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阿卜斯人对也门人心存恐惧,于是遵从族王的指令,即刻收拾好行装,起程上路了。安塔拉骑马走在队伍的最前头,爱兽迷、阿尔沃紧紧跟在安塔拉的身旁。他们边走边谈在萨尼阿大地打过的一仗,谈及穆阿维叶、贾比尔及他俩如何丧命,他们又如何在当地留下了英名。谈着谈着,安塔拉诗兴大发,顺口吟诵道:时光老人家,为你揭面纱;
望上你一眼,红日便西斜。
一旦死神到,只管笑迎它;
无论你是谁,抗拒力白花。
我死沙场上,尸莫用绸搭。
有朋来道别,切莫帮助他。
妇女围着你,号哭扯披纱。
医生切完脉,言药在其家:
痼疾有救药,死神焉可怕?
萨尼阿一战,我名扬天下。
长矛展风骚,青锋令眼花。
一日战火燃,有我添光华。
懦夫闻我诗,心惊接胆怕。
见我挥青锋,猛狮即倒下。
剑矛在我手,大地显窄狭。
骑士望风逃,血染遍野花。安塔拉吟罢诗,首先为之欣喜欢呼的是爱兽迷,接着便是阿卜斯骑士们的一片赞美声。对安塔拉称赞最多的还是爱兽迷。他说:
“骑士之王,你口齿伶俐,勇敢无比,在萨尼阿大地一战中,若不是借你手中青锋的威力,我们谁也别想冲下山去与穆阿维叶、贾比尔的大军决战。”
安塔拉说:
“爱兽迷,凭安拉起誓,你在这一战中立了大功啊!因为你杀死了他们的一个头领,我也杀死了他们的一个头领;群雄因失去首领,那两支大军才死的死,逃的逃了。不过,你杀死的那个首领更厉害一些,因此你的功劳大。”
爱兽迷听后微微一笑,然后说:
“骑士之王,其实那两个头领都是你杀死的,因为不是你暗示我一下,我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不晓得如何置他于死地。”
他们边走边谈,来到了一个名叫“鳦鸟溪”的山谷,那里地面宽广,溪水流淌,大家相继离鞍下马。
族王盖斯说:
“兄弟们,这个地方很不错,我们就在这里安营扎寨吧!在这里,我们就不用担心坏人骚扰了。”
安塔拉说:“族王大人,也门人何时能把住宅腾空呢?凭安拉起誓,我们只有用刀剑战胜他们,才能在这里安居下来。”
族王说:
“你就照自己的想法行动吧!”
他们停下脚步想休息一下。大家刚刚坐稳,安塔拉向舍布卜打听脚下这片土地的情况。舍布卜对他说:
“这里生活着一个部族,名叫‘法赫德’部族,距我们所在的地方仅有四法尔萨赫路程。他们的部族头领叫‘古尼·本·劳代·法赫迪’。古尼·法赫迪是个很有实力的人,手下骑士众多,兵强马壮,也是个十分讲义气之人。不过,在他的周围也不乏常鼓动他伤害、进攻他人。”
“谁鼓动、怂恿他去进攻、伤害他人呢?”安塔拉问。
“在这块土地上,还有一个部族叫‘基尼’,他们的头领名叫‘阿慕尔·本·代木拉·基尼’。此人确乎膂力过人,但很愚笨。他对其他阿拉伯部族抱有强烈嫉妒心,常干些独霸水源的蠢事,间或骑马或步行外出,见漂亮姑娘便抢。他所拥有的马匹都是阿拉伯纯种马。依我之见,他若去见古尼·法赫迪,那古尼·法赫迪定会怂恿阿穆尔·基尼与我们交战,抢劫我们的财产。”
“胞兄,凭阿拉伯人的良心起誓,我只能将他视作一个没有灵魂的躯体。毫无疑问,我到这里正是为了加速他走向灭亡,捣毁他的家园。我先派探马前往,打探他的情况,看看他有什么动静,速去速回,向我报告详细情况。”
“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就派我去吧!我定会带回情报,不达目的决不回返。”
[0384]隔墙有耳
阿卜斯人刚刚在那里安营扎寨,他们的消息当天就传到了法赫德部族人的耳里。法赫德人得知阿卜斯人在鳦鸟溪山谷落脚,许多人聚集在头领古尼·法赫迪那里议论纷纷。智者们说:
“首领大人,你应该感谢照亮我们这片土地的全能的主,正是主使这块土地平平安安,甘露普降,百草丰茂,并将这个部族送到了这里。”
首领古尼·法赫迪对他们说:
“堂兄堂弟们,你们有所不知,我已决计给他们提供保护,并把我们住的房舍让给他们住。但是,令我感到奇怪的是他们从萨尼阿大地经过,一面是怎样逃脱了那贪得无厌、欺骗成性的穆阿维叶及泰米姆人的纠缠。这几天之内,我们定会得到重要消息,然后再作安排。”
他们开始静等消息,看看阿卜斯人有什么行动。他们想,如果有使者前来访问,定向客人提供保护。但他们等来等去,既不见一个老翁来,也不见一个少年来,而是听说阿卜斯人带着大量钱财和骆驼住了下来。
骑士阿慕尔·基尼听后,心中高兴,说道:
“众位英雄,凭安拉起誓,我的忧虑已经烟消云散,原来预想的希望已经实现,因为有大量财富送到了我们的家门口上。”
令阿慕尔·基尼高兴的不是阿卜斯人的钱财和骆驼,而是他心中另有所想,但期适时提及之。
次日天亮,阳光照亮了大地和山川。阿慕尔·基尼想对刚刚到来的阿卜斯人表示欢迎,并给予他们好处。手下人对他说:
“头领大人,这恐怕不大合适。因为我们担心古尼·法赫迪给阿卜斯人提供保护会换得他们为他效力,他会和他们成为友好睦邻。假若我们这样做,会受到古尼·法赫迪的责备。依我之见,你先到古尼·法赫迪那里走一趟,看看他与阿卜斯人之间究竟有什么交往,然后我们再相机行事。”
阿慕尔·基尼说:
“这个意见好!我们首先看看古尼·法赫迪与阿卜斯人之间有什么协议,然后再决定我们的行动。”
说罢,阿慕尔·基尼飞身上马,带上若干随从,踏上了去往法赫德部族家园的路程。
法赫德部族头领古尼·法赫迪听到消息,急忙出庄相迎。相见问过安好,古尼·法赫迪将阿慕尔·基尼接进帐篷,令手下人宰牲备酒,一番热情款待。古尼·法赫迪问道:
“头领大人今日到访,所为何事呀?”
阿慕尔·基尼回答说:
“我听说阿卜斯人未曾向我们说过一句话,便来到我们这块土地上,也没有取得我们的许可,就在这里安营扎寨住了下来。我听到这个消息后,心中很是高兴,我正好有事要找他们,但期能让我如愿以偿。不过,我怕你责备、埋怨我,想在行动之前先来听听你的意见,求得你的帮助,同时也从你这里打探一下他们的消息。”
古尼·法赫迪听后,对阿慕尔·基尼说:
“阿慕尔·基尼,凭安拉起誓,我等待许久了,想法很多,不知如何是好。这几天来,我也盼望有人从他们那里来,把他们的情况告诉我一下,盼来盼去,使我神魂不安,令我惊异的是他们平平安安地通过了萨尼阿大地,穆阿维叶和泰米姆人都对他们无可奈何,而且阿卜斯人竟然与穆阿维叶、泰米姆人打了一仗,阿卜斯人大获全胜,真是奇迹!这件事值得重视,不可小看阿卜斯人;如若不然,我们会吃亏的。”
阿慕尔·基尼听古尼·法赫迪这样一说,低头沉思片刻,然后抬起头来说道:
“凭伟大胡伯勒起誓,阿卜斯人的到来,使我由衷高兴。”
“阿慕尔·基尼,怎么会使你感到由衷高兴,原因何在呢?你与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莫非你与他们之间有血债,正好借机报仇?”
“不是有什么要讨还的血债,而是因为我与堂妹泽哈莱订了亲,但遇到了许多麻烦,其中一条就是她的父亲提出了一个条件,要我抓到一批希贾兹人为泽哈莱当仆人,这样他才肯让我与堂妹入洞房。本来这几天里我就想去希贾兹人的家园,俘获他们一些人,正巧听说他们来到了我们这块土地上,岂不是主助我哟!因此,我感谢造物主为我提供了近路。假若我知道你与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约定,我早就下手实现我的目标了。现在,我就想策划一下杀死他们的办法,夺取他们从我们的兄弟部族那里抢来的骆驼和财产。他们既然杀死了穆阿维叶和贾比尔,他们就欠下了我们的血债,我们正好应该借机报仇雪恨。”
法赫德部族的头领古尼·法赫迪听后说:
“阿慕尔·基尼,你说得很对。你赶快回部族中去,调集大军,两天之后,向这群魔鬼发动袭击。到那时,你派一个人把情况告诉我,好让我骑马带兵抄他们的后路。你我两支大军夹击他们,定把他们杀掉,然后抢劫他们的妇女和孩童。如果我们不先下手,恐怕他们认为我们怕他们,说不定他们会对我们产生贪婪之心。”
阿慕尔·基尼说:
“头领大人,说实话,我不需要帮助和支援。我只要他们部族中的三个自由女就够了,其余的一切全归你。你我之间是不会发生矛盾的。”
古尼·法赫迪说:
“你的意思是说不要伤害他们所有的人。”
“头领大人,我想要的三个自由女,其一是马立克的女儿、黑肤骑士的妻子阿卜莱;其二是他们族王的女儿吉玛娜;其三是阿亚德·本·纳希卜的女儿;如果弄不到阿亚德的女儿,那就要拉比阿的女儿。”
“阿慕尔·基尼,你选的这些女子都是阿卜斯部族人,我同意你的要求。”
“头领大人,千万把安塔拉的妻子阿卜莱赏给我,以便让她做我堂妹的女仆,叫我的堂妹享受一番荣光。”
古尼·法赫迪说:
“一定满足你的要求。我们一旦把他们的妇女劫持到手,由你任意挑选。”
他们就这样商量定了。所有这些谈话全被站在帐外的舍布卜听得一清二楚。前面已经提及,舍布卜是安塔拉派到这里的探马,出发之前就对安塔拉说过:“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就派我去吧!我定带回情报,不达目的决不回返。”
古尼·法赫迪叮嘱阿慕尔·基尼做好厮杀的准备,阿慕尔·基尼说了声“遵命”之后,返回部族中。舍布卜弄明情况,回到安塔拉身边,把从法赫德部族那里听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报告给安塔拉。舍布卜说:
“他们已经商定,准备向我们发动进攻,务必早做准备,以免遭到意想不到的痛苦和灾难。无论如何,他们是这块土地的主人;论天时地利人和,他们一项不缺,一应俱全。”
[0385]主动出击
安塔拉听舍布卜报告情况之后,不禁心中怒火炽燃。他说:
“既然他们心怀如此恶意,凭安拉起誓,不等那阿慕尔·基尼把阿卜莱变成他的仆女,我就要用手中这口青锋结果他的性命。”
“你有什么打算?”舍布卜问。
“我率领一百名骑士去他那里,用他对付我们的办法对付他。结果了他的性命之后,回头去法赫德部族,消灭他们的骑士,掳劫他们的妇女和孩子,这样我们就做了这块土地的主人。”
“恐怕到了基尼部族那里,难以轻易征服他们。因为他们人数众多,而且力量强大。依我之见,你最好叮嘱阿卜斯部族人保持警惕,留下爱兽迷保护他们。你带兵前往,我设法让你们埋伏在一个隐蔽的地方。之后,我则继续监视阿慕尔·基尼,直到像他与法赫德部族头领古尼·法赫迪商量的那样,他的人马全部集中在一起。”
“我们在哪里与他们交战呢?”
“我去把他们的妇女、孩子们抓来,让你们控制他们的钱财和牲畜。这样就能够使我们的希望化为现实。阿慕尔·基尼只要一看到他的未婚妻泽哈莱已经沦为俘虏,而且发现我们的人马正在战斗厮杀,他就会失魂落魄,你就可以乘此机会将之送入黄泉。”
“舍布卜,真是不谋而合,我也是这样想的。本想先说给你,不料你先说了出来。这个办法我已经对别人说过,并且做了安排。”
说罢,安塔拉站起身来,走去见族王盖斯,把听到的情况及他要征服阿慕尔·基尼的计划一一讲给盖斯。族王盖斯听后,说:
“骑士之王,这可是一件难为之事啊!假若我们早知道在此有这种境遇,在也门的土地上遇到这么多的麻烦,如此疲惫辛苦,我们本不应该到这里来。因为我们每到一地,都会发现那里的居民对我们怀着贪婪之心。我们如果回到希贾兹大地,定会得到天地之主的关怀和照顾。”
安塔拉说:
“族王大人,这话从何说起呢?请不要这么说,因为这种话会动摇骑士们的拼杀决心的。不过,族王,请你只管放心,只要你在,你就是希贾兹、也门大地上所有人的头领。族王大人,凭安拉起誓,我决不让也门的任何一位部族首领在你之上,向你称霸称王。我要把这些家园中的每一峰骆驼都给你赶来,听你调用。我坚信,天地之主让我们到这里来,就是因这里的部族大限已经临近,特派我们来接管这片土地。”
说罢,安塔拉派人去叫爱兽迷。爱兽迷片刻之后便来到了,安塔拉把情况讲给他,叮嘱他保持警惕。爱兽迷说:
“骑士之王,凭安拉起誓,即使天下人将我们包围,我也敢与他们交战,直到你平安回转。如果你不放心,你就留在妇女和孩童们身边,我去完成这个任务,只需带上二十名剽悍骑士,就能把那阿慕尔·基尼及其手下骑士打个落花流水,人仰马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