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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⒊误入青楼

花娘抛个眼神给丝萝身后的侍应,那侍应迅速将后门关了起来。

丝萝轻皱起眉头,觉得很是不舒服,正要发作,花娘的笑脸就迎了上来。

“姑娘,你饿了吧?跟花妈妈去用些点心吧?”花娘心里欢喜,说话的调子都是柔柔的,这姑娘刚才一开口就问吃的,恐怕是饿了。王老三那条件,能有什么好吃的?

丝萝听她这么一说,心里的压抑也就淡了下去,她是个好人,会给她好吃的。虽然不知道“点心”是何物,但只要好吃,她便是喜欢的。至于饿,她要妖,这种感觉也是没有的。

“哦,这个……”她猛然想起自己手上还拿着方才王老三给的糖葫芦。

“哎呀,这种低贱的东西这么配入我们斗艳楼姑娘的口呢?”花娘瞧着那糖葫芦想起王老三的脸,即刻摆出一副嫌弃的样子。

“这个不好吗?”

“不好不好。”花娘连连摆手。

“那不要了。”丝萝将它丢在地上。

花娘这才看到她****的双足,大惊失色。

“王老三这孙子,连鞋都不给你弄一双?”然后瞄到她身上衣衫,这衫子的质地真柔软,花娘捏了一角在手,竟觉得仿若无物。

王老三那俗人哪买得起这等高档料子,就连见惯了珍奇异宝的花娘,也连连惊叹。

这姑娘必定不是寻常人家的闺女,也不知道王老三从哪里拐骗来的。看来花这五百两是相当值的,别说这人是个极品的好货色,就连这身上的衫子也不止五百两啊!

这下花娘可眉开眼笑了,“姑娘随我来,我给你找双上好锦缎做的鞋子。再这么赤着足,得了风寒可这么好!”

丝萝也不答话,就跟着花娘走。光脚踩在地上,一点儿都不冷。她只是朵桃花,本就通体冰冷,温暖是什么,她形容不出来。大概是,桃花顶下桃花雪的时候,她望着被花瓣飘满全身的师傅嘴角噙着的笑,心里有些微的被灼烧的感觉。桃花顶的桃花,一年四季不会凋零,可来到梦城,竟还没有见过一株桃花。用鼻子闻一闻,竟鲜少有桃花的气息,最多也就四五株,还离这儿有点距离。

花娘已将丝萝领到自己房间,翻箱倒柜想给她找一双合脚的鞋。丝萝像个无辜的孩童,站在房间中央。

桌子上倒是有一条绣着桃花的帕子,她捡起来看看,这才问:“这梦城里没有桃花吗?”

花娘正翻着箱子,“桃花花期太短,梦城的人不爱这种转瞬即逝的东西。”

丝萝听了有点不开心,那是你们这边照顾不好,师傅照顾的桃花可是开满了整个桃花顶叻。

“不过,若真要看桃花,城东九王爷府倒是个好去处。听说他那有五株四季开花的桃树,煞是神奇。”花娘已找到一双银白锦缎做的鞋,“只是这九王爷府可不是常人能去得的,我不过一个月前送青葵去王府才有幸见得一次。”

丝萝才没听见她说其他的呢,只听说城东有桃花,一年四季开不败,就足够让她兴奋了。

“我要去城东。”她说,“城东怎么走?”

“我们这是城西,城东可离我们远着呢!来,把鞋穿了。”花娘说着将那锦缎鞋丢到丝萝脚跟前。

丝萝看着这鞋不知从何入手,只看着花娘。

花娘见她一动不动,甚觉奇怪,“你……不会?”

丝萝摇摇头,小小的嘴唇微微撅起。做人还真是麻烦啊,不过师傅倒是有这东西的,她曾在他睡觉时偷偷试过,没走一步差点摔了。这样大的一个东西,脚放在里面根本走不了路!可见师傅平时很是得心应手,看来是自己方法不对了?师傅没有说过,她也便没有问过。

花娘眼角牵了牵,这孩子,别是个智障吧?但看她一双清澈的眸子,花娘终于否定自己的想法,只好蹲下身来给丝萝穿鞋,“哎呦喂,真是大小姐哦,平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会儿我这把老骨头服侍你一回,等等就给你遣个丫头过来!”

丝萝由着她将自己的脚抬起,放入那鞋子中。脚刚放入鞋子里,她就怕极了的拿出来。这鞋子不是师傅的,开着一个大口子,莫名的叫人害怕,像是会把脚都给吃掉。她才刚拥有人形不久,可不能这样轻易的叫这小物件毁了。

花娘以为是她不习惯穿别人的鞋,也没太在意,“虽说不是专门为你定做的,可这之前穿过的人也是我们斗艳楼名声响当当的花魁,也不算委屈了你!”

顺着花娘的手,丝萝的脚又滑进那鞋子里,一点都不痛,丝萝也就没有再逃脱。

“嘿!我的眼力还是可以的,一瞧你这脚丫子就知道你穿多大的鞋。”

花娘说着,随即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她一直都是赤足走路,脚底却一丝灰尘也没有。再往上看,脚踝处的脚链,那串着的桃花不知是什么质地的,竟非常逼真,再细看,那脚链并非脚链,栩栩如生的花瓣仿若与她身体是相连的。花娘想要看个究竟,正想去触那脚链,就被丝萝一脚蹬开。

师傅说过了,她成为人形之后,唯一的暴露点便是这脚踝处的桃花瓣了。确实是与身体相连的,那是因为妖成为人毕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尽管师傅给她注入了人类女子的精魂,可妖性还存在体内。当有朝一日,这些桃花瓣尽数掉落才是她真正成人之时呢。

丝萝拿了裙裾掩着,长度却不太够,几瓣桃花依旧露在外面。

花娘也不打算深究了,一想到这姑娘能带给她大笔的钱财,她心里就乐开了花。

很快,花娘就叫了几个干练的老妈子给丝萝整理出一间干干净净的房间。屋内陈设很是简单,但绝对不简陋。桌椅统统是红木镶金边的,那床也是无比巨大,睡三四个姑娘也绰绰有余。

梳妆台是上好的羊脂玉,通体润白,光线打在上面呈现一层淡淡的青色。墙角有两三盆盆栽,都是葱葱郁郁的,一看就令人欢喜。

“以后这就是你的房间了。”花娘把丝萝领进门,“还得给你想个风雅一点的名儿。”

“我叫丝萝。”丝萝开口,“师傅取的,很好。”

“丝萝?这名字还挺有诗意。”花娘说着四周打量了一下,对房间布置很是满意,嘴上仍是没有停,“不过,我们楼里的姑娘,取名可都是有规矩在的。南厢那姑娘叫青葵,是我们这儿的头号花魁。东厢那姑娘叫红菱,是我们这的二号,西厢那位叫白霜,是我们这的三号。你住的这间是北厢,虽说还没有竞价过,这名头可是要先打出去的。”

丝萝不懂花娘说了一大堆是什么,只好眨巴着眼睛看着她。

花娘想了想道:“不如你这丝萝面前再加个绿字,就叫绿丝萝。”

“不好,师傅取的叫丝萝。”

“你师傅取的名字这不是没有改吗?只是在我们这斗艳楼里过日子,都是要加个字的,这不影响你本身的名字。你看,我平时还是叫你丝萝的呀!”花娘见她拒绝,赶紧好声好气地哄着。

丝萝看她说的一本正经,想着这大概就是人间的规定,也就没再说什么,点了点头。

花娘见她那么识抬举,心里那个开心啊,不过转念一想,这姑娘真的有点不寻常啊。从刚进门到现在,仿佛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卖了。或者,她本就是个孤儿?可她气质独特,若说自己是皇亲国戚也不会遭人怀疑。来历不明的人最让花娘头疼,猜来猜去心慌慌的。

“绿姑娘是来自哪里的?”花娘问。

丝萝蹲下身去摆弄角落里的盆栽,不知道是什么植物,有小小的嫩黄色花苞藏在枝叶间。

“绿姑娘!”花娘又喊一声。

丝萝回过头来,意识到她在叫自己,于是站起身,“我叫丝萝。”

“好好好,丝萝姑娘,你是从哪里来的呢?”

“乔木山桃花顶。”

“什么?哪里?”花娘以为是自己听错。

“乔木山,桃花顶。”丝萝再重复一遍,语调没有丝毫变化。

花娘听完就忍不住大声笑出来,“哈哈哈,姑娘真会说笑。”这乔木山,梦城的人都知道,至今没有人到达过。再说那山那么高,满目都是云雾和模糊的青绿色,哪里是能种桃花的地方,这桃花顶也真浪得虚名。

丝萝不知道她笑是为何,只当是夸自己呢,于是也露出微笑。

花娘就此作罢,既然人家姑娘不想透露来处,那就算了。反正,入了这斗艳楼,过去的事就永远是旧事。再怎么来历不明也无所谓,赶紧的挑个日子把她处理了就无事一身轻了。这里的处理,自然是把她卖个高价。在这斗艳楼,只要被看中的姑娘,有人愿意出银子赎身,便可以获得自由,唯独花魁是需要花娘同意才能放人的。这些花魁可是她的摇钱树,怎么能轻易放走呢?当然如果有人愿意出天价,她倒也是愿意的。毕竟姑娘还可以找,这赚天价银子的机会可不是一直有的。

“姑娘,你先在这歇息,我立马打发个丫鬟弄点点心过来。”花娘说完,对门口的老妈子飘一个眼神就出去了。

老妈子立刻心神领会,这来了斗艳楼的姑娘不是走投无路自愿来的,就是像眼前这种因无知被卖进来的。自愿的不需要花太多心思,她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点什么,这种觉悟在来之前就该有的。买来的就不一样了,万一要是跑了,那可是赔本的事了。

丝萝丝毫都没有想要逃走的意思,反正是来人间体验的,在哪里都一样的,既然这里的人对她那么好,她丝毫没有要逃走的理由。

没一会,一位穿着淡绿色衫子的丫鬟就走进来,手上端着点心,身后跟着的姑娘年纪略小一些,着枣红色的衫子,手上托着一件绿纱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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