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爱卿,有什么条件,尽管提。”这回皇上真的是龙颜大悦了,朱棣自靖难之役之后便兴建北京紫禁城,又三次御驾亲征鞑靼以及编撰【永乐大典】,郑和下西洋广造宝船,这些都是大工程,哪一样花钱也少不了,到现在可以说是国库空虚勉强维持日常所需罢了,像兴兵打仗这样的大事已是有心无力了。然而现在有人将这个难题给他解了,皇上能不高兴吗?
“微臣要做工部侍郎,并主管设立科技发展与改革司,负责对全国能工巧匠的聘用和培训工作并负责组织拟订高技术产业发展、产业技术进步的战略、规划和重大政策,做好相关高技术产业化工作,组织重大产业化示范工程。”不待欧阳冲说完,永乐帝点头道:“小江九,代朕宣旨。”
“奴才遵命,诸位大人听旨。”小江九原本中了刺客的昏睡镖,清醒过来之后一切均安然无恙,此时见大家哗啦啦跪倒在地,得意地从袖子里掏出一卷明晃晃的丝绸绢帛,展开念道:“自即日起,内阁辅臣由五品官职升为二品参与机务,黄胜代朕监督内阁。另,刑部侍郎欧阳冲天纵奇才,为治国安邦之良品,特擢升为文渊阁大学士,与谢缙、胡广、杨荣等入午门值文渊阁,并领工部尚书职,钦此。”
原来皇上早有准备并且已经预见到今天的结果了,欧阳冲暗暗点头,心道这永乐皇帝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不过现在还好,自己与皇上政见的吻合度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并无实质性的冲突,一道圣旨不仅大幅度提升了内阁的职权,而且让自己入值文渊阁领工部尚书一职,官升二品大员,这可是无上的殊荣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大臣磕头谢恩,只有那工部尚书苦着脸哀叹:“那微臣干啥啊?”
永乐帝白了他一眼,说道:“你身为工部尚书,不思为国君排忧为民众解难,而擅自接受下属贿赂一万五千两纹银,为其外甥谋取保定府员外郎之职,你可知罪?”
那工部尚书脸色大变,原本认为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机密之事还是被皇上察觉了,神情顿时为之萎靡,扑倒在地苦苦哀求:“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左右侍卫,拖出去押入天牢等刑部审实罪名之后再做定夺。”永乐帝冷冷说了一句,两个持刀侍卫大声答应着上前不由分说如同捉小鸡一样将工部侍郎押了下去。
伴君如伴虎,这是文武百官的第一反应,然后才开始猜度盛意,解缙暗道:这是杀鸡给猴看啊,当今圣上的秉性他很清楚,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而且手段刁钻狠辣,向来以组合拳见长,兴内阁打理日常政务,皇上腾出手来接着要做什么?大明朝自胡惟庸案之后已经好多年没有整治吏治了,今天极有可能是皇上大刀阔斧进行政治运动的开端。看来一场政治风暴已经悄悄降临了。他不知道的是,这不仅仅是一场政治风暴的开端更是一场旷日持久的经济文化改革的开始。
时间已经是上午辰时,公主朱晓敏身穿公主服带着欧阳冲所要的工具来到太和殿朝堂之上,朱高曦笑着说道有劳敏丫头了,欧阳冲也笑眯眯从她手中结果那些家把什,永乐帝和众大臣们暂时停止议政,大家知道这可是见证奇迹的时刻,朱高曦这眼疾大家可都心知肚明,那是花了大笔银子都治不好的顽疾,且看今日这欧阳大学士如何让他复原。
欧阳冲让当值太监搬过来一把椅子一张几案,将工具摆在几案上,呵,公主想的还挺周到,自己要的没要的统统带来了,尤其是那把锉刀,是仿照手摇钻制成的半自动工具,用手来回推拉组胺臂带动中轴外面缠绕的皮条从而使中轴不断来回转动,中轴底端的圆片锉刀便飞快旋转,欧阳冲越看越爱看,不断点头称赞:“这磨片细腻的如同打磨玉石的水磨片——”
公主笑道:“什么如同?就是打磨玉石的水磨片。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从大姐那里要过来的呢。”
“大长公主?她那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欧阳冲奇道。
未等公主答话,朱高曦嘿嘿笑道:“我那个妹妹可是个奇女子,自小喜欢绘画、书法还有雕刻,只要跟这方面沾边的,她总会想办法弄到的,所以敏丫头去找大长公主还是找对了人的。”
欧阳冲点点头,心想这龙生九子各不相同,这皇上的子女也是各有千秋,一个个都个性十足,太子是个仁和的胖子,汉王是个勇猛的莽汉,这齐王做事荒唐,和硕公主生性叛逆敢作敢当,大长公主不爱红装爱雕塑,听说还有个赵简王朱高燧,那是个武痴,正为了成为武林盟主而煞费苦心呢。
欧阳冲先拿写了几个大大小小的字在几米外站定,让朱高曦看,看清就念出来,看不清就摇摇头,从而测出他两眼的近视程度分别达到了六百度和八百度,又利用几个汉字之间的粘连程度,推算出他还有轻微的散光,这就等同于半瞎子啊,怪不得公主将脸差点贴在他眼皮子底下了才认出公主来。有了公主苦心积虑找来的得力工具,加上那玻璃瓶的碎片原本就是很厚的圆弧形,所以欧阳冲很轻松地将眼镜片打磨出来,经过几次校正之后,最后用金箔将镜片镶上金边,又将剩余的金箔卷成面条粗细的金条与镜片连在一起,虽然镜框有些简陋不能弯曲,但戴在耳朵上架在鼻子上是没有问题的,怎么晃也不会脱落掉。
欧阳冲举起手里金灿灿的作品给朱高曦戴上,往后退了几步笑道:“王爷可真是儒雅,睁眼看看,能看清我么?”
公主却拍手笑道:“四哥戴上这眼镜,眼睛也不显得小了,愈发显得英俊了呢。”
话音刚落,便听朱高曦惊喜地叫道:“你是谁?好帅的哥儿。看这眼睛这眉毛这鼻子这发型,多精神。呵呵,还有你,是谢大人吧,怎么都有白头发了。还有你,黄大人,这胡子还是一根没长啊?”
黄胜皱着鼻子哼了一声,解缙却拱手笑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混沌十几年如今清楚看世界,怎么样,感觉如何?”
“感觉好极啦,哈哈,父皇,您还是英武如当初饮马长江之时的样子,呵呵,孩儿这就看看母后去,看母后去。多少年了,孩儿进宫给母后请安却看不清母后的模样,嗨,这么多年了,都快不知道母后长啥样了。”朱高曦抹了把眼泪,亦哭亦笑,径自下了朝堂往**而去。
齐王多年的顽疾被攻克,虽然并非治疗而是借助于工具,但取得的成绩大家是有目共睹的,所以对欧阳冲的认识又进一步,再也不敢妄加批判了,夏元吉心中暗暗叫苦心道难道这厚生说的都是真的?
永乐帝见夏元吉低着头嘴里不断嘟囔,不禁暗自好笑,心道你们这些个迂腐透顶的老顽固就得有欧阳冲这样怪才教训一下才能开窍,此刻将大臣们都安分多了,不禁笑道:“朕听和硕公主说你懂得英吉利番语?”
欧阳冲稽首道:“略知一二。”他在大学里考的是大学英语六级,虽说在专业领域不一定有所专攻,但对于一般对话是绰绰有余的,考虑到时间造成的语言差异,欧阳冲自问对付这个英吉利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永乐帝点头道:“小江九,宣吉利使臣安德森进殿。”
小江九答应一声扯着嗓子高声叫道:“宣英吉利使臣安德鲁进殿——”门外太监又接着喊,如此这般,几分钟后便传到午门之外,很快便有小太监带领那英吉利使臣安德森走进太和殿来。
欧阳冲见这安德森头戴礼帽,穿燕尾服紧身裤,脚蹬一双手工缝制的牛角皮靴,一双碧蓝的眼睛里满是傲慢与无礼,见了永乐帝并不下跪,而是用英语说道:“明朝皇上,我是大不列颠贵族安德鲁,受尊贵的兰开斯特王朝亨利四世国王陛下之托,前来商议在泉州租借港口一事,希望皇上陛下为了两国的友谊能够答应。”
他这么叽里咕噜说了一通,除了欧阳冲没人能够听懂。欧阳冲见他目空一切,不禁心中来气,便以英语问道:“安德森,你这是在求我们皇上陛下么?”
安德森见有人能够以娴熟的英语跟他对话,不禁一愣,旋即说道:“我只是前来传达亨利四世的旨意,并非是在求贵国皇上。”
“好一个传达旨意,安德森,你身在天朝,便当遵循这里的规矩,你这腿难道不能弯曲么?”欧阳冲往前一步,伸出手来。
安德森显然知道这是见面的握手礼,虽然很不情愿,但迫于欧阳冲凌厉的眼神,不得不低头,伸手与之相握。两手相接,安德森这才发觉不妙。欧阳冲扼住他的手腕令他完全动弹不得,沉声道:“安德森,天朝天子脚下,岂是你们这弹丸之国使臣撒野的地方,天朝皇上仁慈念你初犯,才宽恕你昨日的狂妄与无礼,你若再执迷不悟,能不能回到大不列颠还是个未知之数。”
安德森疼的脸上直冒汗,却咬牙道:“亨利四世是个英明的君王,他发明了世界上行驶速度最快也最尖利无比的船,船上的配置你们是想象不到的,如果我死了,对于整个华夏来讲就是一场灾难,亨利四世将会用最先进的武器轰开华夏的国门沿着大沽口直逼北京为我报仇为英吉利谋取意想不到的利益。”
威胁,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凭什么?就凭封建教廷统治的黑暗时代以及伴生的愚昧与野蛮么?当然不会,亨利四世再蠢也不会蠢到以卵击石的地步。刚才安德森所说的速度最快也最尖利无比的船是指什么?我们想象不到的还有什么?莫非,英吉利已经掌握了蒸汽机的制造原理而提前二百多年进入到了蒸汽时代,如果是那样的话,安德森以牺牲自己个人生命而换取英吉利出兵华夏的借口是非常有价值的。
可这怎么可能?除非,亨利四世或者辅佐他的人也是未来的穿越者,回想起这几月遇到的事情,这种可能性还是极大的。于是淡然一笑:“安德森,你以为几艘蒸汽动力的滑膛炮铁船便可以征服泱泱天朝么?你错了。”
“你,你,你是怎么知道蒸汽动力这种绝密事情的,还有滑膛炮这都是国家机密,你不可能知道的,这是不可能的。”安德森如同遇到鬼一样结巴起来。
“哼哼,你们自以为绝密自以为先进,但在这朝堂之上哪位大人不知?就连宫里跑腿的那些小太监知道蒸汽机原理呢,你们还在烧碳吧?告诉你,在天朝,我们是烧油的。你们所掌握的技术都是天朝淘汰下来的技术被间谍卖给了你们,天朝真正的利器是潜艇和鱼雷,只要你们敢发射一颗炮弹,定教你们死无葬身之地。”欧阳冲说这话的时候仔细留意安德森的表情,发现当他听到潜艇和鱼雷两个词的时候很是震撼,显然他是知道这两个词所代表的含义的,于是更加相信了自己的推断,手上加大了力度使出了五成力,安德森心理防线已经奔溃,再也忍受不了,哀嚎一声,跪在地上,不断磕头叫道:“大明朝皇帝陛下,请宽恕在下的愚昧与无知,安德森这就回去禀告我们国王,让他打消贪婪的念头和对东方不切实际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