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六个人离开了巫司宫。尽管龙笛一再强调,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是这场旅行的终点,也是江南最美的小镇之一,但没有人显出感兴趣的样子,各自想心事。他们上了一辆旅游巴士,开往镇竿城。汽车开到了一个竹楼林立、碧水环绕的古朴小镇,众人找了一个旅馆住下,由于昨夜通宵爬山,个个睡眼朦胧,便各自进房间补觉。没有一个人提议说要出去玩。
由于旅馆是家庭式小旅馆,房间较少,华羽辰、周翔、龙笛同住一个房间,雪容、紫雾雨、陆雅楠同住一个房间。龙笛进房间将外套扔在靠门口的床上就出去了,说是会朋友,留下了手机号,叫羽辰想出去逛时打电话给他。羽辰和周翔各在一张床上躺下,想要休息却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周翔主动开口了:“华董,昨晚,我好像一进巫司宫就做了个梦。”“什么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蝙蝠,很大的蝙蝠,渴望着人类的血液,栖在一间挂满了刺绣的房间的梁上。我看见纳兰雪容和紫雾雨,后来您和雅楠小姐也进了房间。我向你们飞下去,想告诉你们我在这里,可纳兰雪容一伸手就发出了一股寒气,特别冷,我被冻僵了。然后她把我摔在地上,我的身体就碎裂开来,死掉了。”周翔平静地说,“真是个不吉利的梦啊。”羽辰只是说:“哦。”他没有向周翔讲自己的“梦”,那么逼真的感觉,好像自己真的变成了那个叫墨瞳的人。如果不醒过来,是不是就要永远以那个身份留在那个世界里了?陆雅楠在那个世界里对自己如此依恋,就像在这个世界一样;自己对雪容一见而生的奇妙感觉,也和这个世界一样……那么,那个世界和这个世界,究竟是什么关系呢?最关键的一点谜团:陆雅楠为何会在昨晚神秘失踪?把她带到巫司宫的人是准?使我们见到那个世界的又是谁?这一切已经超出了常识所能解答的范畴。
“如果有人劫走祗陆公司董事长的千金,为什么会不要赎金,只是把她放在巫司宫的偏殿里?”羽辰向周翔说出了自己的心中疑问,“墙上的血字好像就是为了引诱我们到那里去。而我们到那里去,做了奇怪的梦,然后找到了陆雅楠。那个人的目的是什么?根本半点实质性的好处都没捞到,这很不对劲,简直不像是人类干的,因为大多数人类是趋利的,有利可图才会去做。”
周翔想了半天,慢悠悠地说:“华董,您怀疑是雅楠小姐自己干的?只是为了吸引您的注意?”
“我没有那么说,但也不排除这种可能。她喜欢我,希望以某种方式获得我的注意和关心——只是她一个人走夜路来到巫司宫,对她这样一个千金小姐来说也是很大的挑战,除非有人帮她。”羽辰一口气分析下去,“假设她有两个同伙,她一进房间,就趁走廊没人时悄悄溜出旅馆,在一个同伙的陪同下赶到巫司宫躺好等我们来找她,另一个同伙则在墙上留下血字,然后藏在一边观察我们的反应,或者告诉大家,陆雅楠不见了,鼓动我们去找。”
周翔仔细地听着羽辰的分析,笑道:“华董,您简直可以开一家私人侦探社了!”
羽辰不理会部下的马屁,继续向前追溯:“最开始发现陆雅楠不在屋里的,是雪容、紫雾雨和龙笛……现在又出了新问题:他们为什么要把门踹开而不找服务员开门或是直接来叫我们给雅楠打电话?一定是他们当中有一个人说雅楠不在屋内。可是正常情况下,不在屋内也用不着踹门,那就是说,最先放出风声和人直接说他听见雅楠屋里有异常!雪容和紫雾雨住在同一个房间,那么最可疑的人是导游龙笛,他房间在雅楠隔壁!”羽辰望着龙笛的空床皱紧了眉:“周翔,接下来的旅程里,盯紧他,看他是个什么来路!”
“华董,没有接下来的旅程了,这里是最后一站了。”周翔一反常态,似乎有点不情愿。他提醒羽辰:“咱们在这里玩两天,他把咱们送上回鸽子花市的汽车,他就完成任务了。”
“可是我不能够容忍有人在我眼前玩花样!”羽辰的表情瞬间阴冷下来,“即使回到丁香城,龙笛的身份也必须查清!”周翔只有应声答道:“是,华董!”
另一个房间里,雪容和紫雾雨也在交流,当然在用两人都不太习惯的思维切入方式,因为屋里还有一个陆雅楠。陆雅楠脸朝里躺在床上,但谁知道她是不是醒着?
“我在铜镜前好像被吸入了一个结界,然后就像做梦一样,扮演着那个世界的一个角色。我是一个汉人绣娘叫紫烟,住在镇竿城。大家都很喜欢我的绣品,蛊母红线还有时来向我学习手艺。”紫雾雨说,“红线长得和陆雅楠一样……”“我也到了那个结界。”雪容回应,“我想我们进入的是同一个世界。可是我好像不属于那个世界似的,我可以控制自己的行为,也知道自己是雪容,可是别人好像都失去自我了。”“的确,我在结界里是失去了自我,只知道我叫紫烟。醒来以后才反应过来……”“你觉得谁最可疑?”“当然是魅影和龙笛。龙笛夜访不怀好意,根本就是为了把我们骗进魅影的圈套!”紫雾雨愤愤不平。“那陆雅楠呢?”“她只是个饵,不过我也很讨厌她,看她对你的样子,好像一个人老珠黄的怨妇遇上了年轻貌美的小三!”“喂喂!这是什么比喻啊?”雪容大声抗议,不小心说了出来。陆雅楠回头望向雪容:“纳兰小姐,你说什么?”雪容最讨厌陆雅楠那一脸无辜神情:“明明所有的疑点都指向你了好么?不要给我装蒜,你是不是魅影?”“你说什么呢?如果不喜欢看到我,就请你离开好了。”陆雅楠从床上坐起来,毫不示弱,“我也讨厌你天天纠缠羽辰!”哎,我可是天使啊天使,和一个人类小丫头吵什么?雪容在心里暗暗责备自己没有风度,一声不吭蒙头装睡。她要是魅影,恐怕今天要暗杀我不下十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