本着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念头,玉兰彻底打消了今夜有个好觉的念头,可是她再怎么想也从来没想过自己当个陪聊的也能当一夜啊?
“要我说,你这是自作自受!”忍受了郭络罗氏几个时辰的发泄,玉兰终于忍不住开始冷嘲热讽了。
“这宫里的皇子们说是天底下除了皇上以外最尊贵的人了,但是越是尊贵的人心中越是有个不可碰触的逆鳞。而长期在后宫厮混的皇子们,能不把这敏感的母族身份挂在心里吗?”随口喝了口茶,打开话匣子的玉兰不顾郭络罗氏惊恐的面庞。
“论相貌、论才情、论地位,八弟哪点不如人?这唯一能让他觉得在天底下都抬不起头来的除了良妃娘娘的出身还有什么?但是即便良妃娘娘的出身再非比寻常,那咱们皇阿玛给她抬高了身份,那么她就是什么身份。”
略微一抬手,玉兰制止郭络罗氏想说什么的念头,“虽然你是没有直接点名道姓说良妃娘娘,可但凡脑袋正常的,他就能从你话里的意思中感到你对那不知名妇人的轻蔑之意。”
郭络罗氏的脸一下子涨红了,她那姣好的面庞满布绯红,咬着嘴唇,搅着手帕,十分不甘道:“是又如何?”
“你说又如何咧?”玉兰忍不住给了郭络罗氏一个大白眼,“正常人稍微一连想,而你那个聪明绝顶的八爷,他岂不就是知道你是打心眼里也对他额娘是那般瞧不起的吗?”
郭络罗氏狭长的丹凤眼一下子瞪圆了,她的一张樱桃小嘴也忍不住变成了血盆大口,“你不要污蔑人,我可从来就没有那般想过!”
“喔!”玉兰夸张的点点头,“原来你是从来没那么想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