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小五心不在焉的用筷子捅着盘子里的饭菜，像是询问又像是自语的说：“咱们大厦的保洁什么时候穿过灰色的制服······”
琳琅摇头，这丫头傻了，不吃饭嘀咕些什么。旁边桌子上坐的王伟业伸长了脖子怪笑道：“这种事情你应该问我！”
王伟业人长得体表堂堂，找不到女朋友的最大原因就是——这家伙太爱打听事儿了！你说一男的咋能这么八卦呢？公司里头大大小小的事儿都瞒不过他。
“咱们公司没来之前，六楼出过一起事故，听说是失踪了个清洁工，那家公司一夜之间被搬光了，老板也破产了，也没人赔钱，所以，咱们大厦就换了个清洁公司，所以制服也就换了。”王伟业冲小五挑挑他浓黑的眉毛，往嘴里填了一大口饭，囫囵的问道：“你问这干嘛？”小五苍白的脸上挤出一抹笑，道：“我说我遇见灰衣服的清洁工了，你们信吗？”王伟业一口饭噎在胸口，道：“你胡说什么，我可是无神论者。”陆俊却认真的问：“你在哪儿见到的？”王伟业怪道：“不会吧，兄弟，你真信啊？”陆俊瞥他一眼，说：“为什么不信？我就见过。”
小五惊讶的望着他，陆俊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道：“那是小时候的事了，有一次我爷爷回来，后面跟了个人，我不认得，就问我爷爷，结果大家都看不见，就我自己看见了。我妈还带我看了好久的道士神婆，后来我就没再见过怪异的事。”
王伟业僵硬的道：“哥们，你可别吓我。”陆俊埋头吃饭，也不理他，王伟业叫道：“不是吧！”琳琅担心的看着小五，小五勉强的笑道：“我没事，你忘了我有救星。”
五点半，办公室的人开始陆陆续续的离开，琳琅在小五的坚持下，只好走了，整件办公室就只剩下小五一个人了。
小五盯着窗外渐渐昏暗下去的天色，开始紧张起来，整层楼寂静极了，小五看看表，六点多了，想必没有什么人了。
小五收拾好东西慢慢的往外走，“你怕什么？不是还有我呢？”猫有些怒其不争。“你说的轻巧，我又没和它们打过交道，当然会怕！”小五反驳道。
头一次觉得走廊的灯光如此昏沉，小五目不斜视的走着。果不其然，拐角处一个灰色的身影正在打扫。小五拖着颤抖的腿走到它面前不远处，问道：“你······还没······走啊······”它慢慢的抬起头来，看清眼前的脸，小五差点倒栽一跟头。
黑色的血迹凝固在脸颊上，头上有一个大洞在枯燥的发间若隐若现，一双瞪大的眼睛里，全是眼白。
小五登登倒退两步，抖着手捂住即将脱口的尖叫，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来。猫威严的声音问道：“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为什么不去投胎？”
“我······”看上去它有些迷茫，似乎什么都想不起来，说话也很不清晰。
小五渐渐镇定下来，颤抖的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放心不下？”它吃力的发出声音：“我······”开始转身往晃悠悠的洗手间走去，小五呆在原地，猫伸出一只猫爪，道：“跟上去啊！”小五哽咽着说：“我们回家吧，我不想跟了······”
猫说：“你不想知道怎么回事吗，不想克服恐惧感吗，如果你不自己面对，那你以后怎么办，都不出门吗？”
小五深吸一口气，拖动僵直的腿跟了过去。它在男洗手间门前停了下来，瞬间消失不见了。小五站到它消失的位置，抖着手推开洗手间的门。
里面的装潢与女洗手间完全不是一个风格，而且，这也是一间女厕所，刚才的清洁工正在认真拖地。小五一瞬间不知所措，喊了一声：“喂！”清洁工头也没抬继续工作着。突然它停了下来，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动静，拎着拖把往洗手间外看去，小五反应慢了半拍，躲让不及，在她以为两人会撞到一起时，它从小五身体间穿了过去。小五激灵灵到的打个冷颤，忙靠到一边，那种诡异感可不想再来一次了。
清洁工好像喊了一句什么，但没有声音发出，小五看着它的口型依稀感觉是什么经理之类的，它好像在和什么人说话，但整个走廊里就只看得到它自己，小五觉得怪异极了。
小五就这样看着它对着空气说说笑笑，演着不知名的独角戏。和它说话的人似乎走近了，它也退回到洗手间继续拖地，嘴时不时动几下，可能和它说话的人就在洗手间里。小五看着出了自己和它就空无一物的洗手间，忽然毛骨悚然。清洁工如遭重击，一头栽在了地上，似乎有什么重物在敲它的头，它的身体有节奏的晃动，终于鲜血从它的头上涌出，在地上铺出一大片鲜红。清洁工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小五惊恐的看着这一切，终于明白自己见到的是什么了，这就是它遇害的经过。
可是这还没有完，倒在地上的人轻轻地扭动着，衣服被慢慢地剥下来，小五汗毛直竖，这样的场景可真是吓死人！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摆弄着尸体，它先把尸体的衣服剥了下来，而后尸体被利器肢解。看到这时小五直接崩溃了，她浑身一瞬间被冷汗湿透，力气像是被抽离了身体，瘫软在地上，她想闭上眼睛，可是眼睛好像被定住了，她想大叫，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从洗手间的外面飘来一个大手提包，尸体的躯干被装了进去，头颅被清洁工的衣服包了起来放在一边，天花板上的空调通风口被打开，包着头颅的包裹瞟了上去，消失在洞口深处，过了半晌，通风口的盖子被装了回去，洗手间里水龙头被打开，激烈的水流无声地冲刷这洗手间的地板，不一会儿，洗手间干干净净，再也看不出来这里曾经被杀过一个人。
小五木然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犹如哑剧的场景，做不出任何反应。直到那个手提包凌空飘出洗手间之后，一切都变回了原样，墙壁上出现一个个小便池，瓷砖也换回了和女洗手间同样的色调。小五感觉到身体恢复了控制，第一个反应就是对着洗手池大吐不止，恨不得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最好把脑子也吐出来，不要思考到底看到了什么。
猫站在一边自责怜悯的看着小五，它只是想让小五尽快适应这一切，没想到这个人的死法如此的惨。
小五终于吐完，打开水龙头洗把脸，洗着洗着，捂着脸哭了起来，哭声越来越大，直到她哭的歇斯底里，浑身颤抖。
猫不忍的说道：“我们回家吧，不要呆在这里了。”小五好像没有听到，又过了一会，才明白猫的话，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的往外跑。
跑到电梯处，电梯‘叮’的正好开启，小五就要埋进去，抬头一看，清洁工正垂头站在里面面对着她。小五连叫喊的力气都没有。慌忙的转身跑向安全楼梯，猫望了一眼电梯，叹口气跟了上去。
楼道里只有青色的提示灯，把一切都照的失真，小五觉得自己好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脑子一团浆糊，肉体只是自发的向下走，小五在拐角看到灰色的身影时只是流下眼泪，在没有多余的动作了。猫担忧的看着小五，不会吓出什么毛病了吧？
“你不要再来了，她吓坏了，有什么事以后再说！”猫厉声喝道。灰色身影瑟缩一下，慢慢消失了。小五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才看到楼下大厅白的的光，仿佛终于来到人间，小五脱力的倒在楼道出口不远处。
保安小张听到声音忙跑过来，看到倒在地上的是小五，双手托起她放到大厅的休息处，让另一个保安照看她，自己带了两个人顺着小五下来的楼梯上去查看。
小五双手捧着保安倒给她的热水，觉得终于活过来了，看看表，才七点半不到，只一个小时，小五觉得比一辈子还长！
小五吸吸鼻子，决定回家，与保安告别时只说自己是被楼道里的老鼠吓得。猫蹲在她肩头道：“我劝你还是找个人来送你，你自己会吓坏的。”小五不想理它，继续走，可是路对面的幽怨少女令她改变主意。
“我找谁送我？根本没有人能帮我······”小五双眼无神绝望地说，猫看到她这样也很愧疚，道：“有，我们上次买玉的老板！”小五闻言仿佛找到了生路，但下一秒更加失望，“我把他的电话扔了······”
猫道：“我记得。”小五拿出手机给凤奕打了电话，通了！小五慌张的求救，语无伦次：“你可不可来救我，我回不去了······我在公司······我好怕······”凤奕沉默了一下，就当小五觉得他不会来的时候，凤奕沉定的声音响起：“二十分钟，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