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行道长怒容喝道,“听你说出污了我耳朵,来人,把他关起来看好。”转身向一旁的刘星弯腰拱手,“师叔,我管教不严让你见笑,这劣徒我一定好好盘问,取出所得不义之财,再驱逐出天仙观,以正视听!不知师叔意下如何?”
“这是观内的事,你处理好就行。只是现在我想借则善一用。”刘星浅浅一笑,没有理会龙行同意是否,“你还不快去把人给我领来,我在内殿等着。”
罗城不敢擅作主张,仍旧跪倒不动,龙行道长不敢拂刘星的脸面,吩咐两人看着他领人来。
刘星与龙行道长并肩行走,前往内殿路上,“我答应一人救她的枯叶脚,原本想请有心师兄,想不到他圆寂,这下恐怕要拜托你,你快去取无心碳来。”
“师傅有说,济世救人原属我等本份,只是最近钱粮施用接济太多,观内捉襟见肘入不敷出,一干人等都靠这无心碳化些香油钱填饱肚子,我又不知劣徒暗下诡计私用。此时所剩寥寥无几,你也知道无心碳难取,不是材火,随时可找到,真的不敢擅用,还请师叔见谅。”
“你不用担心是白要,十万元一截,则善明码标价在车上卖,我答应救的那人会出这钱。”
龙行听及脸色大变,哼了一声,思索后说,“混账至及,所交回香油钱不过十分之一,真是贪婪至极。”
丁晴等人已随罗城,就是则善道长从外殿进入内殿,转入一侧厢房。刘星不久到来,向丁晴与老刘介绍龙行道长。
老刘比丁晴的身形还快,扑去跪下恳请救命。丁晴则是迎在一旁,出言说是求购无心碳。龙行道长搀扶起老刘,安慰丁晴两句,拉开躺在床上小孩的腿脚瞅了一眼,抬头扫视丁晴与老刘,“两位施主,这是枯叶脚,必用无心碳才能治。”
丁晴急忙回应,“我愿意买一截无心碳,请道长看到这孩子可怜的份上发发慈悲。”又找到背后的罗城,“我现在就转钱给你。”
罗城不敢作主,也没得作主的份,望向龙行道长等候答复。
“龙行,你快去取无心碳来,还有把龙座找来,我也久不见他。”刘星说。
龙行瞪了罗城一眼,点点头,径直离去。
“你真的是有心道长的师弟?”丁晴方才见刘星大言不惭,只称龙行二字,又敢用命令的口吻说话,一边对照手机支付一边迷惑问。
“是的。”
龙行领龙座道长到来,年纪看似与龙行相差无几,就五十来岁的人,两人境况迥异,一边是油光满面,却是瘦骨仙风,两缕半黑半白眉长垂,眼角皱纹褶叠,双眼精神炯烁,放出刺人的光。
“龙座拜见师叔,不知师叔归来,有失远迎。”龙座拱手作揖说。
“当年是你撵我走的,怎么还欢迎我回来。”刘星说。
“师叔说笑,一切都是师傅的意思,我只是遵照而已。”
“我们不妨碍龙行道长做事,大家都出去吧。”刘星瞧向龙行道长和两个徒弟,已准备妥当纱布、火炭与铜锅,吆喝众人离开房间。
刘星站在半山围起的栏杆旁,打了个喷嚏,望着空中往下飘洒的雪花说。“你师傅可有遗言或遗书?”
“回禀师叔,师傅昨夜圆寂仓促,今早送饭之时才发现,未曾留下任何遗言和遗书。”
“观内这十年可好?”
“回禀师叔,自从你离去后一切都好。”
刘星暗骂,说来说去,龙座还是担心自己久留生事,绕着圈撵人走,想想也是,自己与天贤观无缘,留下不知会生出什么好歹,急切问起要事。
“我问你一事,怎么如今无心碳骤然增多?”
“不知师叔所指何事。”
车上罗城所售卖的无心碳,刘星一眼看出是真的,并非老刘说的是以假乱真骗人,托儿只是帮忙起哄引起抢买,而此物珍贵无比,能以真货出手,想必数量很多,“你是装着不明白,还是真不明白。天树百年一枯一荣,我离去十年,天树十年不足以死了这么多,而我见到的无心碳很多,怎么会无缘无故多了呢。”
“天灾难免,冰魂困不住,冷死天树是自然之事。”
“你不要说我知道的,说些我不知道的,魂虫那里来,魂是不会无缘无故增多。”
“都是世间怨恨之魂,只多不少是肯定的,这道理你应该明白。”
刘星冷眼瞧向龙座,“你是不敢说,有所隐晦。罢了,龙座,你还是一如当年,我师兄一点没有说错你。”
说到有心道长,龙座急切问,“师傅说我什么了?”
“胆小,懦弱,怕事!”
刘星一句话骂完甩头就走,留下龙座一人静思。
老刘的孙子,丁晴是这样认为,经过龙行道长用无心碳治疗,双腿没有之前的黑紫发臭,恢复为没有血色的死白,两人欢声谢过一头汗水的龙行道长。
“老人家。”刘星意味深长说,“这下你应该相信我了,快带着你的,你的孙儿,速速回家,听好了,是回家,好好带大孩子。”
老刘两眼横泪,出言谢过。
刘星招招手同样眼含泪水的丁晴过来,悄声说,“这次一路你辛苦了,有心道长圆寂了,待会我带你去找无心碳治好你的脚,你快去和孩子告别。”
丁晴一愣,先是一悲,一悲是有心道长死了,没人医治她的枯叶脚,紧接着是一喜,这一喜并非说是找到无心碳治好脚,而是对刘星如此关心感动,悲喜交加,一时不知该笑该哭,泪停在眼眶,冲动时抱住刘星哭了起来。
刘星抬手一瞧运动型手表,时间已是中午十二点三十六分,辞别龙行道长,并非就着下山缆索而去,半山腰所处的天贤观有一条小路往上而去,欲寻天树,必然要往上,这小路就是捷径。
厚厚的白雪如毯,天上洒棉花一样不停下雪,丁晴知趣踩过刘星留下的深脚印,不敢自行寻路,时间似乎过了好久,不解喊话前方的人,“你怎么把我也带上,我应该留在观里等你更好。”
刘星回转头,“此刻天寒地冷不会有无心碳,无心碳需要天暖时,化了雪才能找到,我带你走,是用另一种方法治疗,跟紧,别太晚我们都下不来。”
“不对啊,我感觉总是在走重复的路,你看,这块石头,刚才我不小心划过一下,都是一模一样的。”
刘星听及这话急忙抬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二十分,不知不觉走了一个半小时,紧张伸出手指嘘一声,“别说话,附近有人。”
丁晴愕然张望,“这里还有其他人吗,我看不到。”
隐藏的人被发现,二十个人悻悻走了出来,刘星有点愤怒,把戏还是被拆穿,有人恶意要拆穿,不顾他的感受。
丁晴仍旧一脸感激之情望向带头的罗城,对面却是黑脸相迎,身旁众人手持匕首,这时才感觉事情不妙。
刘星一脸冷漠,“则善道长,怎么怕我迷失方向,这么好意来找。我们很安全,不如你请回。”
罗城冷笑一声,“不要以为你那点障眼法能唬住我们,搞定你我们就走。”“识趣的跟我们走,这女的我们自然会放了她。”
“什么障眼法,只是记忆的片段重现,耍你们我不需要太多高深的伎俩。”刘星之前只是复制老刘所带小孩的痛楚记忆,还有众人对那双黑紫发脓的脚的记忆片段,捉紧脚假装转接到罗城等人身上,让这群人误以为染上枯叶脚,抱脚痛喊。
“我呸。”
“以你这种智慧恐怕是领会不了魂,肯定有人在你们背后指点。”刘星突然狰狞一笑,似笑非笑的诡笑,“暗算我不是那么容易的,原本给机会你们改邪归正,既然不肯悔过重新做人,我就不用假的吓唬你们,破戒操控魂一次,让你们见识什么才是种魂虫。”
刘星暗中操控从老刘儿子脚上缉拿的魂虫,运用力量撕裂空间,取出光的片段,尽是孩子被人贩子拐走后,硬生生用小刀挖开脚一小洞钟虫时的惊栗无助,恐慌,及最后发出的怨恨,拿出打火机以此为承载物对准,集聚力量,取其生出怨恨之魂,驱动着魂虫向罗城众人扑去。
罗城刚才见刘星掏出打火机,虽不知为何,下意识持匕首吆喝众人冲过去,才跑两步感觉脚有点针刺的痛,心叫不好,随着心叫不好之时,嚎啕大喊,发出非人如野兽一般的痛楚,匕首失手落下,滚到地上,来回跳跃翻腾。
丁晴吓得不敢对视,急忙钻到刘星背后,忍不住探半个头偷窥,凄厉声不停传来,唯有双手捂住耳朵。
“放了他们吧,好凄惨,不要这样折磨他们。”
刘星望了一眼踏雪前行的路,此路甚是坎坷,突兀能见一角的是石头,相聚二十步左右两侧是雪花作衣的尖顶松,若有所思说,“我是魂师,只捉魂,从不操控魂,这是魂师的戒律,第一次破戒。我只是操控魂,至于怨恨之魂所发出的力量,超过我的估计,我也没有想过一个被拐卖小孩的怨恨力量如此浑厚,他们何曾时想过今日会受此折磨,咎由自取。”
“你说他们是人贩子?”丁晴改变初衷,觉得刚才怜悯的想法大错特错,放在捂着耳朵的双手,感觉凄厉声不够响亮,盯着地上这群野兽被折磨。
“有一半是,有一半不是。之前我和你说过无心碳,是某种魂生出的虫子,寄生在天树的树根,天树死方可取出,我听师傅说过,无心碳难得,他老人家在生之年也是有幸瞧过一截。但我回来这里发现无心碳到了泛滥的程度,天树百年一枯一荣,那来这么多无心碳,都是人为造的,无端生魂取虫。”
刘星停顿,省去恶心的一部分,万一说了无心碳是偷拐小孩种入魂虫,待其吸人骨养分繁殖,最后待骨头枯萎截肢制成,丁晴肯定大倒胃口。
“人为造的?”丁晴惊讶重复,疑云生在心里,决定打破沙锅问到底,“你说明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