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他安葬,换百里世族的支持。”
晚风阵阵,萦绕不断面前那丝丝缕缕的血腥气息。绝歌微微皱眉,将面前身体因痉挛的疼痛而蜷缩在一起的尸体放平。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是百里世族的人,抑或说,我会相信你有能力主宰百里世族?”帐外出尘妖娆的气息听闻绝歌刚才的话语,有些慵懒散漫地回应道。
“随意。”绝歌淡淡回道,转头看着刚踏进营帐的轩辕炎,琥珀色的眼瞳仿佛折射了暗夜的光华,显得异常璀璨却又无一浸入眼底。自己两个月来在轩辕炎军队中听到的消息已经足够,轩辕炎是先皇二子,如今皇上是他的大哥,而由于与周围王朝的征战,不论在军队抑或百姓心中,轩辕炎就是神一般的存在,那“战神”的称号也是实至名归。
如今以这样少的兵力派轩辕炎迎击秦玄王朝,那皇上的企图轩辕炎也一定清楚。自古功高盖主就是最大的罪过。
“离心,出来。”轩辕炎似是不经一般点点头,右侧眼角的血色图文却显得尤其妖冶。
话语刚落,那男人尸首旁倏地出现一个黑衣人,迅速地让绝歌也不禁动容。刚才自己明明只感觉到了轩辕炎的气息,这个人、这个人……
“安葬。”
“是。”被称作离心的人无有半点多余的话语,俯身将男人的尸首抱起,脚下微微用力一踏,消失不见。
怎么与伏天心诀有些相似!
绝歌的手指不由紧握,刚才那个男人和离心的武学极其相似、但也与伏天心诀有相似之处。自己这一世来到的这个地方,似乎复杂得很。
一旁轩辕炎幽寂的眼眸似有流光闪烁、忽然间却仿佛想到了什么,将手中一样东西放在了桌子上,月白色的锦袍很快消失在绝歌的视线之中。
看到他离去,绝歌缓下心神,摆出五心向天的姿势,缓缓打理着刚刚得到的力量。
引领着那股力量呼啸流转几周之后,感受到体内盈满的力量,绝歌感觉得到它们此刻呼啸着、兴奋着奔向各路经脉,当下手势一变——
伏天心诀!
三层、四层、五层……
直到打破第五层壁障也无丝毫困难!
那力量依旧充盈着、雄浑而醇厚的力量如同撞堤之水,一下一下冲击着那第六层的壁障。
第六层、第七层……
不对、刚才那人传来的力量明明是自己可以接收的范围之内,顶多可以让伏天心诀冲击到第五层,但现在看它仍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绝歌的表情有些凝重,况且靠这样的方法提高的伏天心诀已没有了丝毫的意义。
此时的绝歌做出了一个让曾经修炼过伏天心诀的人吐血的决定——
遏制、压缩!
就在那力量欢快着冲击第八层壁障的时候,绝歌仿佛为这匹欢腾的马套上牢固的缰绳,狠狠地将它在第八层壁障门前勒住!不仅如此,绝歌调动全身气力——压缩!
这是多么让修炼过伏天心诀的人血泪俱下的行为!要知道着伏天心诀提升一层都让人受尽辛苦。整个伏天心诀就像是一片偶尔有巨峰拦路的广袤平原,大多数时间不是冲击巨峰、而是在平原上行走。如果这一次放弃了冲击的机会、下一次进阶又不知到了什么时候了。
而这遏制还好说一些、但这压缩……
可以想象若要已经倾洒出来的暴雨不仅回归天穹、而且还要将它们压抑在苍穹一角是多么困难的事,而现在的绝歌却恰恰在做这样的事情。
狂暴的力量疯狂地冲击着经络,绝歌此时少年普通的小脸上尽是痛苦的神色,有些清秀的眉宇之间布满痛楚的色泽。
不行、要失控了!
绝歌死死咬住牙,冷汗涔涔,身着士兵的软甲竟如同从水中捞出一般,洒满汗水。瘦小的身子不停抖动,倏地栽倒在一边、
没有了声息……
夜风从撕裂的营帐划过,带着微弱的呼吸,飘到主帐。
“你说什么!”倏地,轩辕炎从高座上站起,幽寂的眼眸微眯,仿佛空间都有了一丝扭曲。
下首一体型壮硕的男子深深跪倒,头颅狠狠低下,但那脊背却从未弯曲。
“回王爷、虎符失窃。”
又一次的重复反而让轩辕炎缓缓坐下,右眼角血色的图文显得益发猩冷。周围站着的其余三炎也稳住了情绪。
“说下去。”
“是。”炎莫的声线不卑不亢,丝毫没有乞怜的意味,“穆副帅身陨,属下在搜索营帐时,由他所掌管的那一枚虎符不见了。”
“炎莫,当初皇上派我们接应这支军队时,那虎符就应由你接管,为何会在穆副帅手中。”轩辕炎问道。
炎莫略微思索,当初自己接管虎符时,穆副帅曾以种种理由托词,由于那支军队主帅身陨,贸然接手终归不妥,最终穆副帅已然答应送到自己那里,至于后来……
“回王爷,是属下失职,甘愿领罚。”不管什么样的理由,怎样低级的失误,终归都是自己的责任,在轩辕炎王的手下,就要有承担过失的觉悟。
“王爷。”炎离上前一步,“绝歌曾在穆副帅身边呆了两个月之久,而穆副帅身陨那天,他并不在场。”
“嗯。”
绝歌?这样的人或许自己把军队都交给她,她也会甩手了之吧,何况她身上带着的那块玉石,也证明了她的身份,这就是自己刚才答应她的缘由所在。
听到轩辕炎低声回应,炎离复又说道:“炎堂情报分属全力追查过绝歌的身份,但只知道他是在秦玄王朝被征召的士兵。”
听闻、其他三炎更加大了自己的怀疑。
他们不知道为何王爷会将绝歌这样一个不明不白的人在军中,又为何确定他不是细作,虽然王爷的决定都会是对的,但这样的身份不得不让人怀疑。
看到手下五炎明显的怀疑,轩辕炎起身走下高座,道:
“走。”
虽然自己知道细作究竟是谁,但斩草不能不除根,一个细作能爬到那样高的位置,这支军队早该整治了。不过,他承认的是,这样的情况,他很好奇她会怎样处理。
片刻,面对人去帐空的营帐,轩辕炎忽然有些哭笑不得。一路上想过她面对这种情况的一千种方法,但绝歌啊绝歌,你走的可真是时候,这次,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了。
“靠,亏了我炎铭那么欣赏他,原来是个细作!”一向心直口快的炎铭忍不住爆了粗口。
“我们都被他骗了。”曾经为绝歌编造的身世心生怜悯的炎栾的声音有些冷意。
已然走出很远的绝歌当然听不到这边的话语,然就算听到了她亦不会有什么表示,别人的看法她还从来没有在意过。
摸出手中轩辕炎放在桌子上的王府令牌,轻轻摩挲。那张出尘却妖娆的面庞倏地钻进绝歌的脑海。
自己居然也有受制于人的时候,绝歌微微自嘲。
刚才自己在压缩内力的时候竟然失控,真真切切晕厥了过去,但醒来之后却发现竟然什么事也没有,体内的内力虽然不可抑制地冲破了八层壁障但相比之前醇厚更多,没有丝毫突飞猛进之后的虚浮。回放自己昏迷之后大脑自动记忆的情况,并没有任何人来到,稍稍安心之后绝歌也知道自己受制于轩辕炎以来让自己的心追逐起实力来,不知道遇见轩辕炎是好还是坏。
绝歌收好王府令牌,踏着夜色按之前自己在军中旁敲侧击得来的信息向圣都走去。虽然自己并不想再一次看到轩辕炎,但以后确实不得不与他打交道了。
同时,绝歌亦不知道有两拨人马悄悄跟进在自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