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我曾爱过一个男生。
在夜晚宁静的街，在秋叶飘零的校园，在装满回忆的三楼半。
我曾百转千回的留恋过那个男生。
在寂寞无声的夜，在每次醒来的瞬间，在那张并不宽敞的单人床。
记得我总是坐在他的腿上，不厌其烦的问他：“翊风，你喜欢我什么啊？”
而他的回答却始终只有简单的两个字。
“一切……”
坐在人来人往的街头，一阵暖风轻轻的吹过，那温度极像翊风的手臂。我闭上双眼迫不及待的伸出双手只想静静感觉那阵温暖的包容。
那一刻，
风，静静的一卷而过，不留下任何的话语，只是默默的带走我眼角的那滴泪……
第一章翊风
（1）上
翊风来到我家的那日，是晴朗五月中难得一见的雷雨天。雨，像是开了闸似的拼命往地上灌，路面泛着一层灰色的雾圈。
“妈妈，爸爸为什莫还不回来啊？”我蜷着腿坐在柔软的沙发，嘴里还含着自己认为最美味的大拇指。
妈妈半天没有回答，我看着她在屋里来回踱步，以为她没听见我的发问。“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吃力的从沙发上趴下来，用那双短短的小蹄髈奔到妈妈身边。“妈妈？我在跟你说话”
妈妈像是猛的听见了我的声音一般，连忙蹲下身子抱起小小的我：“瀞雨，你说什么？”
要是那时的我会用成语，那么‘失魂落魄’这四个字还真是适合妈妈此刻的神情。嘟起嘴，我有些不满的重复着已经问到第三遍的问题：“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啊？”
妈妈看着我，又看了看墙上的钟：“瀞雨乖，爸爸马上就回来”
“可是妈妈，我好饿”我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又指了指桌上已经半凉的饭菜。
“不行”妈妈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不是说了吗？今天爸爸会带客人回来，要等客人来了一起吃”
“可是……”我看着墙上已经指向九点的钟，很有一股想哭的冲动。
“瀞雨，乖，去沙发上等着，妈妈再去给爸爸打个电话”妈妈放下我，看也没看就往电话机的方向走去。
我不甘不愿的迈着小短腿重新坐回到沙发。肚子饿的早已是前心贴后心，我郁闷的躺在沙发上继续吮着自己拇指解馋。
我是何时睡着的，其实我自己也不太记得。我只知道妈妈像早上叫我起床那样，一只手将我拎起，然后说了句：“瀞雨起来了，爸爸回来了”
我迷迷糊糊像一滩烂泥一般左右倒来倒去，只想就这么睡上三天三夜。
“瀞雨，起来”很悲哀的是，这一次妈妈直接揪了我的耳朵。
“知道了，知道了”我连忙坐直了身子，使劲眨巴着刚睡醒还朦胧着的眼睛。
要是往常那样，我一定会立刻耍娇的奔入爸爸的怀抱，亲亲他长着胡子的大脸。可今天一切却与往常不同，视线清晰的那一刻，第一个映入我眼帘的人并不是西装笔挺的爸爸。
我惊讶的看着门口那个像落汤鸡似的小小身影，下巴险些没就这莫掉在地上。
那不是安翊风吗？
他是安伯伯的儿子，住在我们这附近的小孩没有不认识安伯伯的。我经常看见隔壁的吴阿姨暗地里给安伯伯抛媚眼，实不相瞒就连我家那不年轻了的老妈看到安伯伯时，那笑容也会变得格外的灿烂。
不过话说回来，我看到他并没有什么脸红的感觉，因为安伯伯个子高得可怕，所以每次见到他我只会脖子抽筋。他搬来这条街的时候，身边就只带着还不会走路的安翊风，估计大家都知道安伯伯他没有老婆。
我喜欢安伯伯，但却不怎么喜欢他的儿子。说不出为什莫，反正安翊风就是那种不讨大人喜欢的小孩。我还记得有一次安伯伯因为工作出差，翊风就被托给了我妈妈照顾。我不知道万人迷的安伯伯为何非选了我们家，但在这一代他似乎只和我们家打交道。那天，妈妈牵着我和翊风送走了安伯伯以后，一下午的时间就变成了我和安翊天独处的煎熬地狱。
（1）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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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说：“瀞雨是姐姐，要好好陪翊风玩哦。”
我当然骄傲的扬起了头。哈哈，真是正愁没人陪我玩，天上掉下个安翊风啊。
乖顺的点点头，我拉起翊风小小的手：“安翊风，我叫黄瀞雨，你可以叫我瀞雨姐姐，呃……或者小雨姐姐”
我本以为安翊天会笑嘻嘻的叫我，没想到他理也没理我一下。
“安翊风？你比我小两个月，所以应该叫我姐姐的”
“安翊风？”
于是，我就这么对牛谈琴了将近五分钟。
这漫长的五分钟已足够让我知道，这姓安的小子绝对是个不好伺候的小孩，明明比我小两个月可架子却比我们班的魔头班主任还大。
“那个……你吃不吃糖啊？”见他似乎对冰箱上的糖果瓶有兴趣，我连忙献殷勤向妈妈要糖。“妈妈，安翊风要吃糖”
因为糖放在冰箱上，所以我就是连跳带爬也不可能拿得到。妈妈给我规定一天只能吃三颗，那真是我目前六年零三个月人生中最悲哀的事情。
妈妈听到安翊风的名字，立刻放下手中的衣服从阳台走了进来。“要吃糖啊？妈妈给你们拿啊”
我看着妈妈，眼睛睁得足有玻璃珠那莫大。我的天，平时我要吃糖的时候，她可不是这莫温柔的语气。
“来，翊风，看看要吃哪颗？”妈妈打开糖果盒的盖子，竟然主动的将糖果盒送到了翊风的面前。
我揉揉眼，很有一种走错房间的感觉。有没有搞错，这里好像是我家，你好像是我的妈妈吧？
“瀞雨，你也来吃吧，今天允许你多吃一颗”
妈妈温柔的声音传入耳朵，我感动的那真是屁滚尿流啊。“谢谢妈妈”我连忙在那盒糖果里翻来覆去的寻找本人最喜爱的香草口味。
“安翊风，我跟你说那个白色包装纸的糖最好吃，你也拿那个啊”我打着小算盘，在连续摸走了四颗香草口味的糖果后，依然不放弃的指示安翊风也跟我拿一样的。
安翊风一动不动的盯着糖果盒，却始终没有伸手选糖果。
“喂，安翊风，你拿啊？”我见他像中邪了似的，深怕到手的糖果就这么不翼而飞，于是我转过头对着他的耳朵小声的说：“喂，你不吃可以给我的，你先帮我拿了吧”
安翊风看着我妈妈，胆怯的伸手指向那堆糖果，“阿姨，我想要这个盒子……”他低着头，像犯了错误似的咬紧了嘴唇。
“当然好啊，阿姨把糖都拿出来哦”说完妈妈真的那糖果全都倒在一个袋子里。
我的眼睛从始而终都盯着那堆糖果，对安翊风奇怪的行为万分不解。难道他是要吃那个盒子吗？那好像是铁做的吧。
“谢谢阿姨”安翊风礼貌的接过妈妈手里的盒子，笑的像得到全世界一般满足。
妈妈摸了摸他的头，然后又回到阳台继续晾她的衣服。
安静的屋里，顿时只剩下我和安翊风。我看着他一直抱着那个糖果盒，连享受吃糖的心情也没有了。他极其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等我把动画片看完了竟然依然保持着同样的姿势而且一句话也不说。
我吐血的关掉电视，没好气的走到他面前。“安翊风？你会说话吗？”我看着他，用眼神秒杀他。
安翊风抱着糖果盒紧紧的缩在沙发，一语不发像一只温顺的小动物。
我仔仔细细的打量着他，尽管他长得可爱至极，比橱窗里的泰迪还危险。但摊上这样令人无语的性格，向来喜欢可爱东西的我，还是无法喜欢上他。
于是，我们就这么大眼瞪小眼，沉默的度过了整整一个下午。
那时我真是感谢安伯伯，因为他第二天一大早就来接安翊风回家了。让我更兴奋的是安伯伯还带了一盒巧克力给我，我真是纳闷安伯伯这莫好的人，怎么会生出安翊风？
………………………………………………
（2）
门口的两个人，一大一小都被雨淋湿了。妈妈拿了两块大毛巾，一块儿递给了爸爸，另一块儿用来裹住了冻得发紫的安翊风。
“爸爸，你回来的好晚。瀞雨饿死了”飞奔入爸爸的身边，像一条蛇似地缠住他不算细的右腿。
我还以为这样耍娇已经很可爱了，可爸爸的视线竟连一下都没落在我的身上。“莫薰，快去放水，先给翊风泡个澡。刚才他淋了雨，别让他感冒”
“行，你也赶快换件衣服吧”妈妈连连点头，抱起安翊风就往屋里走去。
那个……
有没有人注意到我？
我郁闷万分，差点没拿脑袋直接撞墙。
到底谁是你们的孩子啊？一个不讨人喜欢的外人也能对他这么好？
“爸爸，我好饿啊”看着爸爸，我继续不放弃的扭着身子。你的宝贝女儿就快饿死了……
爸爸终于看见趴在地上耍娇的我。他脱去身上滴水的大衣，说：“瀞雨乖，回自己房间玩去”
“可我还没有吃饭呢……”我有些发懵，这还是那个心疼我的爸爸吗？
“乖，先回你房间去。一会儿饭菜弄好了，我再让妈妈叫你”
说实在的，我的小心脏在那一刻有一点微微的发痛。但我知道，如果此刻我继续耍娇那结果只能有一个。
众所皆知，我老爸一旦发起火来，那威力和变形后了的擎天柱没什么分别。我承认这样做挺没骨气的，不过大家都知道我向来很听我爸的话，所以爸爸这么一开口我就乖乖的滚回了自己的房间。
回到房间，我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嘴里不免嘀咕着那顿不知何时才能吃到的晚饭。房间里很安静，静到我只能听见窗外平平不断的雷声。
我害怕打雷。
因为隔壁的任濠全说过，打雷就是老天爷在生气，老天爷一生气就会把不听话的人叼走。
其实我知道自己不该相信他说的这番话，可你要知道，关于妖魔鬼怪的东西一旦听进耳了，难免就会在小小的心灵上留下阴影，特别是在我们这个敏感的年龄。
再过四个月我就要升二年级了，许多人都说一年级学的那些知识往往是连白痴都会的。我真是懒得反驳他们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小屁孩。
有什么了不起啊？不就是考了一百分吗？
3加上2等于5，
2加上3等于……我就是不知道，怎么样啊？你们是要吃我还是要咬我？
比我大三个年级的学姐说，“你这人就是直了点儿，总把事情往简单里想，角色调换了，问题复杂了，基本上你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就纳闷了，你懂个什么啊？我三岁就知道“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道理，明明是你们非要把问题往坏处想，挺简单的问题非要搞来搞去给复杂化。包括我们学校那老师也是，挺好写的问题非要绞尽脑汁费尽心思的让你答不出来。我就说嘛，既然他们故意不想让我写出答案，那我干脆就顺着他们的心思。
笑一笑，看开点儿，考试卷上的红叉叉不也挺漂亮的嘛！别人卷子上的小红花早晚也得凋谢，我卷子上的十字架那是一辈子都能用来辟邪。
“瀞雨？”房门被打开，妈妈抱着被浴巾包裹的安翊风走了进来。她似乎没想到我会在房间里，所以看了我反倒是有丝惊讶。
“妈妈”我坐起身，奔到妈妈身边，讨好的笑了笑“是不是可以吃饭了？”
妈妈摇头，将怀里的安翊风放在我的床上。“你怎莫回房间了，爸爸呢？”
“爸爸让我回房间的”我天生爱演戏，一听见妈妈温柔的声音立刻就委屈了起来。“妈妈，爸爸他不让我吃饭……”我觉得我的声音挺哽咽的，活像韩国电视剧的女主角。哎，看来哭天喊地的催泪电视剧确实是没有少看。
妈妈的脸色猛地沉了下来。她看着安翊风，揉了揉他湿漉漉的脑袋“翊风，你饿不饿？”
我简直傻眼。
灰姑娘也没我这么惨吧？
我刚想插话，谁料那不懂配合的安翊风竟摇了摇头。
（3）
“那你乖乖的和瀞雨姐姐在房间里玩，要是饿了就叫阿姨，好吗？”
安翊风不说话，只是防备的点了点头。
“妈妈……安翊风不饿，可是我饿了”我低着头，这回是真的有点想哭。
妈妈看了看我，转过身抱住我“瀞雨……好好陪翊风，妈妈和爸爸说完事情了，就叫你们吃饭”
当时妈妈的声音有些颤抖，我着实吓了一跳。长这麽大，我还没见过妈妈掉泪。
吓得半死的我，连忙摸了摸妈妈的脸“妈妈，你怎莫了？我……我不饿了”以为是自己不停的说饿，所以惹恼了妈妈。
妈妈看着我，眼框明显的泛红“瀞雨，妈妈爱你……”
说完妈妈转身而去，我甚至来不及对她说一声“妈妈，瀞雨也爱你”
房门被关上，我硬是愣在原地几秒没能晃过神儿来。本来胃虫早已大闹五脏庙了，可被妈妈这莫一吓，我想我胃里的小虫都已经吐血身亡了。
回过头，刚巧看到缩在床上的安翊风。我想也没想就冲上去，抓住他身上的浴巾“安翊风，我妈妈怎么了？你为什莫和我爸爸一起回来？”
他缩在宽大的浴巾之中，一双明亮如星的眼眸深深的盯着我。
我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惊呆在那一秒，就连手中的动作也猛的停滞。他的眼睛很亮，幽深中透着一股黑暗的恐惧，我想不出形容词来形容他的眼睛，那双如坠落的星辰般闪耀的眼睛。
他一动不动的盯着我，我知道自己一定是吓坏他了。“我不是……”连忙松开手，揉了揉他的肩，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依然看着我，我也就这么看着他。恍惚间，时光像流失的水滴不复存在。我不知他为何一直这样看着我，我只知道我正努力的想从他的眼里看出点什么，我已经很努力的再看，可惜除了黑暗的光亮，我什么也没能看出。
渐渐的，客厅的争吵声清晰的传入我的耳朵，我知道自己的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我害怕爸爸妈妈吵架，因为隔壁的濠全说他爸妈离婚的时候，几乎也是天天都吵架。在我眼里濠全是个可怜的孩子，因为他跟着他奶奶生活，身体也不算太好，据说他父母离婚后，谁都不想要他。
我会不会也变成那样？
想到这儿，眼泪就不争气的掉了下来。我光着脚，跳下床，想出去阻止爸爸和妈妈的争吵。可走到了门前，我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开门的勇气。提心吊胆的贴着门，我仔细的听着客厅的风吹草动。
“伟成，我陪你去自首”
“曹莫薰，你疯了是不是？这个时候去自首，我就是死，也要死个明白”
“这跟安振阳一点关系也没有啊……你不要一错再错”
“你闭嘴。曹莫薰你给我听好了，要是这事和他没关系，我立马把头剁下来给你。”
“伟成……”
我听的出妈妈在哭，撕心裂肺的哭。
躲在屋里，我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只觉得心像被针扎了似的鲜血淋漓。我从未见他们吵的像此刻这般凶狠，在我的记忆里爸妈很少吵架，就连争执也是很少发生。
客厅里渐渐安静了下来，我听不见爸爸妈妈的声音，但我能感到气氛如死亡般压抑。回头看了眼安翊风，他依然一动不动的缩在那里，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那夜，妈妈没有来叫我吃饭，爸爸也没有来跟我道晚安。我揉着眼睛一直都站在门后，我在等爸爸和妈妈的晚安吻。
可时钟再转，那扇门却始终没被再开启过。
（4）上
第二天，我醒在冰冷的地板上。何时睡着的，我也不知道，就觉得自己做了一场很长很坏的噩梦。腿酸的厉害，大概是因为地板太凉的原因。抬头看了看我的床，看见安翊风自然的睡在上面。阳光柔柔的洒在他精致的脸上，让他漂亮的轮廓蒙上一层橘色的光圈。
我凑近了些，傻傻的看着他沉睡的小脸。他真的很漂亮，尽管我知道用漂亮来形容男孩子似乎有些不大合适，但我还是忍不住要说“这是张漂亮至极的小脸”
他的睫毛很长，像橱窗里的娃娃。他的鼻子很挺，像电视里的外国小孩一样。我就这么看着他，毫不厌烦的看着他。
昨夜发生的事，在我脑海里似乎有些淡去。因为早上妈妈像平常那样来叫我起床，客厅也一如既往的飘着淡淡的面包香。
“瀞雨早”
走出房间，迎面看到的是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的爸爸。他声音亲和的向我道早，让我瞬间确定昨晚的那一幕肯定只是场噩梦。
我确实想就这么将昨晚的事情忘掉，可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安翊风，我又觉得那不是一场梦。反正我最终选择了不再多问，毕竟全世界都知道一句名言“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管”
“安翊风，你吃黄油的，还是吃奶酪的？”既然不知和爸妈说什么，我当然就和安翊风搭话。
安翊风看了看我手中的面包，依然是一副打死不出声的样子。
“那我一样给你做一个，一会儿你都吃吃，看喜欢哪个？”在父母面前，我自然的演起来乖姐姐的角色。
妈妈摸着我的头，笑了笑“瀞雨，先带翊风去刷牙好不好？”
我不敢反抗的垂下脑袋，依依不舍的放下手中已经涂满奶酪的面包。我鄙视那个定了‘先刷牙后吃饭’这条规矩的伟人，尽管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谁来着？
拉起安翊风的小手，觉得他的手冰的像铁。“安翊风，你冷啊？”看着他，我有丝好奇的问。毕竟已经是五月了，春暖花开的怎么会冷呢？
安翊风摇摇头，缓缓的眨了下他的眼睛。
走到浴室，我看见牙刷杯里多了一支牙刷。我知道这是妈妈给安翊风准备的，所以想都没想就将牙刷塞给了他“安翊风，刷牙”替他挤上牙膏，我冲他笑了笑。
他没说什么，很听话的将牙刷放进嘴里，开始刷牙。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有这麽一个弟弟其实也不错。妈妈这次连牙刷都准备了，看来安翊风是要在我家小住上一段时间。安伯伯很忙这是大家都晓得的事情，所以我也自然的这么想了，大概是安伯伯又出差去了，所以把安翊风托付给我家。
“安翊风，这牙膏是草莓口味的，但不能往下吞啊，不能吃的”我见他刷了半天也没有吐泡沫，以为他把牙膏都给吃了。
他一脸茫然的看着我，然后转过身继续刷他的牙。
我当时真想扇自己嘴巴，“好心当成驴肝肺”大概就是我现在这个情况。
刷完牙，我放了热水洗脸，肚子也开始饿的咕咕直叫。想起我昨晚好像还没吃东西，顿时食欲就在胃里炸开了花。拧了把毛巾，我随便给安翊风擦了擦脸，拉着他就往客厅里跑。
安翊风也没有怨言，任我拉着他往客厅跑去。
整个早饭，爸爸和妈妈没有说一句话，偶尔我会硬着头皮和他们说两句，可对话总是延续不下去。大概昨晚的那一幕不是梦，我在心里这样想，随即便沉默了下来。
（4）下
吃完早饭时间还早，爸爸坐在沙发上继续看报纸，妈妈在厨房收拾着餐碟。我整理好了书包，准备叫隔壁的濠全一起上学。
“瀞雨，带翊风一起去上学”妈妈边洗碗，边冲着我喊。
我看了眼翊风，不愿意三个字立刻写在了我的脸上“妈妈，安翊风不和我一个班”他们这些成绩好的孩子在环境优雅的重点班。而我们这些成绩不好的孩子只能在比较靠马路的普通班。
不是说差别教育是不正确的吗？为什莫不正确的事情却从小学校就开始处处可见？
“那就把他送到他们班，你在去上课，反正时间还早”妈妈关上水龙头，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从抽屉里掏出个透明的树胶带，说：“奖你两块儿糖，乖”
我向来是见糖眼开的小人物，一整袋儿的奶糖放在眼前，谁能保证自己不犯罪啊？
“好，谢谢妈妈”我狗腿的拍了拍安翊风的头，像荣幸接受这个任务一般。
“妈妈，那安翊风要在咱家住到什么时候啊？”我心里打着小算盘，若是他一直住在我家，我每天都送他上学，那就等于从今以后我每天都能多吃两块儿糖了。
想到这儿，我有一点小小的感谢安翊风，脚下也是有点儿飘飘然的意思。
其实当时我完全只是随便这莫一问，可谁料妈妈的脸色却明显的为难了起来。她抿着唇不说话，只是瞟了眼沙发上的爸爸“瀞雨……以后就当翊风是亲弟弟，知道了吗？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好好的对待翊风”
我被那两块儿糖冲昏了头，没多余思考什么连忙嗯嗯的答应。
“翊风，我们去上学吧，你的书包呢？”我侧过头，拉住他的手。
翊风不说话，只是木讷的看着我。
“没事，你用我的，反正我们一个年级”说完我把书包塞给他，拉着他的手就出门。“妈妈，你打个电话让安伯伯把安翊风的书包送过来吧”一边开门，我还一边大声的吆喝。
可等我走出门几步，也没能等到妈妈的回答。
叫了隔壁的濠全，我们三个人一起并着肩去上学。濠全拉着我的手一个劲儿的问我“为什莫你和安翊风一起上学？”
我说“他爸爸忙，所以暂住在我家”
濠全不爽的看了眼翊风，将我的手拉的更紧：“你不是发誓说不和成绩好的学生玩吗？”
我当时就懵了。这莫奇怪的话，是我说过的吗？“哎哟，我分你一块儿糖行不？别问了”我向来记不住自己说的话，更何况是如此莫名其妙的话。
濠全见我将唯一的两块儿糖分了他一块儿便满意的不再说话。你说说，他是不是挺现实的。
学校离家比较远，可在我们有说有笑的废话下，很快也便没入视线。过马路的时候，我们老远就听到了警笛的声音。因为我们这个区治安一直都很好，所以见到警车的机会基本是不多。
“哇塞，今天一定是走运了，一大早的就看见警车。”濠全兴奋的拉着我的手，对着警车开来的方向猛的挥着他的胳膊。
“超帅的”我也跟着激动了起来，连忙冲着警车挥手。
车子开近些我们才真正的看到，迎面而来的何止是一辆警车。我被这场景惊呆，六辆警车在眼前如风一般飞奔而过，谈不上好看不好看，只能说那画面很惊险，甚至有些吓人。
“瀞雨，你喜欢看警车啊？”濠全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晃，一脸期待的看着我。
我晃过神儿来，直直的看着他。“啊，嗯”随便附和了一下，我的心里没来由的冒出几分不安。说不出为什莫，就是心跳的七上八下。
“那我以后就当警察，当了警察我就开警车载你”濠全笑了，笑的十分得意。
我看了眼他，没发表什么意见。
将翊风送到教室以后，我就和濠全一起回到了教室。他把课本借给了我，结果老师就让他到教室外面罚站，恶魔老师还说课本都不带怎么做学生。我当时气的要命，跟老师说要上厕所，然后就一直在外面陪濠全罚站。
那天和平常一样，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是很奇怪我的右眼皮整整跳了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