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桑被逼无奈,恋恋不舍地从腰带里掏出一个瓷瓶,用一支牛角小勺抠出一点金黄色的蜂胶,见欧阳冲的伤口实在是惨不忍睹,不禁摇头,面带难色地说道:“师父,这点蜂胶对于这种大面积伤口是不起作用的,抹上去也会被血水冲掉的。”
****喇嘛嘎嘎几声怪笑,捏住霍桑的喉咙阴森森说道:“救不活主人,你我二人谁都别想活了。”
霍桑见师父这般模样,喉咙咯噔一声,却是那颗心脏已经提到嗓子眼来了,乖乖个妈妈呀,这可是要命的差事啊。于是改口说道:“除非,除非——”
“除非什么?快讲。”****早就不耐烦了。
“除非用牛皮细线将他的肚皮缝上,然后抹上蜂胶,可保完好如初。”
“那还磨蹭什么,还不快快拿出牛皮细线来。”****摇晃着他的身体。
“可是徒儿真的没有这东西。”霍桑有种想哭的冲动。
“没有?”****举手要打。
“真的没有,打死我也没有。”霍桑真的要哭了。
“我有牛皮线也有银针,我可以帮上忙。”旁边过来一个波斯头戴方巾脸遮黑纱的妙龄女子,正是娜拉。
“那太好了,这位姑娘,就有劳你了。瑞芳、杜鹃,你们去打些水过来,再拿些干净绸布。”欧阳夫人见儿子有救,情绪也稳定了很多。
“这是娜拉应该做的,因为他是我的男人。”娜拉声音婉转有如莺歌。
“你是冲儿的女朋友?”欧阳夫人也是惊了一下,心道冲儿这孩子刚来这里,怎么就找了个外国老婆呢,要找也得找汉家女儿啊。
“不是朋友,是女人。”娜拉强调道。
“哦,不过那个什么,娜拉呀,你看冲儿里面的器官有没有伤到啊。要是有内出血,恐怕外面缝合上也无济于事的。”欧阳夫人嘱咐道。
“您所虑极是,刚才我已经看过了,伤口是从肝肺中间穿过去的,虽然肝脏受了轻伤,但肝脏的再生功能也很强,以阿冲的内气修为和雪莲的功效,应该会很快自愈的。我担心的是阿冲现在还很虚弱,不输血而动手术的话,会很危险的。”娜拉皱皱眉头说道。
“输我的血,我是O型血,万能给予型。”欧阳夫人情急之下连O型血也说了出来,见娜拉愕然,连忙问道:“只是姑娘有输血的工具吗?”
“工具是有的,只不过会很疼,而且密闭性也不是很好,要委屈您了。”娜拉从包包里拿出一支铜管,欧阳夫人有点眩晕的感觉,这哪是抽血的针管啊,简直就是一个小水桶,铜管的一端接一根细长的细管,另一端则是一个带把手的推进器,看样子很像一支注射器。
“工具是有些粗陋,不过能用就行。”欧阳夫人卷起了袖子。
一旁欧阳忠义和欧阳乾有点恍惚,近来怪事连连,先是罗布泊水位莫名其妙下降,一场千年不遇的飓风出现在罗布泊上空,笼罩了整个玉门地区,然后是夫人前些日子跌倒在台阶上,醒来的时候得了失忆症,紧接着是失踪几年的二儿子欧阳坤强势露面,哦,是强势,听说帖木儿可汗都听他的呢。
欧阳忠义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忧虑,因为这个小儿子确实是太不着调了,干的那些缺德事,连他这当爹的都觉得他该死。
可是,他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啊。
欧阳乾却要比父亲更关心欧阳坤的伤势,到底是从小一起光腚长大的兄弟,他查看了一下欧阳冲的伤口,问娜拉:“你既然有工具,为什么不早做?”
“他们不让我近前,看都不让我看一眼。”娜拉有些委屈,自己的男人不能看不说,还要眼睁睁地看着他跟别的女人搂在一块儿,要不是香香公主因为悲伤过度中途晕了过去被波姬女王送回敦煌,恐怕现在她也没有机会接近欧阳冲。
欧阳忠信父子更是犯晕,这都怎么一档子事儿?这个欧阳坤,原来就是个过街老鼠人人得而诛之的败家玩意儿,怎么这群人对他这么好?******真是世风日下,日风日下啊。
欧阳忠信摇头,不对,这事绝没有表面这么简单,可是,问题出在哪儿了?他一时半会还真搞不清楚。对于那些传言,他从来都是嗤之以鼻的,哼,欧阳坤,他有胆量出现在黑山之役的战场之上?那定是另有其人,一些好事之人听错名,看错眼罢了。
“喂,你们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们正在救一个无恶不作的混蛋。来人,给我把这些不相干的统统赶了出去。”欧阳宇比不上他爹爹,心里想不了那么多,他只知道,决不能让欧阳坤活下来,便叫下人干涉。
“欧阳宇,他到底是你二哥啊,虽非一母同胞,但总归是一个爷爷的堂兄弟啊,你就忍心赶尽杀绝么?”欧阳夫人为了欧阳冲的安危,起身要求欧阳宇。
“妈妈,不要求他。”欧阳冲抓住了欧阳夫人的手。
“桀桀,欧阳坤啊欧阳坤,没想到几年不见,你竟变得有骨气了,别指望这些人给你撑腰,告诉你,这里是欧阳山庄。我爹的山庄我做主,来人,给我抬着扔到山下去。”欧阳宇叫嚣乎东西,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我看谁敢?”颜济世叉腰喝道。
“又是你这个戏子,大家不用怕他,咱们人多,怕个毛?都给我上,谁要阻拦,往死里打,打死了算我的。”欧阳宇大叫。
十几个欧阳宇平日里充当打手的亲信家丁冲了上来就要行凶打人,可是刚进到祠堂便被颜济世给扔了出去,力道恰到好处,人死不了,却一时半会儿都爬不起来了。
“好啊,死跑龙套的,仗着有身功夫找事是不?二蛋子,赶紧找人去,把能打的都叫来,扛上从罗刹买来的枪炮,不把这群唱戏的给我轰成渣,我看他们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欧阳宇暴走,曾几何时,他吃过这种亏?
“欧阳宇,你太过分了。”欧阳虹手指欧阳宇气得嘴唇都哆嗦。
“各位好汉,都住手,听我一句好吗?”欧阳忠信眼见情势不对,眼前这些人似乎不是那么好惹,于是态度也不再那么强硬了。
“你谁啊?怎么,跟这小子是一伙的?”悟空白了欧阳忠信一眼。
“这位小师父,我是欧阳山庄的新庄主欧阳忠信,这位是犬子欧阳宇。”欧阳忠信摸不清这位长得像猿又像猴,惟独不像人的小沙弥什么来头,因此对他极为恭敬,俗话说的好,人不可貌相,但凡拥有这副尊荣的,那都是高人。
“哦,是欧阳忠信啊,刚才这狂吠不止的是你的‘犬子’?阿弥陀佛,像,真******像。我可听说欧阳山庄的庄主是欧阳忠义啊,什么时候换你这位‘犬父’啦?”悟空双手合十,嘴上除了那声佛号,压根就没有半点出家人的涵养。
“你,你,怎么说话呢?”欧阳忠信非常气愤,却不敢发作。转头对跪在地上的霍桑说道:“霍头领,告诉你师父,只要帮我摆平了这些人,我将‘秦风古韵’送给他老人家。”不得不说,姜是老的辣,他看出霍桑的师父才是个关键人物,因此不惜血本拉拢****大喇嘛。
“师父,欧阳忠信愿意将‘秦风古韵’送给您老人家呢。”看的出来,霍桑掩饰不住内心的惊喜,他知道那可是块风水宝地,居祁连山二龙戏珠之首,端的是尊贵无比。
“****,你老小子倒是好福气啊。”娜拉刚刚将欧阳夫人的几百毫升血液推进欧阳冲的静脉中,欧阳冲便觉得精神状况好了很多,不禁微微一笑,开****喇嘛的玩笑。
“主人见笑了。”****伏地不敢抬头。
什么情况?欧阳忠信也傻眼了,这样的条件都不能让****大师心动?不爱财,不好色,这算哪门子大师?都******傻了吧。不要紧,他傻没关系,只要霍桑还能答应帮自己,这个山庄就还是自己的,正要给霍桑增加筹码,却听欧阳冲说话了:“说,我妈的脸是谁打的?给老子站出来。谁打了我妈,我要他的命。”
霸气,嚣张,这句话阴冷的像今天的天气,令人心里发颤。
欧阳宇竟然没有吭声。
“我再说一遍,谁打了我妈,站出来。不承认是吧?济世,你会剥人皮吗?”欧阳冲冷冷一笑。
“前辈,济世没剥过人皮,不过呢,田鼠野兔之类的没少剥皮抽筋。”颜济世照实回答。
“你给我查查,找出打我妈的那小子,就当一只田鼠,将他的皮给我剥了。”欧阳冲咬牙说道。
“大家都听好了,有谁看见打欧阳夫人的凶手,告诉我颜济世一声,等颜某剥下凶手的皮送他做衣服。”颜济世正在审案,忽听窗外一阵稀里哗啦喧闹的声音,接着一个全副武装的家丁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对着欧阳乾敬了一个军礼:“报宇少爷,罗刹武装全部到位,请指示。”
“**的跑欧阳乾哪儿去干嘛?本少爷在这儿。”欧阳宇气得差点吐血。
那极品家丁靠耳朵辨别方向,一溜小跑来到欧阳宇身前,踮着脚将眼睛凑到欧阳宇面前,终于看清,这次真的是欧阳宇,才道:“哦,宇少爷莫怪,近来与乌斯藏交战,奴才是寝无眠,食无味,没日没夜靠在城墙上,这眼都熬坏了呢。”
“我呸,闻闻这一嘴大蒜味,还食无味呢?我看你就是头猪。赶紧的,枪炮都对准这群乞丐,谁要对本公子不利,给我杀无赦。”欧阳宇得瑟地不行,心道,有了枪炮还怕你们这群唱戏的江湖**不成,于是哼着老掉牙的“******”,仰着脸张狂而张扬地走到欧阳冲的身边,嬉笑道:“不用找了,是我打了你妈,你心疼了,是吧?不要紧,等会儿我还要打,直到打得你心疼到死为止。”
“济世,你可都听明白了?还不动手。”欧阳冲冷哼一声,根本不屑去看这货。
“前辈放心,济世都听明白了,既然是他自己承认的,那么是错不了了。”颜济世一伸手,卡住欧阳宇的脖子给提到半空中,再看那货蹬达着两脚却使不上力气,一张脸变成猪肝,两眼圆睁,白眼珠子多,黑眼珠子少。
“开枪,开枪,给我杀了这杂种。”欧阳忠信见火枪洋炮都在自己手里,也觉得身板挺直了很多,眼见这唱戏的要行凶,便连忙给那极品家丁下令。
可是等了半天也没听到一声枪响,再看那些拿枪的一个个翻来覆去拿着手里的火枪闹不明白这燧发枪怎么就不好使了呢,呜呜,不仅如此,还一股子怪味呢?什么味?似乎有点骚臭。
“呵呵,欧阳庄主,好久没见了。”东郭无敌从门外走了进来,冲着欧阳忠义哈哈一笑,抱拳施礼。
“原来东郭兄也来了,却不知——”欧阳忠义实在猜不透他的来历,要说跟藏僧是一伙的,可这态度却又不像,要说是来帮他的,那怎么可能,要知道,前些日子他还一门心思想吞并欧阳山庄和林家堡呢。
“我是来保护主人的,这些笨蛋的枪是我那些家奴用尿浇湿了的,哈哈,怎么样,欧阳忠信,现在看你还有什么帮手。”东郭无敌抚掌大笑。
“你们,你们——”欧阳宇指着欧阳冲、颜济世和东郭无敌,心底开始产生恐惧,转而对霍桑道:“霍头领,只要你帮我杀了这几个人,欧阳山庄一半给你。”
“真的?”霍桑差点蹦起来,可是一看师父那阴寒的眼神,顿时蔫了,他知道,师父不点头,就算是得到了整个山庄,也无福享受啊。
“霍头领,你有五千人马,难道甘愿放弃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吗?”欧阳忠信也劝道。
“五千人马?怪不得库巴这小子四个人捆一个还捆了半天呢,原来你带了这么多人。怎么,海西的僧兵全来了吧。行啊,霍桑,为了一个欧阳山庄,你小子下了大功夫啊。”众人循声看去,从门外进来一个蒙古人。
“帖木儿可汗,你终于来了,我还担心你们蒙古人不是乌斯藏的对手呢。”东郭无敌笑道。
“怎么可能,不要说几万人马,就算一对一,他们同样要吓得尿裤子。”帖木儿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走到欧阳冲跟前弯腰施礼,轻声问道:“神使大人,您感觉好些了么?”
“是的,好多了。帖木儿,你一边看着,今天我们欧阳家要清理门户。”欧阳冲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