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纲,锦衣卫都指挥使,北京城的老百姓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此言一出,酒楼里看热闹的无不骇然,心道怪不得这厮如此有恃无恐,锦衣卫拥有诏狱,可以自行逮捕、侦讯、行刑、处决,不必经过一般司法机构。人家老子那是正三品的实权官员,锦衣卫都指挥使纪纲那可是跟着当今皇上从济南一直打到南京去的,为靖难功成立下了汗马功劳,正三品级别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皇上离不开纪纲。
纪纲有独子,名曰纪茂,看来这位就是茂爷了。
那位姑娘名叫柳青,是工部衙门一名七品小吏的独生女儿,听到这里,顿时脸色煞白,娇弱的身体摇晃了几下差点晕倒,纪茂见状怪笑两声伸出手来将她搂在怀里,柳青睁眼看到纪茂动手动脚,朝他脸上啐了一口骂道:“你这个挨千刀的畜生,打死了冉贵,我跟你拼了。”
旁边围观的人赞一句好个烈性女子却没有用一个上前主持公道的,甚至连个拉架的都没有,酒楼掌柜的见此情形知道就算是当缩头乌龟也不可能了,便壮着胆子分开人群来到纪茂身前噗通跪倒在地,哀求道:“茂爷您高抬贵手,饶过这对不开眼的蠢人罢,小店要是出了人命以后谁还敢来呀?”
纪茂冷笑道:“以后开不开店是你的事,小爷我管不着也不想管,可你也听到了,这小娘们骂我了,骂我是畜生。哼哼,小爷今天就算是当一回畜生也无所谓,纪虎纪豹,把这不经打的架起来用冷水给我泼醒了,小爷我要让他亲眼看见这小娘们从女孩变成女人的全过程,在场的都他娘的别走,大明朝平日里看不到荤段子,今天小爷便让大家长长见识,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哇哈哈——”言毕,一手搂住那女子另外一只手扯住她的衣领,嘶地一声将那梅花扣撕裂,女孩白花花的胸脯便露了出来,红绸的肚兜之下,两颗花蕾若隐若现。
旁边冉贵被纪虎泼了一头一身凉水,一个激灵立马醒了过来,见青梅竹马的柳青被纪茂撕开了衣服露出了胸脯,顿时气血汹涌,哇地一口鲜血喷将出来,指着纪茂骂道:“你,你这个畜生,你不得好死。”
纪茂仰天而笑,一边脱身上的裘皮长袍一边淫笑道:“你还真是个不识趣的,原本是要留这条贱命的,可是你不肯苟活,那小爷便成全你,不过在弄死你之前,先看场好戏吧,哇哈哈哈,纪豹,给我把这小娘们给我架好了,小爷今天就来个霸王硬上弓。”言毕,便要上前去撕扯女子的裤子,岂料柳青是个烈性女子,见纪茂将裘袍脱了,眼一闭牙一咬心道:今日便是死了也不能让这恶徒好过了,右脚使劲往上踢出,不偏不倚正中纪茂胯下,再看纪茂惨叫一声,双手捂着下身,不断在地上翻滚哀号,看热闹的无不摇头,心想这纪茂算是废了,以后再想干那事几乎是不可能了。
纪府那些下人也都呆若木鸡,茂爷惨遭宫刑!茂爷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但现在很显然茂爷疼地什么也顾不上了,就在一干家奴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忽然间从下面上来几个人,冲在前头的是一个五大三粗的鲁莽汉子,他双手往两边一划拉顿时现出一条路来,后面是几个家仆护着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少妇朝冉贵扑了过去,那妇人见冉贵被打得不成人形,大哭道:“可怜的弟弟,是谁下的毒手?天子脚下就没有王法了吗?”
纪虎吼道:“王法?我家少爷就是王法。告诉你们,这回你们可闯了大祸了,都回去洗净了脖子等死吧。”
这妇人便是从东郭山庄回到娘家的冉珍,那鲁莽汉子便是王骡子。王骡子一听不高兴了,什么叫洗净了脖子等死呐,抡起簸箕大的手掌便扇了纪虎一巴掌,但见纪虎滴溜溜转了四五圈停下来之后晕头晕脑一屁股坐在纪茂的身上,感觉不对,低头一看,纪茂两只喷火的眼珠充满血丝就要瞪出来来了,不由得全身一哆嗦,飞快地爬了起来,纪虎知道,茂爷要发飙了,今天不死几口是不能了事了。
果然,纪茂咬着牙并着双腿颤巍巍站了起来,指着柳青牙关咬地嘎巴吧直响,恶狠狠说道:“纪豹,给我把她从这里扔下去,摔死她。”
三楼的木楼,每层就有三米多高,这要是扔下去绝没有活路啊。
纪豹知道,少爷发飙,七步见血,这女人死定了,只是她小小年纪还这么漂亮真是可惜了,摇摇头,却不得不执行少爷的命令,大吼一声,将柳青柔弱的身体举过头顶,道一句:“去吧,到了那边不要找豹爷。”
柳青骂了一句:“狗奴你也不得好死。”便像一条面袋子一样轻飘飘地被纪虎扔了下去,仿佛一条飘逝的彩云,很快从人们视野中消失。
天,灰蒙蒙的,天坛的祭祀已经完成,重新恢复了往日庄严肃穆的宁静。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没有一丝声响,四周出奇的静。
然而,好久,也没听到柳青落地的声音,有的只是一个人上楼的脚步声。
“咚,咚,咚——”
沉闷的脚步声敲打着纪茂的心扉,这脚步竟与他的心跳是同一频率,当那个人停止脚步的时候,他的心脏也是为之一哆嗦。纪豹不同于他的主子,他虽是江湖上三流的货色,却能明显感知到习武之人的气场,这种气场令人窒息,纪豹猛回头,嘶,那个人臂弯里抱着的不就是刚刚被他扔下去的女子吗?
因为愤怒因为不甘因为无穷的恨意,此刻,柳青已经昏迷过去,静静地躺在欧阳冲的臂弯里,头枕着欧阳冲的胸膛,脸色苍白已然昏昏睡去。
“谁将她扔下去的?”欧阳冲沉声问道。
“是我,你要怎地?”纪豹知道对方是高手,但躲是躲不过去了,倒不如潇洒一些也好在主子面前显示自己的胆识和勇气。
“还要你家欧阳爷爷亲自动手么?自己跳下去吧。”欧阳冲手指楼下冷冷说道。
纪豹笑问道:“你要我自己跳下去?”心中暗自好笑,原来是个吃货,这不过七米多的高度,豹爷虽轻身功夫差些,但要跳下去却也安然无虞,再不济也就是脚脖子扭下。
欧阳冲再次点头,右手伸出化作刀型,往旁边八仙桌上一劈,顿时齐刷刷切下一块巴掌大的松木来,冷笑道:“再啰唣,我让你人如此桌。”
纪豹见他内力深厚,不敢逞强,一跺脚往外跳了下去,两腿屈起,双手伸开,头上脚下,一招大鹏展翅,端的是稳稳当当,然而欧阳冲哪能让他这般轻松落地,右手中指一弹,手中那块松木化作一溜寒光飞了出去,恰好击中纪豹的膝盖,纪豹惨叫一声,膝盖碎裂不说,整个身体在空中无法借力就像是陀螺一样被这股浑厚力量冲了个一百八十度大拐弯,原本是头朝上的现在成了头朝下,来了个倒栽葱,眨眼间便落了地,便听“咔嚓”一声,脑袋抢在地上就像打鸡蛋的声音一般无异,来了个万朵桃花开,白花花的脑浆混着浓艳的黑血涂了一地。
旁边围观的,胆子小些的吓得哎呦一声捂上了眼睛,不敢再看。
“纪茂,该你了。”欧阳冲抱着柳青往前一步。
“他就是大闹黄府逼迫黄督主杀死黄三儿的欧阳大人——”人群中有人认出了欧阳冲,兴奋地喊道。
“欧阳大人,我们家少爷被恶徒打成这般模样,您要给王骡子主子一家做主啊——”王骡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当日欧阳冲赚取东郭石城的时候是戴着东郭逆天那副面具的故王骡子和冉珍并不认得他。
欧阳冲点头说道:“王骡子,你起来,该活的死不了,该死的活不了。”
纪茂忍着下身的剧痛,指着欧阳冲的鼻子说道:“你是正三品,我爹也是正三品,我爹独立于六部之外,直接对皇上负责,你不怕吗?”
沈石回答道:“我们爷现在已经是工部尚书了,官居二品。”
欧阳冲却笑道:“几品倒无所谓,爷今天没穿官服,权当没品,即便一介匹夫,照样杀你。
纪茂惊道:“你真不怕死吗?杀了我就是跟我爹爹纪纲跟整个锦衣卫作对。”
欧阳冲冷哼一声:“贪生怕死不是欧阳冲的作风,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方显侠义精神。黄胜我都不怕,难道还会怕你爹爹纪纲么?纪茂,你选个死法吧。”欧阳冲一摆手,沈石早将准备好的绳子、刀子还有一大块斩豆腐的卤水扔了过去。
“想让我死?呵呵,没门。要死,也要拉上个垫背的。”纪茂知道欧阳冲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言出必行,便抢先一步,捡起地上那把刀将冉珍拉过来挡在身前,刀架在她的脖子上,近乎疯狂地叫道:“欧阳冲,你让我走,要不然,我杀了她。”
“放开她。”欧阳冲的声音冷漠地足以让人浑身战抖。
“再不让开,我真的要杀人了。”纪茂像疯狗一样狂叫着。
“随你便,你要觉得非要杀人才肯就范,那么请便吧。”欧阳冲扭过头去,再不看纪茂那穷凶极恶的丑陋模样。
“欧阳大人,你——”王骡子见欧阳冲不顾他家女主人死活,大惊失色。
“王骡子,你要是相信我,就一边呆着去。”欧阳冲昂然道。
“好,欧阳冲是你逼我的,她是你杀死的——”纪茂言毕刀锋一转,在冉珍颈动脉上一拖,原本是应该血溅当场的,可是事实并非如此,冉珍脖子上连条红印子都没有,纪茂将那刀放在眼前一看,傻眼了,原来是把木头的,不过刷了层亮闪闪的油漆而已。
王骡子趁他愣神之际连忙将冉珍抢了过来,欧阳冲笑道:“纪茂,我再给你以此机会,你从他们中间挑一个出来,只要十招之内碰到我一下,我就放过你。”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纪茂闻听有生存的机会,而且对他来而言似乎这种机会还挺大,当然不会错过。
不待欧阳冲说话,沈石便怒了:“混蛋东西,胆敢怀疑我家欧阳大爷的人品。废话少说,赶紧找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