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缓缓的驶上了公路,她开始偷偷观察起脚上的鞋子来,很别致的样式,也很合脚,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鞋码,心里幽幽升起一股暖意。
不自觉的扭头看他,这么长时间以来,好像总是围绕在自己身边的只有他一个人。突然为他感到不平,他什么都好,要条件有条件,要样貌有样貌,却为什么总是和她这样的女人纠缠在一起?还记得他曾经说过,想要和她恋爱,想要和她在一起。那个时候自己不确定,也分不清他所说的是真是假,现在的状况又是怎样呢?她似乎明白,却又有些没把握……
“干嘛一直盯着我看?”他不耐烦的声音传来。
她这才恍然醒过来,刚刚才失神了,都没有觉察到自己一直死死的盯着他,不知道他会怎么想?不会又借这个做话题来揶揄她吧?
她连忙回过头,假装镇定的看着前方。
“对不起。”他柔声说。
林姒柔有些震惊,他怎么突然180度大转弯了?
“什么?”
“没听见就算了。”他火速的结束了这场短暂的谈话,气氛突然变得诡异而尴尬起来。林姒柔在心里暗暗回味他刚刚说的那句话,难得他会敞开金口说出一句对不起。
她的心莫名的砰砰跳了起来,这个以毒舌见长的男人很少会对她说柔软的话语,内心就像被抚摸过一样温暖又充满了满足感。
“你在想什么?”他问。
她笑笑:“没什么。”
“跟你商量件事吧。”
“什么?”
“我想在你店里订员工餐。”
林姒柔惊异于他的想法,却还是抑制不住的欢喜:“那当然好啦!可是vaya离我的外卖店有点远……”
“那是你的问题。”
“你为什么会突然有这个想法?”这一点她确实不明白,vaya位于闹市区,它周边有很多比“林妈外卖店”花样多、口味绝、档次高的小饭店,欧阳惑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到她店里来订餐。莫非,有什么意外的隐情?光想想,林姒柔都觉得有些兴奋,虽然她明知不应该朝某些方面想,但还是控制不住的就那么想了。
他桀骜的一笑:“因为可怜你,一个总是被甩的单身女人,日子应该不好过吧?”说完还促狭的一笑。
又来了!
早就应该想到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林姒柔脸色一黑:“我拒绝你的施舍!”
“倔脾气又上来了?”他观察似的看了看她:“好啦,算我嘴欠。你考虑看看,可以的话明天就开始送餐,我会先付一年的定金。”
好像天上突然掉下一个金元宝,林姒柔被砸得头昏脑涨,一下子分不清东南西北,也顾不上生气了,伤心事也忘了,只等着明天洗干净手数钱了!
“那好,不过我不会给你打折的哦!”她乖张的说。
“黑心肝的女人,”他说:“我们怎么也算半个熟人吧,你竟然一心只想黑我的钱?!”
“又不是我求你到我店里订餐的!”
欧阳惑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张着嘴说不出话来。谁让他自己送上门去让人家宰的?
有了vaya这一只庞大的稳定客源,林姒柔的生意也稳定多了,打雷下雨都不怕。就算每天一个客人都没有,vaya的订餐费也可以帮她稳稳地撑住营业额,所以无论是经营压力还是经济压力,都相对减轻了许多。
自从接到vaya的中餐业务以后,她的心情又爽朗起来,每天都斗志昂扬,精神抖擞。因为vaya对她的小店来说是最大的客户,可以算贵宾级了,所以vaya的中餐她也一点都不敢马虎,每天都由她和一个工人亲自外送。
为了节约成本和资源,B市的大部分公司都会在附一楼的地下停车场加设很多办公室或仓库,一部分放东西,一部分办公,剩下的都做停车位。vaya集团的收发室也在附一楼,林姒柔每天都在这里把餐盒交给vaya负责收发工作的职员,然后看着她在签收单上签了字,才放心的离开。
经常,她都会故意多停留一会儿,也许会在停车场看见他。她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关注他,只是觉得每次来时都会心怀期待,走时又会恋恋不舍。不过,也许他太忙了,她来了那么多次,从来没有见过他。
今天,却是个例外。
她磨蹭着把捆箱子的线绕成一团,放在装饭盒的后备箱里,然后锁上箱门。这时她见电梯门打开,里面走出来了两个人。她也不过是那么随意的一瞥,就一眼看到是他,刚有些欢喜,却发现他身边还有一个女人。有一个女人一起坐电梯也没什么奇怪,只是他俩是有说有笑的一起从电梯里走出来的。
林姒柔心里当下一惊,以为那个方世媛又“打”回来了。但仔细一看,风格虽然很像,却不是方世媛。这个女人的脸庞比方世媛饱满得多,就像刚刚成熟的桃子连皮带肉长开了一样,所以样子看起来也更小。两个人一面说着话,一面缓步朝欧阳惑的车走去,没有发现侧面一直有个人盯着他们。
林姒柔蹭到刚刚收盒饭的职员面前问:“你们总裁旁边那个女的是谁啊?”
职员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毫不迟疑的回答:“他女朋友。”
林姒柔大惊,却还是极力使自己表现得正常点:“是吗?他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啊?以前不是听说他是单身吗?”
“刚交往不久,听说是总裁的妈妈从美国帮他介绍的,前不久两人相了亲,也许很合得来吧。”
“这些事你怎么知道?”
“只要是vaya的女职员都知道,大家都很关系总裁的感情生活,所以这种事情一般都传得很快的!”
原来如此。是啊,天天守着这样一个黄金单身男,谁不希望飞上枝头变凤凰?不过现在,看来所有心怀期待的女人都该失望了,包括林姒柔在内。
他什么时候相的亲,她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其实她根本没必要惊讶,他去相亲,为什么要先知会她呢?她是谁?
她不想承认自己的难过,只是懊恼,这个家伙突然说要在她店里订餐,她还以为……以为他对她还有那种意思,没想到……唉,他就是单纯的想帮她个忙而已,是她自己想太多了,怪不得别人。
欧阳惑和“大脸”美女走到了他的商务车旁,他微笑着绅士的帮她打开了副驾驶座的门,“大脸”美女也温柔的笑着坐了进去,欧阳惑绕过车头上了车……
那个位置……那个位置她坐过两次,现在却怎么也回想不起当时的感觉。她就像根木头一样站在那里,一直到车都走出老远,渐渐消失,她还是一动不动。一种说不清的感觉狠狠的揪住了她的心,让她呼吸都有些困难。
“老板,老板!”
她突然听到有人在说话,似乎是在叫她,这才回过神来。
工人说:“东西都收拾好了,我们走吧。”
“哦……”她仍旧有些愣怔,但好在她还知道自己应该推上自行车。
看着黑色的弯曲成牛角形的车柄,她想到这辆自行车是他的赔偿。收到这个大物件时,她曾经把它当成一个特殊的礼物,心里充满着惊喜,就像车身上开满了许多美丽却无形的花,正等待着她抬手去采摘。现在她明白过来了,这不过也只是一辆普普通通的自行车,跟所谓的“礼物”“情感”扯不上关系,一切都是她自己编织的一个美丽的梦幻。
昏昏沉沉的回到外卖店,她觉得自己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好像在哪里挨了别人一闷棍,别的地方没什么大问题,胸口却疼得厉害。店里人来人往,她没有了平时的耐心,觉得吵得要命,于是随便和店员交代了一下,就出了门。
她要去哪里?她不知道。她只有两个家,一个在外卖店,一个是三平公寓。可她不想回公寓,那间转个身就能看净一切的房间,容不下她内心的翻涌奔腾。
好吧,那就逛街吧。以前她也常常这样,失恋了,心里难受了,迷茫了,她就拼命的逛街。不是为了买东西,而是想把自己消融在这满世繁华中。
走了大半天,拍了拍胸口,还是哽得要命,像是吃了几头生大蒜,胸口既火热又恶心。
不行,她觉得她得喝点酒,逛了那么半天,也没觉得累,难受的感觉却还是一点都没减轻,她体内有股气在她身体里冲撞,急冲冲想要找个突破口钻出来,她知道她是没办法阻止的,所以她想喝点酒。
眼前不就有一间酒吧吗?她便钻了进去。
这里她好像来过的样子,有点眼熟,却又想不起来什么时候来过,不管了,先叫上几瓶酒,让她痛饮一下。
因为头脑一直都昏沉,所以她中间操作了些什么,她也不记得。当她对现实有感觉的时候,她已经坐在了角落的黑暗里,面前摆了两大杯酒,灯光太暗,她看不清酒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