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消息了吗?”一所阴暗的房间内,唐城点亮火烛,淡声询问着跪于面前的人。
那人身穿黑色夜行衣,单膝跪着,脸上蒙着一块黑布,只露出平淡的眸子,听到唐城问话,低头道:“属下已经查明,刘备与其结义兄弟,自从离去之后,并未走远,在外漂泊二十余日,遂又回到幽州,现为幽州牧刘虞麾下效命。”
灯火幽暗,烛光映在唐城的脸上,平添三分诡谲,只见他沉吟一番,冷笑道:“刘备倒是打得好算盘,认为我真的不敢率兵攻打幽州?先让他蹦跶几日,等到日后,再且计较。”
那人只是静静聆听,并不答话,唐城看他一眼,不由陷入沉默,良久,才叹气道:“利刃,我们之间,也已经相识了很多年吧?时间倒是过得很快啊。”
被唐城称作‘利刃’的人,听到唐城问话,略显单薄的身躯不由轻微一颤,回忆起当初的事情……
利刃并不是他的本名,他本叫黄墨,此‘利刃’乃唐城为他所改的姓名。
却说唐城初来太平道时,黄墨就在太平道做仆人,小小年纪,只不过比唐城小两岁,就要担负着繁重的劳力,太平道里面的人皆是些莽撞汉子,稍有不顺,就拿他撒气,经常旧伤还未好,新伤又平添几道。而如此凄惨的童年,只是因为他小时候被开水烫伤了脸,生的太过丑陋。
唐城见他每日挨打,看不过眼,遂向张角将他讨要过来,终日与他讲话,却仍旧不见他有任何改变,无奈之下,只得放弃。自从去了洛阳之后,本以为两人再无相见之期,却未成想他来到济南郡之后,黄墨竟是不知从何处打探了消息,赶来投靠唐城。
当初见他浑身褴褛,若不是因为脸上的伤疤太过印象深刻,唐城简直认不出他,将他带回府中之后,问道:“你怎的来了?”
黄墨沉默片刻,言道:“将张角杀了,无处藏身,这才赶来投奔。”
唐城听后大惊失色,脸色不停变换,遂问明事情原委。黄墨也不隐瞒,如实相告。唐城这才知道张角并不是病死,其中竟然还有着如此隐情,见他想要投靠,不由问道:“你会些什么?”
黄墨沉默片刻,只讲道:“杀人。”言语间惜字如金,眸子平淡如常,未有丝毫波动。
唐成实在不知,在分别的这些时日,他到底经受过什么,竟然除了杀人之外,什么都不懂得,联想到昔日略有情份,不由动了恻隐之心,说道:“以后你就跟着我吧,好好生活才是道理,哪能整日杀人?”
黄墨摇头,脸上竟是挂着微笑,只是在他烫伤的脸上,却很是狰狞恐怖,似乎也知道自己笑起来并不好看,唐城只是惊鸿一瞥,就见对方恢复到了冷淡的模样,开口道:“杀人,为你杀人。”
唐城见他模样,心下怅然,缓声劝解着:“我麾下懂得杀人的将领多不胜数,你命途多舛,不若就此安顿下来,莫要再讲这些了。我定会好好照拂与你。”
黄墨听得唐城所言,眸子中的冷淡少了些许,多出一丝暖意,只是仍旧紧抿着嘴唇,摇头道:“我不做废人,为你杀人,暗杀、刺杀。”
唐城苦劝无果,讲到最后,黄墨见他仍是不肯同意,遂执意要走。唐城见他性子执拗,只得同意了下来,将他留在了身边。秘密建立杀手组织,取名‘暗夜’,又将黄墨赐名利刃。从此之后,黄墨化身成了利刃,也戴上了那块一辈子都不曾摘下的黑布……
屋中的烛心燃烧的噼啪作响,非但不显聒噪,反而更是增添了几分静谧。利刃一直沉默了许久,这才回过心神,抬头看向唐城,点了点头。
唐城从椅子上站起,来到他面前,将他扶了起来,叹气道:“只有我们两人在时,不用下跪。不知道‘暗夜’如今发展的如何了?”
利刃回答:“选三十孤儿,如今训练有成者,只有十人。”
唐城闻后身形一滞,暗夜的发展,他从未过问过分毫,只知道其总部位于泰山脚下一处秘密所在,若是有事,全凭书信来往,如今才知晓这些,不由问道:“那其余的二十人……”此时,他的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利刃不等唐城问完,径直回答:“已死。暗夜不要无用之人。”
唐城虽然早已经料到,可是如今乍然听闻,还是有些接受不了。若让他杀敌人,他如今眼都不用眨,可是那些死去的尽是些可怜孩童,心中岂能好过?见利刃理所当然的样子,不由怒也不是,骂也不是。一时间,竟是有些呆住了。
利刃见唐城的模样,自是知晓他心中想法,却仍旧执拗的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淡然道:“大人若太过心善,日后必不好过。”
听到利刃此话,唐城焦躁的身形猛地一顿,脑海中犹如一道闪电划过,如今强敌环视,他虽是穿越而来,并不属于这个时代,可还是想要好好地活下去,曹操、刘备、董卓、袁绍……这些乱世枭雄的名字一个个的从脑中电闪而过,在他们这些饿狼的盯视下,若太过心慈,恐怕连如何死的都是不知,只是利刃的做法又让他一时之间无法接受,不由苦恼的长叹几声,揉着酸胀的脑袋,不再言语。
利刃见状,生性冷淡、惜字如金的他,也闭口不言,静静立在唐城身侧,双眼微阖。
过了许久,唐城才回过神来,将心中的纠结压下,对利刃问道:“若要你暗杀刘备,你可有把握?”
利刃低头思考一二,缓缓摇头道:“他们三人形影不离,只有把握击杀一人,其后则必然身死。”
唐城沉默一番,说道:“既如此,如今刘备那处不需要再监视了,免得打草惊蛇,日后我当亲自会他。你且回到泰山等候,若日后有事,我再通知你吧。”说完之后,不由又迟疑开口道:“还有……平日里,多加善待一下那些孩子吧。”
利刃闻言,点头应下,身形连闪间,竟是灵巧如猴,转瞬间攀过院外的高墙,隐没在夜色中不见了踪影。
见他在此处离开也不走正门,唐城不由愕然良久,随即失笑一声,摇头道:“这臭小子,每天尽装高手不说,连出入都像是一个贼,待他再来时,定要教育他,不要爬我家的墙!”
第二日,唐城起了个大早,来到大寨,见典韦、霸岚等人俱都不在,只留下几名将领留守,不由唤来一名将领,疑惑问道:“他们都去了何处?”
被唐城唤来的将领名叫周兰,名字很是偏向女性化,但打起仗来却是一不要命的主儿,其疯狂态势直追典韦,典韦见过之后很是喜爱,本想收他为手下,却奈何此人乃是霸岚的玄武军中的人,数次向霸岚讨要,却始终未得逞,曾经为了此事闹到了唐城那里,唐城哪有闲暇理会这等事情,遂将两人赶出,典韦自然是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只得作罢。
周兰见到唐城后,行过军礼,笑道:“两位将军听闻大人要让他们兼职做教习,从未体验过做老师的滋味,说训练兵士无甚意思,遂将训练事项交由麾下来做,他们自然是去了学院尝尝鲜。”
唐城听后,不由气的嘴巴都快歪了,周兰所说的话,怎么听怎么不是滋味,咧嘴骂道:“尝尝鲜?这两个混蛋真的是这么说的?还是你自己加上去的?我怎么看你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周兰见自己一时兴奋,竟是说漏了嘴,连忙收敛表情,挺胸收腹,将长刀向地上一顿,严肃的大声回道:“禀报大人,麾下说漏了嘴,恐遭两位将军责罚,因此不敢再讲,求大人赎罪!”
唐城本来还不甚生气,待听他讲出此话之后,心中猛地恼火起来,抬脚踢了他屁股一下,说道:“你这厮只怕他们,不怕我将你军法处事么!快些与我道来,我自然不会出卖你就是。若是不说,当打的你哭爹喊娘!”
周兰三两下爬起身子,先前的严肃神情早就不知丢到了哪里去,点头哈腰的赔着笑脸道:“嘿嘿,大人赎罪,赎罪。既然大人问了,末将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两位大人的原话是这样的。”说到此处,不由干咳一声,学着霸岚的神情,说道:“听得大人命咱们闲暇之余去学院做那教习,如今军中无事,整日里操练这些孬兵早就腻歪了,不如去那劳什子学院里做阵子教习,也尝尝鲜。”说完,眼神偷偷瞄向唐城,见唐城面无表情,不由暗自打了几个寒颤,苦声道:“大人,末将已经将经过说出,还望大人千万不要将我供出去。”
唐城瞪他一眼,恶狠狠的道:“我说了不会将你说出,那就自然不会讲。你看我像是那种反复无常的小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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