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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诱敌

第二章:诱敌

988年9月。

百色之家的日常趋于平稳后。百色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为了百色之家能有发展,必须拥有大量的金钱。她决定重新开启吉北商会对北方的交易,以应对日益增加的开支。

在一个其他人都还在睡梦中的早晨,百色跨马屹立在拥有500辆大车的商队最前面,商队的目的地是商都。这需要经过秦国和明国交战的虎口地区。

虎口地区是高山河谷地形,整体形状呈一个“厂”字形。向南是秦国,北接商国,向东则是明国。如同老虎的两排獠牙,秦国和明国军队在这里犬牙交错,即使是平常时期,在这狭长的虎口地区两国屯兵近四十万,一旦交战就是天翻地覆,全世界也无法找到比这更凶险的地方。

所谓富贵险中求,因此通过虎口关到达商国的这条商路拥有着巨大的利润。

送行的只有起初就跟着她的于游和白土等十几个人,就在一个小时前他们还为被莫名其妙的叫醒并被带到城外而喋喋不休。

现在,他们被震惊了。500辆大车绵延数里,骑马走在最前面的百色身穿一件黑色带帽的斗篷。他们自然想要阻止百色,也想让百色带上自己一起前往,但是都被驳回了。

“这是我的工作,家里就交给你们了。”就这样在淡薄的光线中,商队缓慢向北前行。百色开始了第一次去往商都的旅程。

“就这样走这些孩子不会有问题吗?”随行的一位头领说道。

“安心吧。我都安排好了。麻烦的是我们这边,脚下每一寸土地下都传出死者的哀嚎,这片充满着诅咒的土地。这片土地的诅咒和我的命运,到底哪一个更强势?”百色用略带沉重的语气说道并毫不动摇的走在商队的最前面。这个角色她的外公担任过,她的父亲也担任过。她的外公死在了这条商路上,她的父亲连同她的母亲也死在了这条商路上。

“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有我们保护一定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伤害。”

“你是在宽慰我吗?还真是可靠呢。”

“我们可是——兔子。要和我们作对他卓业人不亲自带一支军队来可是不够看的。”

兔子——白家创建的隐秘组织。数百年活跃在秦明战争中。之所以叫这样一个柔弱的名字是讽刺没有能够吃兔子的鹰。

明国大将军卓业人对秦国进行试探性进攻,秦国对此表现出极大的反应,一道道金牌严令北方军迎击明军。

“还真是撞上了呢——卓业人。”持续扩大的战争,正好阻碍了百色一行北上的去路。

“啊哈哈哈……”

“喂喂,什么啊哈哈?我说真的赶上了哦。快想点办法,你们不是兔子吗?”百色毫不客气的对其一阵奚落。

“就算你这么说,要带着500辆大车穿越二十万敌国军队的封锁线也——”

“让人查明前方驻扎军队的情况。”

“这个已经知道了,前面的是连云山骑兵队的驻地,再远一点是白晓声军团。”秦国较大规模的军队建制有团,旅,军,军团。一个团大约一千人,一个旅一般有三个团的兵力。一个军大约一万人。军团是由一个军团长辖制几个数量不等的军,以军团长的名字命名,军团的规模取决于军团长个人的能力。白晓声军团是北方的一个主力军团。连云山骑兵队是骑兵建制,和军团是同级别的。

“白晓声。名字很文静却意外的是个大嗓门的大叔呢。传我的命令,今天晚上在白晓声军部过夜。让人跟连云山骑兵打好招呼,还有让人去告诉白晓声我今天晚上要吃羊。”

“你确定吗?白晓声军团是主力军团,随时可能受到攻击,可不是有人志愿前往的地方。”

“对了,还有帮我烧好洗澡水。”

“哈?”

出来已经有很多天了,因为一直是露宿,百色一直找不到一个洗澡的机会。虽然北方气候寒冷,但是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兔子的首领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对他们来说这些根本不算什么。

“别罗嗦。”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总觉得不合时宜。”

“开拔。”

向前行了十数里,“后面有人追上来了,要不要停下来?”

百色瞟见一骑从后方斜插过来,看样子应该是连云山骑兵。“就一个人而已,别理他。”

“喂喂,前面的人给我停下。”不一会那人就追近了。

“你们聋了。本大爷叫你们停下没听到吗?”那人赶了几步将马横在了道路中央,挡在了众人前面,导致车队不得不停下来。

百色扬了一下马缰,用自己的马生生将对方挤了出去,使得商队继续前行。这才冷冷的说道:“怎么?”

赶上来的青年很意外的收起了之前的嚣张气焰,“哎呀。我是说让你们等我一下。”

“是我听错了吗?我以为是哪个山头的土匪呢。”

“我可是如假包换的伟大的连云山骑兵队长之一,才不是土匪。”

“然后,找我什么事?不会只是因为路上寂寞,想找个伴吧。”

“我听说有个商队打了个招呼就要从我们的防区过,我倒想要看看是谁这么嚣张。”

一边说,一边开始上下打量着百色。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你长得真好看,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好看的人。”。

若是其他人说出这句话,百色一定会觉得对方是个轻浮的人。但是这个人根本就是个愣头青,说出来的话既不带任何虚伪又不加以修饰。百色第一次有人这样夸奖自己,心中不免得意。为了表显得稳重一点,还是忍住笑出声来。不过还是对他多看了几眼。

此人或许也就20岁出头,行动举止看却有多年从军经历。身形并不是非常出众,但有敢以一骑立于千人前的胆魄。虽然有些稚气,带些张狂,是个单纯的家伙。

百色并不讨厌和单纯的家伙打交道,于是问道:“凭你一个人能做什么?”

“当然是要拦下来仔细盘问了,以免奸细混进来。你这么好看应该不会是奸细吧。”

百色实在是忍不住了,“你们总队长没有教过你们怎么分辨奸细吗?”

被说中了,青年似乎有些难为情。“我们骑兵队一直跟着水草迁徙,很少被划定防区。而且我也是最近才当上队长。”

“苍蝇。你是苍蝇吗?在我前面转来转去。”

看到对方傻傻的样子,百色就有心想要刁难他一下。他走在最前面,却又要面向百色说话,可是马可不会倒着走路,因此总是走走停停,很像苍蝇的行为模式。

“我是伟大的连云山骑兵队长之一,才不是苍蝇。”

“伟大的连云山骑兵队长之一先生,你打算跟我们到什么时候?”百色假意对他下逐客令。

“啊。”此人似乎想起了什么,变得很有礼貌的说道:“我叫白远山。你们要上哪去?”

“白晓声的军部,白晓声是我表叔。”

“那我跟你们一起去,要是白晓声军长说你们不是奸细我就能放心回来。”

“那可真是麻烦了呢,真的到了白晓声军部可就露馅了,看来只好在这里杀——”

百色的玩笑还没开完,只觉一阵目眩。白远山以让人难以理解的速度将她扑下马,在下坠过程中临空一腿踢在百色的马腹上,百色身边的兔子成员刚来得及反应便与被踢飞的马撞在了一起。白远山借这一踢倒飞出去数十米,与众人拉开了距离。

千万不要跟愣头青开这种玩笑,不过就算百色后悔也已经晚了。

白远山此刻横卧在她身上,以宽大背部压住百色的胸和腰上,左手手肘抵在百色喉咙上,只要稍微一用力就可以让她断气。白远山以这种姿势面向着众人,所有人都无法再轻举妄动了。

百色起初勉强保留了一丝意识,因为巨大冲击使她浑身陷入短暂的麻痹,只觉得喉咙涌出一股甘甜,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商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事件慌了手脚,毕竟后面的人是无法听到百色的谈话,毫无疑问百色被挟持了。

兔子的首领张开双臂将众人挡在身后,以免刺激到白远山。白远山的行动模式和自己一伙人极其相像,相信只要有人再往前走他便会毫不犹豫的压断百色的喉咙,然后扬长而去。

“远山兄弟,你带着大小姐走在最前面,我们绝不靠近你。等你见到白晓声军长就会知道刚才大小姐只是和你开玩笑的。”兔子的首领知道以白远山接受过什么样的训练,此时说什么都不会被相信了。万幸的是白色现在还活着,要不是百色之前给白远山留下了很好的印象,恐怕连谈的机会都不会留给他们。

“全队后退200米。”兔子首领说道。

当商队全体后退200米之后,白远山犹豫了片刻之后总算是决定按照兔子首领说的做了,总算让众人悬着的心放了放。

一去30里,一路无语。

总算到了白晓声的军帐。白晓声军长人未到声先到:“我说丫头,你好大的谱,不但让我给你杀羊,还让我给你烧洗澡水。洗澡水已经给你烧好了,你是要先吃羊还是先洗澡啊?”

“啊咧。远山,你们两个怎么走到一起了?”本以为百色带着她500辆大车的商队到了,没想到到的只有百色和远山,白晓声感到十分意外。

“别声张,只不过在路上捡了个苍蝇。”一直昏睡的百色突然开口说话让白远山突然意识到自己怀里抱了个女人,慌乱之间竟然让百色一头栽倒马下。

白晓生拾起百色才发现她受了伤,不由分说便抱入军帐,并传了军医。

三天后,百色从昏睡中醒来。

“丫头,你终于醒了。你这一睡可不得了,原本我是打算冲入敌营,杀敌人个片甲不留,结果因为要照顾你全给耽误了。”白晓声用他那爽朗洪亮的声音说得很是惋惜。

百色挤出一丝笑脸说道:“是不是歇久了忘记怎么打仗了,居然找这种借口。等我伤好了传授你几手也可以。”

白晓声被一激气得不轻,双手插腰在军帐里来回踱步。“好!好好!我明个就把其他几位老家伙都请来,让大家都来接受一下你的教导。只不过到时候你要是想不出办法,我看你也别去商都了,留下来给我做个勤务兵。你也太狂了,你还敢让我给你宰羊,你还敢让我给你烧洗澡水。现在居然还敢说这种话。”

“小姐,你醒了我就放心了。”兔子首领说道。

“安心,安心。我记得出来的时候有人说会保护我的周全。呀——我要因为我一不小心死了而让他自责,我又怎么过意得去。”百色似乎是那种对自己人十分苛刻的人。

“是属下保护不周。”兔子首领被挤兑得羞愧万分,这也让在一旁的白远山十分自责。

“对不起,我不该开那种玩笑。”

虽然对兔子极尽挖苦,但是面对白远山,百色反而出言安慰。

“不,是我太不懂人情世故。竟然看不出你在开玩笑,做出这么鲁莽的事。”白远山慌忙说道,像犯错误的小孩一般。

“不懂人情世故没什么不好,就这样就很好。因为我以后都不会再开这种低级的玩笑了。”

大概实在是太累了,百色说完这句话就重新陷入沉睡。

“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远山也不必自责。军医也来了,我们都出去吧,先让她休息下。”白晓声说道。

又过了三天,百色终于终于能走动了。白晓声依约请来了军团长李汉,王浦,连云山七骑总队长白维。每一个都是秦国北方军名将。

白晓声在军帐外便喊道:“丫头,身体好得怎么样?我可真把几位军长请来了。”

“你们可不知道这丫头有多能耐。她说我白晓声不会打仗了,她还要教我怎么打仗。我一想既然如此不如把你们几位也请来,一起听听她的高见。就这样把你们几位请来了。”白晓声对来的几位将军解释道。

“你白晓声不地道啊,你不会打仗了关我们什么事,还拉着我们几个和你一起蒙羞。”李汉军长说道。

“嘿——”

白晓声正要反驳,王浦将军制住白晓声的手臂说道:“晓声啊,我近日可是连连出击,斩获不小啊。

“还斩获不小,你就吹吧。”白晓声非常郁闷的说道。

“你们几个在外面等着。”白维对三人带来的十几名亲随说道,几人进到军帐。

“丫头你听到了吧,我白晓声这回面子可是丢大了,你要不给我说个子丑寅卯来我可不能放过你。至少得让你给我做两年勤务兵。”白晓声一边说,一边也跟了进去。

“这可不行,若不尽快赶到商都调养,我这条命只怕要交代在这里了。若不能让你放行我可是很为难。”此时的百色面如白纸,十分憔悴,疲惫。在白远山的搀扶下走向沙盘。

白维指着白远山说道:“让我说你什么好。”

白远山十分委屈的说道:“总队长,你回去的时候把我给带上吧。”

“怎么?和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待在一起还委屈你了。”

“不是,你不知道她有多能使唤人。怎么说我也是伟大的……”

“得了,你伟大个屁。”白维不耐烦的说道。“什么毛病,一天到晚伟大伟大的”

白远山不再言语,心理却暗念道:“你以前不是说这样很有气势的嘛。”

百色自顾自将沙盘上标注了番号的红蓝旗进行着大范围的调整,举手投足间有如竟有千军万马奔驰的架势。然而白晓声将军看了却连连摇头,待百色停罢。方说道:“你这副架势是要找敌人大决战,拼个你死我活啊。不行,不行。我看你还是给我做勤务兵得了。”

百色嫣然一笑,说道:“玩笑,我可是一句话都没说。我只是觉得要是仗能这样打多畅快。

“这话也不对,打仗可不能图畅快。自古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战争可不是好事。”

“没想到身经百战的各位能说出这样的话。”

“一将功成万骨枯,我们是一边背负着罪业,一边又在进行着战争的人。”

“这场仗能够不打吗?这样的话我也可以去北方做生意。”

“这个难办啊。”

白晓声叹了一口气,又继续说道:“皇帝已经老了,开始考虑身后事。这位征战一生的皇帝目前最不放心的就是我们北方军。理由是我们北方军白姓将领太多,这让皇帝寝食难安。担心自己的接班人驾驭不了。”

“这种事情你们就没有想点办法?”

“为了打消皇帝的疑心,老元帅最近已经很少过问军务了,把全家都迁到京城去了。然而皇帝又不知从哪里听说白家还有一个七色将军。”

“不就是我吗?”百色指着自己,“皇帝连我也不放心?我们本家的传承只不过是白家赚钱的工具。”

“总不能把你也交出去。”

“就算把我也交出去皇帝也不会信吧。”

白家自古以来就是秦国的名将世家,之后又分成了很多个家系。历代北方大元帅中也多有白家的身影,在秦国白家的身份极为显赫。与大元帅不同,本家是在背后支持着白家的人,为白家各家系提供着财力等各方面的支持,因此白家才能够数百年不衰。

百色自从父亲去世时起就得到了本家的传承。有一个名为兔子的组织将一个刻有七色将军图案的印章交给了她,并宣誓对她效忠。就因为这个印章,本家的当家人也通常被叫做七色将军。因此就算百色现在只有十四岁,但是成为七色将军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

即便如此,现在把她交到皇帝面前说,这就是七色将军。皇帝也不会相信,反而会觉得白家在戏弄他吧。

“皇帝用一道道金牌考验我们北方军的忠诚,如果这时候不出击,谋逆的嫌疑就洗不清了。就是为了这种理由,这一仗不得不打。”

“明国已经看出端倪来了,根本不跟我们打。就是想让我们谋逆罪名坐实,好让皇帝把我们给收拾了,他们能够坐收渔利。因此我最近连连出击,收复了好些地方,却没有打过像样的仗。”王浦也说出了自己的隐忧。

“这就是你说的斩获不小?”白晓声终于找到赢回面子的机会。

王浦哈哈一笑,“不过我也没想到卓业人居然会让我直接把军队推到了斩马桥。”

“你居然把军队推到了斩马桥?”

听了王浦将军的话,其他人也都吃惊不小。斩马桥位于虎口关最北部,过了斩马桥就是商国的领土了。可以说卓业人将很大一块地方都直接让给了秦国。为了不跟秦军交战,下了很大的血本。

“看来只好让我的骑兵出击,随便肯一口再退回来了事。”白维实在有些不耐烦了,如此建议道。这种焦虑的心理恐怕不是只有他才有,如今大元帅已经极少过问军务,他们几个不得不商量出对策。

“真想跟卓业人的卓旅杀个痛快,出出这个鸟气。”李汉也有些沉不住气。明国的军队建制和秦国基本无二。卓业人是明国的大元帅,然而他直属的部队却仅仅只是一个旅的建制。但是这个旅却集合了明军的精锐,实力非常强。

这时兔子首领进入军帐。来得正好,百色心想。

“侦查到什么情况。”兔子除了负责百色的安全,主要负责的还是情报工作。

“卓业人的卓旅,大概在柳林店。此次明军的主力作战部队由卓旅,西北军的解氏军团和石氏军团,南方军的王氏军团,两个江防旅组成。”

兔子首领一边说,一边将代表他们的军旗插到应有的位置。

“都是老熟人啊。防得滴水不漏啊。想要咬一口可不容易啊。”白晓声很无奈的说道。

“我看还是让我出击,灭掉他们两个江防旅。”

已经将军队推到斩马桥的王浦看上去底气很足,但是大家都很明白他这也仅仅只是气话。虽然推到了斩马桥,王维和明军的两个江防旅已经近在咫尺,但是步兵想要打败在江面上的水军是不可能的。

“如果他们逃到江上去呢?”看来这个计划也不靠谱。

百色突然笑道:“真是好运啊。就算我的商队大张旗鼓的北上,一直到斩马桥也不会遇到明军。”

众人面面相觑,从地图上看确实如此,明军已经让出了一条路,再加上他们没有战斗意愿,百色此时北上时机敢得正好。

白维说道:“若是这样,你能够顺利脱身也好。让远山送你一程,过了斩马桥便安全了。到了商都修养好身体,打仗的事交给我们就好了。”

“就这么走了不是很没趣。说到底还是我的500辆大车分量太轻。若是有个好的饵料我不信他们不上钩。”

“你是想将他们中的一部引出来,然后围歼之。”白晓声虽然顺着话往下说,眉头却依然紧锁着,卓业人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百色摇摆着食指表示否定。

“那我就不明白了。王浦军团放在他们嘴边都不吃,还有什么比这诱惑的。”白晓声道。

王浦听了这话非常不满,立即反驳道:“你这是什么话?我王浦什么时候成了别人嘴边的肉了。他们想要吃下我得要有一副好的的牙口。”

“连云山七骑。就像我们想要消灭卓旅一样,他们也做梦都想要消灭连云山七骑。如果我们给他一个机会他们会不会心动。”百色如此建议道。

骑兵在战场上一向是神出鬼没,始终是作为攻击的利器,让敌人最是头痛。连云山的骑兵更骑兵中的精锐,拥有两万之众,一直是明军的心腹大患。要让连云山七骑冒险充当诱饵,这种事情根本不合常理。

作为连云山骑兵队的总队长,白维神色凝重。“你的计划呢?”

“让你的骑兵队跟我们商队一起行动,让明军认为你们在押送重要物资而走不快,失去了骑兵的机动性,就如同给骑兵装上了绊马索。他们如果以为这是一个机会,当他们抽调大量军队来进行围剿的时候,原先布置好的整形必然会被打乱,出现空隙。这时候白晓声军长和李汉军长就有机会袭击他们的大本营。

从这里到斩马桥600里,商队的马车大约要行进5天时间。他们不可能不上钩,就算他们不上钩,骑兵队和第十军汇合也可以试着对江防旅进行奇袭。

如果他们派出小股部队就可以选择吃掉他们。”

“如果明军真的不顾一切要吃掉骑兵队我们可就没办法帮忙了,到时候你们可就太危险了。”白晓声对骑兵队和百色的安全有些不放心。

“这里有个第九军。如果骑兵队遭遇了大量围剿,可以让第九军进行协助。王浦军团也可以根据情况选择南下与骑兵队汇合。骑兵队要装作认定敌人不会出击,毫无防备的北上姿态,背地里应该有万全的准备。”百色指着地图上的第九军军旗说道,第九军正好在前往斩马桥的半途上。如果说骑兵队真的遭遇危险,能够相救的只有这个第九军。

“柳林店。如果明军真的不顾一切的扑向骑兵队,柳林店一定会出现空隙。”李汉指着柳林店说道。柳林店驻扎的是明军最精锐的卓旅,整个卓旅是由明军各部队抽调的最精锐的士兵组成。李汉大概是吃过卓旅的亏,一直对其念念不忘。

白维望着沙盘上从此地到斩马桥的600里路和插着卓旅旗帜的柳林店,脸上不停的抽搐着,许久不说话。

白维擦拭着额头上的汗又说道:“要不这样,由我的人扮成商队如何?再怎么说让我们以每小时10里的速度在几十万敌人眼皮底下行进600里同时还要保护商队。这也太为难我们了。”

“你不为难的话明军怎么会上勾。”

“如果真是情况紧急,你自可扔下商队自己突围。”百色也说道。

“这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我白维的老脸以后还往哪里放。就这样说定了,连王浦都敢把军队拉到斩马桥,我有什么不敢。”白维一脸坚毅的说道。

“你可不要说气话,我那可是步步为营,一步一步走到斩马桥的。你的骑兵要是安上了绊马索只怕连我们军一半战斗力都没有。”

“诶!既然白维兄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满了,我们也不好驳他面子。如果明军真的能如我们所愿,我们也只好拿出全力消灭掉卓旅。不辜负白维兄一番好意。出发时间就定在大后天早上。”白晓声最后做出定案。

“那我就回去准备拔营了。”白维说道。

“我也先回去做好和卓旅的战斗准备。”李汉说道。

“那我就回去等候白维兄,顺便也到第九军传达一下战斗部署。”王浦说道。

因为几人都是平级,因此也不存在谁发号施令。了解战略意图之后,大家也就知道了自己该做什么,各自就都回去了。

第三天天亮之前,百色改乘马车,由白远山护送带着商队开始北上。白维带着连云山七骑两万骑跟在商队西南方向5里的地方由商队掩护前行。

第一日商队走了160里,无事。

第二天,商队便进入了明军的侦查范围。

这日百色一行人行了150里,并找了一块凹地露营。“把兔子的人收回来吧,加强夜间的守卫。”

第三天清晨便发现商队附近有零星的小股部队尾行。

“该来的总归要来,不用理会,加紧时间赶路。”百色交代道。

之前第九军派人来接洽过,他们已经在前面的一个山口进行了埋伏,只要通过了那个山口就可以摆脱追兵的骚扰。

“奶奶的。”明军第二军军部,脾气暴躁的第二军军长燕南天正大发雷霆,因为有侦查人员失踪。胡乱发泄一通之后突然说道:“大元帅只说了不能与秦国军队发生战斗对吧。”

“是这么说没错。”副将解方顺着他的话平静的说道。

燕南天军长随手操起一件东西往地上重重摔碎,怒吼道:“那还等什么,多带些人给我把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商人给我灭了。”

“了解。”

解方将此任务交给了二旅,二旅旅长于大江也是个热血的家伙,二话不说领命去了。原本还要交代几句的解方望着于大江被背影自言自语道:“算了,只要严密注意南方敌人的动向相信不会有问题。”

这日正午,百色见身后东南方向烟尘滚滚,眼看就要被于大江敢上了。“麻烦了,预定明天才能和第九军汇合。”

百色让运货的马车先行,自己的马车向后运动,并让白远山藏于马车内。百色立于马车旁,让身后的车队全部停止了前进,以免激怒对方。

“不知将军如此风风火火的追赶人家有何事?”百色与于大江照面后说道。

“杀了我十几名军士还敢如此镇定,你这小姑娘倒有点胆量。”于大江道。

“欸?有这种事?人家可不知道。”百色装作柔弱吃惊的样子说道,并拼命地摇着头。

“真的是他们吗?我出来的时候没来得及细问。”于大江低声问旁边的人。

“是他们没错。”

“是你们没错,在我于大江面前你们休想耍什么花招。还不给我老实交代。”于大江用马鞭指着百色厉声说道。

看到这一幕百色居然觉得十分好笑,差点要笑了出来。为了掩饰百色拼命摇头并用差点哭出来的语气说道:“人家真的不知道有这种事。人家年幼便父母双亡,如今家道中落,不得已才北上交易。路上又突遇疾病,若是不赶紧到商都医治怕是难好。随行之人怜惜咱才答应冒险北上,一路谨小慎微生怕惹来麻烦,怎么敢杀死贵军的军士啊。”

于大江见百色脸色蜡黄,确有疾病在身。随行人员看上去都是些上有80岁老母侍奉,下有数个幼儿嗷嗷待哺的中年大叔。虽然都有带兵器,但都是些在仓库中沉睡多年的老旧的家伙。

“你确定没弄错吗?”于大江再次对身边的人问道。

“应该没有错吧。”

“现在是两国关系紧张时期。即使你们没有杀我们的人,但是你们是秦国的商队,因此我也不能轻易放过你们。”于大江说道。

“只要你们不说咱杀了你们的人便什么都好说。”百色做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然后又笑着招呼商队的人说道:“差不多也到了吃饭的时间了,大家趁着这个空隙都吃点东西。”

吃饭的指令一路传达下去,于是赶车的护卫手中的长枪呼啦啦都倒下了。大家都围着马车坐下,拿出准备好的干粮啃食,一副不设防的样子。

“将军不如和咱共进午餐,也好解开之前的误会。”百色笑着邀请于大江下马共进午餐,说起来于大江一干人别说午餐,连早餐都不曾吃过,想起来才觉得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虽然有些骑虎难下,但是若完全按照百色所说的做又觉得不妥。

“人家也不指望将军如此轻易放过咱,不如咱先吃着,将军只派一些人对我的商队先检查一番,看看是否真的又什么不妥。”百色建议道。

“正当如此。”于大江下马,吩咐一对人对百色的商队进行检查,其他人原地休息,吃午饭。

百色和于大江两人面对坐罢,百色说道:“虽然人家说了什么都好说,但是你要收咱的税我可不交。”

“年纪不大倒是很厉害啊,一点亏也不肯吃。”于大江笑道。

“也不是啦。”百色极力否认道:“且不说向贵国交税合不合理,将军毕竟不是专司税收的官员。”

“这倒也是。若是我把你们带回去交给税务官你可否愿意交税。”于大江说道。

“人家会很为难。”百色双手合十,哀求着说道。

“你说的对,我不是税务官。只要你们能证实你们没有杀害我们的军士我就不过分为难你们。”于大江哈哈笑道。

百色又说了自己父母双亡的经历,并捏造了自己如何生病,极尽凄惨。于大江也说了自己家人的情况,当他说到有一个和百色一般大的儿子时也是一脸幸福,还说了他有一个美丽的妻子等等。百色也终于被他感染,开心的笑了出来。百色一会是咱,一会是人家的自称看上去语无伦次,却装得极其娇羞可爱。几十分钟下来,两人相谈甚欢,简直就像是一见如故。

“能和大叔聊天真的很开心。”这种偏离常理的交谈只能到此了,似乎再于大江后面又有人追上来了。

“哦。”于大江也跨上马,“我虽然说了不为难你们,但是你们无法证明你们没有杀我们的人,我可不能放你们走。”

“人家若是能证明我没有杀他们你当真放咱走?”百色带着一抹狡邪的笑容说到。

“哼!”于大江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前两日失踪的明军侦察员连同这次负责搜索的50余人被五花大绑推到了前面,并且他们的嘴也被堵得严严实实。

“你看,人家确实没有杀他们。”百色十分不厚道的说道。

“我看你如何解释。”

“是这样的,你们有个侦察兵试图勒索咱。人家一怒之下就给绑了,结果一不小心就多绑了十几个,本来想等我们过了斩马桥便放了他们,没想到发展成这种事态,您不会怪咱吧。”百色如此说道。

“赶紧把他们放了。”于大江命令道。

“大叔要是答应不再计较我便放了。”百色非常为难的说道。

于大江发现这些被捆绑的士兵有些不对劲,很多都一脸苦楚,并极力扭动着身体。“放还是不放?”

“放。都放了吧,放了吧。”百色装做无可奈何的说道,命令属下将捆绑的明军士兵放了回去。

“大叔,就原谅我这一次,下次再见喽。”白色对于大江挥手道别,商队开始前行。

于大江没想到百色这么爽快把人都放了,一时忘记了追赶。命人将所有人的绳索解开,厉声问道:“你们中是谁对他们进行勒索?”

那十几个侦察兵面面相觑,皆摇头。

“你们定是做了不敢承认吧?”于大江再次追问道。于是这几个侦察兵讲述了自己什么时间,如何被捕获的。

“这些人手段十分高明,决不是一般的商人。我们这几十个人没有能够反抗就都被擒住了。”

这么说于大江才算是相信了他们的话。但是百色为什么又能那么爽快的把人放了呢?难道他们就不怕?他们有什么倚仗?

“赶紧在这附近搜索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于大江吩咐道。

“你们怎么了?”

“我们被绑住之后被喂了泻药。”

就在说话间已经有几个还没来得及松绑已然失禁了,传来一阵腥臭。

“给我追。”于大江怒吼道。

“是不是要带人挡一阵,他们很快就追上来了。”同在一辆马车上的白远山疑虑道。

“你带兔子去挡一下吧。白维将军在我们休息的时候提前通过了前面的山口,只等我们通过你们就退回来。”百色说道。

“没关系吗?我人头太熟,他们一定会认得我。”白远山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没事,已经到摊牌的时候了。他们再不发现反倒是伤脑筋。”百色说道。

白远山跨上马,和兔子的数十人留了下来。不一会于大江的几千人便赶上来了。白远山在道路上施放了一个“裂地术”,于是原本坦途上出现了一条深坑。

于大江再深坑前停了下来,白远山说道:“能否请于将军留步,出尔反尔可不好。”

“我可不记得答应了什么,看到你我倒是觉得来对了。”于大江说道。

白远山摊开手说道:“追上了又如何?你这一千人够吗?”

“你少胡吹大气,就凭你们这几十号人。”于大江虽然这么说,但是还是有些心虚。就在刚才已经有人来报。附近发现了大量的马蹄痕迹,恐怕是有大量的伏兵。因此也不敢追得太紧,如今见到白远山已经确定就是连云山骑兵无误了。

“我们有多少实力只能是用你自己的眼睛去看。”白远山一边说,并做了一个挑衅的手势。

于大江的手下当场就要发作,被于大江制止。他只带了不足千人出来,如果真的跟连云山骑兵发生冲突,只怕当场就要报销掉。解方已经带人追来,应该很快就能够赶到。到时候再做打算也不迟。

“撤。”白远山见车队已经通过了山口,于大江似乎也有顾忌。便果断的脱离了于大江。

“旅长,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连云山的骑兵队应该就在前面,不放他们走又能怎么样?”

“连云山七骑?”

“白远山出现了便八九不离十。”

正说话间后方有大批军队追赶上来,解方带着数千人心急火燎的赶了过来。

“你没事太好了,怪我没弄清楚情况就把你派出来,若是于将军发生什么事我只怕成为罪人了。”解方说道

“他们是看不上我于大江这一千人马。”

“连云山骑兵什么目的?”

“古怪的是那支商队,我闻到了兔子的味道。”

“兔子?”平常不动声色的解方听到这两个字也变得神色紧张。这个组织十分神秘,虽然叫了一个这么可爱的名字,但是那确确实实是只吃人的兔子。“哼!看来今天是个打猎的好日子。”

“我猜测他们的目的是运送一批重要物资北上与孤军深入的第十军汇合,我的意见是立即将此事告知十八军,让他们沿途堵截,我军继续追击,并呈报给大元帅。”

“元帅不是严令不得与秦军交战的吗?”于大江不安的问道。

“因此军长已经赶往柳林店了,把这边的事情汇报给大元帅。总之我们先跟上去,一切等军长回来再做定夺。”

天将要黑的时候白维找到百色,神色凝重的说道:“今日早些安营扎寨吧,好让马养足精神。”

虽然后面跟了万余明军,但是他们似乎很了解骑兵队战斗力,没有取胜的把握,因此只是跟在后面。因此今天晚上应该还能够享受一夜太平。

“也好,不过商队和你们骑兵还是分开露营比较好。”百色答道。

“那么我去布置了。”说完便策马而去。

过了一会百色突然笑着对白远山说道:“远山,你回骑兵队去吧。”

白远山发现百色在颤抖,僵直的身体分明是在说,请不要离开。

“我留下。”

“是吗?”百色如同心中的大石落了地,心情也稍微放松了下来。“也许是我太紧张了,明天会怎么样呢?就这样什么也没发生一直走下去或许也不错。”

“安心吧!就算明军追来也不会有事的。”白远山安慰道。

“没关系,我没事的,才不是在害怕。”百色低着头,不敢看远山的脸,强做镇定的说道。

白远山此时觉得她有点可怜,让人心痛,可是又找不到可以用来安慰他的话语。

“不如早点睡觉吧,你的伤还没有好,我帮你铺上被褥。”

“嗯,就这样吧。明天说不定会更加辛苦。”

白远山将马车解了套,将马安置了之后才将被褥平铺在马车里。虽然马车内部并不十分宽敞,但是对于矮小身材的百色来说已经足够了。一切妥当之后才扶着百色登上马车。

百色脱去了靴子,然后又将大衣递给白远山。百色以头先进入的方式从被子的一头钻入,然后从被子的另一头微微的探出头来,仅仅露出眼睛望向白远山。过了一会才用充满了羞涩的声音说道:“要——一起吗?”

她此时内心必定充满了矛盾,鼓足了勇气才说出这句话。

要一起吗?

白远山看着百色唯一露出的如同秋水折射着月光,闪烁的眼睛。以及双手紧紧提着被子的紧张神色。即使他也会害羞,内心充满着矛盾,却无法说出拒绝她的话。

百色侧起身,往旁边让了让,白远山背对着百色在她身边躺了下来,百色将双手贴在他坚实的后背上。在狭小的马车里,两人维持着能够听到对方呼吸的距离,沉默了下来。

“远山”

过了一段时间,大概是平时能够进入睡眠的时间,百色轻轻的呼唤着白远山的名字。

“嗯?”

白远山轻轻的回应道,没有睡着的不仅仅只是百色一个人。

“远山”

话倒了嘴边却又说不出来,唯有再一次呼唤他的名字。

“什么?”

“远山。”

“嗯。”

“远山。”

“嗯。”

百色一次次呼唤着,白远山平静的回应着她每一声呼唤。不知过了多久,声音逐渐变弱,然后陷入沉静。

“我想起了我的父亲,还有我的母亲。”

“你父母一定是很好的人。”

“嗯,很好很好的人。”

“……”

“知道吗?我父母死的时候我都没有哭过。可是当我踏上这条路的时候,无限的悲伤就从心里涌出来,难以克制有想要哭的冲动。”

“想哭就哭吧。”

“你相信宿命吗?我的父母就是死在了这条路上,我的外公也是死在这条路上。也许我的外公的父亲,外公的爷爷也是死在这条路上。大概最后我也会死,和他们一样。”

“宿命什么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

这天夜里,百色做了这样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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