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巨大的物件扑到脸前一尺远,千实看清楚了那是一个巨大的木桶。正恍悠悠迎面砸下来。
千实不及细想,下意识一脚踢飞那木桶,木桶却象荡秋千一样来回摇摆不停。千实眼尖,脑子终于转过弯来,方才刺眼睛的正是头顶上的太阳光,自己和师弟、二小姐三个人一直身处地下暗河,以龙凤璀璨明月佩来照明,这玉佩有个特性,一旦有外光源,只要有一点点外光源,它便失去了发光的作用。原来,前方无路并非地图出错,也并非进入死胡同,而是出路在上方,但因一直是黑夜,可能又恰逢暗夜无月无星,因此,三个人既没有想到出路在上方,又无月光星光之类的光亮射入洞中,自然而然的便误以为是地图出错,被绘图人给耍了,又或者年代久远,地下暗河由于自然地理原因改变了流向,所以,走岔了路出未可知。却原来身处之所正是一口水井的之下,刚入地下暗河之时,他也听二小姐说过地下暗河大多数是饮用水的水源。现下天已放亮,太阳光直射进来,出路才显现出来。
千实心念电转,他左手探出,从可可腰间一把拉下龙凤璀璨明月佩,牢牢地咬在口中,然后,腰身一拧,纵身一跃,右手已拉住吊着巨大木桶的绳子,左右手交替向上,瞬间便爬上去两三米高。
屠夫一清不象可可没有武功睡觉比较死,千实腰身一拧之际,他已感觉到木船轻微的晃动,马上张开眼睛,太阳光刺得他赶紧用手遮在额头处,就这么缓了一缓,千实已经身在五米之上。
屠夫一清轻身功夫本就不及师兄,他知道追恐怕是不成了,便抽出宝剑运足劲力朝绳子甩过去。绳子在千实手上边两尺的地方应声而断。
千实伸手向上去拉绳子,却抓了个空,身子向下跌落了一尺有余,他飞快地从腰间解下阴魂索,手腕一抖阴魂索象条有生命的灵蛇一般缠住了已经断了绳子,止了他身体的下坠之势,然后继续全速向上爬去。只是几个纵身上跃,便离开了地下暗河纵上井沿。
他百忙之中扫了一眼周遭的环境,一个农夫模样的中年男子张大嘴巴直愣愣地看着他,象个雕像一样一动不动的,看样子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儿来。周围都是不太高的座座青山,连绵起伏,这口井的另一边井沿上半掀着一个木制的井盖子,他心道原来井是有盖子的,怪不得在下面一点看不到星光月光,一点没有发现出口在暗河上方。
他本想杀了这个中年农夫,把井绳割断,盖上井盖子再用大石封死井口,可是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即逝,他猛地摇了摇头,晃掉如此恶念。他还没做想象的这几件事,便觉得手心儿已经沁出冷汗来,背脊发凉。要是师父知道他是如此恶毒之人,竟对本门弟子有如此恶念,一定会毫不留情地以本门门规处置,杖责一百并逐出师门。他千实本不是心狠手辣之人,只不过欠了六王爷一条命,六王爷的救命之恩是一定要以死相报的。昨夜屠夫一清以为必死无疑,二小姐相询之下才说出离奇真相,他必须把这重要的消息以最快速度亲自通报给六王爷,否则,六王爷失策事小,恐怕性命都堪忧。自古争帝位手足、父子相残都不足为奇,何况叔侄?其中之惨烈恐怕事不亲历任何人均无法想象。如今,他为了报答六王爷的救命之恩,夺了龙凤璀璨明月佩之阳佩,又探得皇室如此重大之秘密,也算对得起六王爷了。他们争皇帝宝座叔侄倒戈,他何苦残杀本门兄弟去染红别人的帝冠?一边想一边卯足了劲力,展开轻身功夫,几个纵跃间便已不见了踪影。
屠夫一清眼见千实已经逃走,别无他法,接住落下的宝剑,还剑入鞘。
可可睡得正香,这闪电间发生的事儿,她毫无知觉。
屠夫一清看着可可睡得一塌糊涂,睡相难看,趴在船板上一条腿还骑着船浆,嘴角竟然还流下口水来。
他虽然没见过大家闺秀的睡相,也觉得二小姐这副睡相极是不雅,但却很可爱。他不由得怦然心动。一张脸瞬间红到耳根。心里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她是皇帝的女人,况且自己自幼练就的缩骨功是童子功夫,是不能近女色的,否则三十来年的功夫必将毁于一旦。他从内心里面一直就讨厌女子,认为她们胆小怕事、娇滴滴的,而且心胸狭窄,处事小气,没必要讨老婆惹麻烦。但是这些日子与可可近距离的接触,发现自己原来的想法都是错误的。至少对于面前这个女子来说,自己原来的想法是错的。他突然有点恨自己为什么当初选择练这种必须保持童子之身才能练就的功夫。蓦地又想,自己究竟想干什么?想什么呢这是?即便自己不练童子功,面前这个女子是他能得到的吗?得不到而又非常想得到,不是更痛苦?他又庆幸自己练了童子功,至少能为自己的得不到而给自己一个合理的安慰。
屠夫一清坐在那儿瞎想一气,心中百味陈杂。
可可悠悠转醒,她实在是太饿了,不是睡醒的,是饿醒的,她觉得饿得心脏都痉挛了。
心脏抽得紧紧的,明显供血不足。活到这么大岁数也没尝过这种饿到极致的滋味呀!睁开眼睛,就自顾自的摸着肚子嘟囊着:“哎呀我的妈呀,想自杀的选择绝食的人真是值得人敬景,这滋味太难受了!饿死我了!”
可可忽然发现一个问题:“千实呢?怎么不见了?”
屠夫一清道:“跑了!”
可可眉头一皱,问:“跑了?他能往哪儿跑?”
屠夫一清伸手指指头顶。
可可高兴得差点蹦起来:“原来出口在上边!真他娘的够绝的,怎么就没想到呢?一根筋的以为顺着暗河就划出去了。真是够笨的!我怎么忘了曾经在网上看到过的,龙桥暗河上有竖井一百零八口呢。这出口是口水井有什么可稀奇的,才一口井而已,比起龙桥暗河上那一百零八口真是小巫见大巫了呢!”
她象只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说完了又愁眉苦脸起来:“这么高怎么出去嘛?呀,这哪来的木桶啊?这条船上原来没有木桶呀?上边还垂着半截绳子?这可稀了奇了古了怪了,这怎么回事这是?”
屠夫一清满面不解地听着她一堆乱七八糟的言语,时而还夹着一星半点的脏话。他想破脑袋也想不通这大名鼎鼎的瑛王府,名门世家怎么能生养出这么个怪胎来?
屠夫一清不知道该怎么接她的话茬,也实在是接不上。便只顾自己抬起头打量上边半截绳子的高度,他提起身边的木桶向上抛去,随后纵身一跃,脚尖点在木桶上,借力又向上蹿起两米多高,然后运劲将手中长剑插在井壁的砖缝之中,借势又向上蹿了两米开外,一伸手够到那断了的半截井绳,他想拉着井绳回落到木船上,但却被吊在半空中,原来井绳已经放到极限了。他只好放弃拉井绳,跳回到船板上。一屁股坐下来因为刚才的失败而生着闷气。
可可知道他是可以通过这种办法自己一个人拉着井绳出去的,他不过是在生气救不了她而已。
可可使出吃奶的力气用船浆把掉在船边的大木桶给钩回来,吃力地把木桶往懦夫一清面前一放,将栓在木桶上的绳子头塞到屠夫一清手里,道:“拉住绳子这头,把你刚才的动作再重复一遍,你先爬上去,把绳子接上再把木桶放下来,我坐到木桶里,你把我提上去不就完事了?一个大男人怎么就这么爱自己跟自己较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