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米尔部族人听安塔拉这样一说,觉得他的心意倒很好,连声感谢他。他们说:
“骑士之王,莫非你想让我们忘掉应该对阿拉伯人承担的义务,让人们讥笑我们?凭开天辟地、堆山造河、知沙石数量的主神起誓,没有任何人能让我们抛下自己的朋友,眼睁睁地让敌人把自己的朋友杀掉。骑士之王,就请头领们安排要做的事情吧,我们尊重、服从他们的安排。”
阿米尔人说罢,族王盖斯对阿米尔部族头领艾哈瓦斯·本·贾法尔说:
“首领阁下,既然你们有如此热心肠,那就再好不过了。我们重新订立盟约,同心同德,一道抵抗即将到来的敌人大军吧!”
艾哈瓦斯说:
“族王大人,你就照自己的想法行事吧!”
说罢,艾哈瓦斯命令几名骑士立即分头前往各个部族,要各部族骑士集结起来,准备出战。
[0449]是友是敌
艾哈瓦斯·本·贾法尔管辖的有卡拉卜、阿米尔、埃尼和哈利斯等部族。差使到了他们那里传达了艾哈瓦斯的命令,他们的骑士立即行动,披坚执锐,飞身上马,急速赶往艾哈瓦斯那里。他们见到统帅,行了吻地礼。艾哈瓦斯对他们说:
“壮士兄弟们,最近有一支大军即将进攻阿卜斯部族,统帅就是统治大马士革、加沙、埃及、尼罗河和上埃及的总头领海尔斯·本·加萨尼。阿卜斯部族人躲到了我们这里,和我们的妇女和孩子一道生活,选我们做他们的邻居,他们是保卫这块土地的骑士英雄。如果我们不善待他们,不与他们团结得像一只手一样,侵略者的铁蹄也会将我们践踏,让我们人头落地,备尝悲伤之苦。我把情况告诉了你们,如果你们同意一道抗敌,就留在这里;不然,你们只有固守丘山。已经到达这里的有二十五万骑士,另有奴仆若干。”
各部族骑士听首领这样一说,都立即下跪,向艾哈瓦斯行吻地大礼。他们异口同声说:
“头领大人,假若你命令我们踏海,我们立即行动,决不迟疑;如若让我们蹈火,我们亦在所不辞。因为你是我们的头领和统帅,你有令我们必行,你有禁我们定止。”
艾哈瓦斯听到大家众口一声,连忙对他们表示感谢,赞扬他们的决战精神。随即,艾哈瓦斯把众将士带到族王盖斯的面前,他向盖斯行过吻地礼,然后说:
“尊敬的族王,安拉赐你欢快长在。一切安排妥当,众将士一致同意坚守此地,准备抗击来犯之敌。他们立下约言,决心团结得像一只手一样,共同迎战来自加萨尼及其他部族的大军。他们将年年月月日日与阿卜斯、阿德南人站在一起。”
族王盖斯感谢将士的支持。事毕,族王盖斯命令骑士们上马,分头把守各条道路,然后又命令探马出发,到各个方向去探听消息。探马立即奔赴敌人可能出现的那条明道。
安塔拉对他的父亲说:
“父亲,我担心姐姐麦尔薇及她的儿子海塔勒会遇上什么不测,同时也为埃图凡部族人感到不安。因为我想辛南·本·哈里赛一旦遇上沙姆大军和加萨尼骑士,他一定会说:‘这就是杀死你们头领的那个部族人,请你们把他们的家园夷为平地,替我们斩杀埃图凡部族骑士吧!’”
舍达德说:
“孩子,使我感到奇怪的是埃图凡部族人怎么能听到这些消息呢?他们是在自己的家园待着呀!”
安塔拉说:
“也许他们没有听到这些消息。等到辛南·本·哈里赛一旦遇上沙姆大军和阿曼部族骑士,他们的人马会被斩尽杀绝,到那时,他们将见不到阿卜斯、阿德南人或骑士救他们。”
舍达德说:
“儿子,你说得对。辛南·本·哈里赛坏透了,自他听到沙姆大军要进攻我们的消息,便派手下人把住各个道路,严禁法札拉人和别的部族人外出,以防消息传到我们的耳里。”
安塔拉听父亲透露这个消息,觉得非常奇怪。
舍达德说得完全对,辛南派人把守路口,就是为了不让阿卜斯人知道外界的情况,以便外来大军发动突袭,把阿卜斯人打个措手不及。
虽然辛南封锁道路把守帐篷,严防任何人外出去别的地方,但还是有一个人闯过层层关口,来到了阿卜斯部族,因为他的母亲是阿卜斯部族人。临行前,他母亲对他说:
“孩子,此次外来大军侵袭,对于阿卜斯人的威胁是巨大的。如果你的舅舅们对此一无所知,会面临灭顶之灾,他们那儿的妇女们会被掳到沙姆去。孩子,依我之见,你千方百计去他们那里一趟,把外来大军的动向告诉他们,但期他们立即返回也门,或者逃往一座山上藏身,以避大难临头……”
话未说完,母亲已是泪如雨注。儿子也哭了起来。儿子说:
“母亲,我一定全力设法去一趟。”
他随后辞别母亲,骑上一峰高大骆驼向着村外走去。出村不久,被辛南指派的骑士拦住,将之带到辛南的面前。辛南问:
“你到哪里去?”
“头领大人,我到牧场去,因为家仆告诉我说,昨天有一峰公驼带着几峰骆驼走离了群,我得赶快把它们追回来。”
“不会吧!我看你是要去阿卜斯部族,要向他们通风报信。因为你母亲的娘家在阿卜斯部族,她只担心他们遇到什么不测,却不同情被阿卜斯人害得很苦的白德尔人。你还是回你的帐篷去吧!如若不然,你小心我的利剑割下你的首级。”
小伙子的名字叫萨米特。他对辛南说:
“头领大人,我不知道任何消息,我外出就是为了追回走散的骆驼。”
辛南说:
“如果你说的是实话,你就凭主神、渗渗泉和哈推姆起个誓,发誓说不向阿卜斯人吐露任何消息。”
萨米特按辛南的指令起过誓,辛南便把他放了。萨米特随即骑上骆驼,跨荒野,越丘陵,来到阿卜斯人居住的阿米尔部族家园,凭借自己的聪慧、见识和经验,离开骆驼,脱下自己身上穿的粗毛布衣,扎好两个袖口,做成两个袋子,一个袋子里装上沙子,另一个袋子里装入芒刺,又包上十颗石子,将之丢在了阿卜斯人的面前,随即原路而返。
话按顺序来说。安塔拉对父亲说:
“父亲,我担心我姐姐麦尔薇和埃图凡部族人遇上什么不测,我想派阿尔沃·本·沃尔德去他们那里一趟,因为他妹妹的婆家在那里。我要拼上性命,把他们全部接到这里来。”
舍达德说:
“孩子,你说得对。不过,你要等一等,等到明天,看一看会有什么消息传来。”
第二天,忽见一彪人马沿正路而来,烟尘飞腾,遮天蔽日。族王盖斯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弄不清来者究竟是沙姆大军,还是另外一股敌人。族王盖斯及其兄弟们立即飞身上马,下令部族中的骑士披坚执锐,跃马出村,准备战斗。不到一个时辰的工夫,大地上布满骑士。安塔拉、阿密尔、阿尔沃跃上马背,向着黄尘腾飞的地方冲去,以便弄明是友是敌。当他们接近烟尘时,只听飞驰而来的大军高声喊着:
“阿卜斯、阿德南、埃图凡人,我们来啦!”
原来这次大军就是让安塔拉担心的埃图凡部族人,他们带着妇幼和钱财、骆驼来了,以求自我保护,免遭敌人突袭。他们的头领是齐亚得·本·马吉德,只见他像一头雄狮,在旌旗的簇拥下,向阿卜斯人和阿密尔·本·图非勒问安致意。随后,他们边走边谈各部族的情况,安塔拉对他们说:
“我今天正想到你们那里去,担心你们遭敌人突袭。没想到你们来了,你们是怎么听到这些消息的?”
齐亚得·本·马吉德说:
“兄弟,我们听到的并非是准确消息,只因这几天可恶的辛南把法札拉人外出的路全部封死,使我们听不到有关沙姆大军的确切消息,而且任何人都不能来看你们。有一天,终于有一个与法札拉部族联姻的人出现了,对我们说:‘你们赶快离开这个家园,到阿卜斯人那里,和他们做邻居去吧!因为辛南·本·哈里赛和哈斯奴·本·侯泽法已经带着大批骑士出发了,人马多如蝗虫,分散在各条路口。如果不是找到一条没有骑士把守的路,我是无法来到你们这里的。你们立即行动吧,但期你们早些赶到阿卜斯人居住的地方,免得敌人突然而至,你们再也无法逃离,使妇幼被他们俘虏,令敌人和嫉妒者幸灾乐祸。你们有所不知,辛南对你们心怀恶意,一旦加萨尼大军到来,他会和他们一道洗劫你们。’我们听那个人这样一说,便急忙上路,经过千辛万苦,来到了你们这里。我们路经法札拉人的土地时,发现他们的牲畜无人看管,黑压压一片,多不胜数,于是我们赶了一些来。”
安塔拉听齐亚得·本·马吉德这样一说,心中十分高兴。
埃图凡人来到阿卜斯、阿米尔人中间,受到热情周到的接待。喜讯传开,宰羊屠驼,大摆宴席。安塔拉去会姐姐麦尔薇,阿尔沃见到妹妹赛勒玛,该见的亲友都见了面。大家坐下来,开始商讨对抗敌人的大计,各部族头领和骑士们聚集在一起,与会的人各自谈起听到和看到的情况。埃图凡部族首领齐亚得、安塔拉、族王盖斯和艾哈瓦斯·本·贾法尔留心聆听大家的谈话。族王盖斯对齐亚得说:
“你听说了沙姆大军有多少人马吗?”
齐亚得·本·马吉德说:
“我听说他们有二十五万人马,其中不包括那些随行人员及贪图发财之辈。据说他们的统帅是一位强悍男子汉,名叫达米尔,他是大马士革统治者的堂弟。也许这种说法不太确切,而真实情况有待于现场观察。”
族王盖斯说:
“无论如何,人总想得到确切消息,以便做好准备。我也听说沙姆大军有这么多人马,不然,他们不敢突然袭击我们家园。我们一定要去法札拉部族,和他们的盟友联合起来,这样至少可以有两万人马加入我们的队伍,加起来我们就有将近三十万人马。我们还应该推举一个人,让其领导我们,我们全心全意依靠他,按照他的意志行事。”
这时,阿米尔部族首领艾哈瓦斯·本·贾法尔说:
“盖斯兄弟,如果事情像你说的那样,那么,你的意见和安排就再好没有了。我第一个愿意把自己的事情全部托付给你,一切听你的指挥,按照你的意志行事,保证没有一位首领或骑士违抗你的命令。”
在座的人一致同意艾哈瓦斯的意见,异口同声回答说:
“遵命!”
族王盖斯说:
“阿拉伯头人们,既然你们对我如此信任,把事情交由我来办,你们就等着瞧敌人惨败、人仰马翻、流落荒原吧!即使他们的人马多如沙粒,都不在话下。不过,你们应该知道,在与敌人交战之前,理应保护好我们的妇女和孩子。”
“族王大人,你说该怎么办?”众骑士齐声问。
“我们应该迁往十阿堡大地,把我们的钱财和牲畜藏在你们熟悉的那条山谷中,我们把住峡谷口,防备敌人进犯。这样,我们就能够保住我们自己,免遭敌人突袭,等待努阿曼国王来支援我们。我们应该立即派差使去见努阿曼国王,把我们的情况告诉他。”
族王盖斯之所以出这个主意,是因为他断定阿米尔部族抵挡不住即将到来的沙姆大军,担心他们一遇外来大军,就会四下逃散,留下阿卜斯人遭受灾难。他希望把所有的人都带到山谷中去,谁也不用再逃往荒野。
听族王盖斯这么一说,大家都认为很好。随后,他们各自回自己的帐篷,整理自己的行装,准备迁往十阿堡大地。
第二天和第三天,探马们相继回来,向大家报告了沙姆大军离他们的家园已经不远的消息。
[0450]先锋受挫
探马回来报告说,沙姆大军人多势众,旌旗如林,人人高举十字架,个个披坚执锐,长长的大队人马,有头无尾……未等探马们把话说完,安塔拉一声大喝,对他们说:
“够啦,够啦!莫说那加萨尼人如何如何啦!凭开天辟地、堆山造河的主神起誓,不论他们有多少人马,即使有神鬼佐助他们,我只带一个骑士便可迎击入侵大军。我留在这里等待他们到来,让他们亲眼见识一下我的话真实与否。”
安塔拉转过脸去,对族王盖斯说:
“族王大人,你就照自己的决定和命令带人进山吧!我和阿密尔·本·图非勒守在这里,看看沙姆大军究竟有多少人马,然后与他们较量一番,以便对你提醒过的危险看个究竟。”
族王盖斯吩咐大家起程,艾哈瓦斯·本·贾法尔率领阿米尔部族,齐亚得率领埃图凡人,其余各部族头领带着亲人、妇女、姑娘、孩子,赶着骆驼牛羊一起上路,队伍庞大,浩浩荡荡。从家园到十阿堡有三天的路程。第四天,他们到达那里,搭起帐篷,那是山间的一块平地,山泉潺潺,溪水流淌,树木丛生,百草丰茂,他们放开马匹和骆驼,让它们在那里自由地吃草。马嘶驼鸣与牧放少年们的喧嚷声交汇在一起,打老远就能听到。
他们在那里度过了一夜。次日清晨,人们起来,纷纷忙于撑起自己的帐篷,竖起自己的旗子。族王盖斯命令老少骑士做好战斗准备,只见他们立即佩带好宝剑,拿起长矛,飞身上马,等待安塔拉、阿密尔·本·图非勒等人到来,山谷中只留下妇女、孩童及行动不便的老人。
各部族人离去之后,安塔拉及手下骑士们在原地住了三天。第四天,沙姆大军战马扬起的烟尘出现了,看上去就像从天边涌来的乌云。大队人马行动缓慢,直到后半晌,他们的首领达米尔方才出现,只见无数面旌旗迎风飘扬,数不清的十字架起伏晃动。行进在大军首领旁边的是辛南·本·哈里赛和阿曼部族的骑士英雄。
沙姆大军来到阿米尔部族家园一看,发现阿卜斯部族人居住的基泽河村空空如也,既无探马侦探,亦无牧人放牧。辛南眼见原来这里骑士无数,马驼遍野,而如今寂静无声,心想阿卜斯人和阿米尔人竟败落到这个地步,这令他惊诧不已。辛南低头沉思:我们对出兵消息严加保密,消息又是怎样传到这里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