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卿瞪大眼睛蹲下,双手抱膝,歪着头看着清铃:“清铃姐姐,这些东西好像都是疏晏的哦,你怎么和这个哥哥戴了满头,满身啊。”
“我…我……”清铃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明明就是自己把傅疏晏迷晕,现在竟然自己被迷晕了,倒在地上,一醒来看到这么一大群人像在看小丑一样看着自己,任谁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红蔷从人群中探出头来,小声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红蔷也是柳云娘身边的侍女,年纪比紫檀较长,长得十分标致,平时不在柳云娘身边伺候,而是管理楼里的内部的事务,不常在人前露面,在楼里有一定的威望。
现下柳云娘不在潋光阁,徐妈妈这一介民妇,大字不识一个,自然是处理不了这种事情,况且清铃是她的女儿,为了避嫌,自然不能让她插手这件事。
能处理的就只有红蔷了。
众人都自觉给红蔷让了条道。
“清铃,大半夜的,你为什么会在这,这个男的是谁,你们身上为什么都戴着疏晏姑娘的东西?”红蔷既没有笑也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十分淡定地连续问了三个问题。
“我…我不知道!不要问我!!”清铃面对众人的围观和红蔷的逼问,发狂地大叫起来,拔下头上的簪子,褪掉手上和脖子上的首饰,噼里啪啦地摔了一地,然后推开看热闹的人群,冲出了欢晏阁。
有人想把她拉回来,却被徐妈妈阻止:“你们…别…别再逼她了……”
“这怎么行…她是个小偷!”
“就是啊。”
人群中发出这样的声音。
“好了,你们先回去睡觉吧,有什么事情,张三留下。等云娘回来在做决定。”红蔷淡淡地一句,众人都安静了下来,然后先后离开了欢晏阁,都与同行的人窃窃私语。
“这位公子,请留步。”那位和清铃同行的男人带着满身的朱钗手环正欲离开。
“呃……”
“公子,你可以把疏晏姑娘的首饰拿下来了,还劳烦您先在潋光阁留宿一段时间,待云娘回来,张三,一会你把这位公子带到奉君阁,好生看守。”红蔷就这么稳稳妥妥地处理这件啼笑皆非的事件。
张三带着那男人走后,红蔷微微点头不卑不亢地对琬卿说道:“疏晏小姐,不好意思了,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清点清点那些首饰,看看有没有少些什么,等云娘回来了自会给您一个公道,夜深了,您早点睡吧,红蔷就不打扰您睡觉了,先告退了。”
红蔷的地位并不比她低,却字字句句中带着敬意,处理事情的能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强,真是个不容小觑的姑娘。
“有劳红蔷姑娘了,一切就等云姑回来吧,姑娘慢走。”琬卿微微颔首。
红蔷走后,整个潋光阁又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碎玉凑在琬卿身边说道:“小姐,吓死我了,是怎么回事啊,小姐你没事吧。”
“我当然没事了。”琬卿把晚上发生的事情告诉碎玉,摇摇头说道:“这徐清铃还真是不死心。”
“小姐,人善被人欺。”
“善,我善吗?好了,很晚了,你回去睡觉吧。”
善,她可不会,若是善,她就不会两次都用计报复,只是她还做不到绝对的狠,清铃三番两次想把她置于死地,她却始终狠不下心要杀她。
……
第二天晌午,柳云娘便回来了。
念君阁中,柳云娘端坐在那雕花屏风前,清铃和那男子跪在柳云娘面前,琬卿,微露,紫檀,红蔷,徐妈妈站在一旁。
那个男子名叫江清,是徐州上京赶考的秀才,一次在街上的相遇,认识了清铃,两人一见钟情,两情相悦,便相约好了待清铃攒够钱赎身以后,便躲起来,然后等江清考上状元,两人便成亲。
赎身需要钱财,过日子也需要钱财,恰巧那日清铃得知了琬卿手中有许多宝物的事情,于是两人便打起了琬卿的主意,自以为想了一个万全之策。
清铃自然不会把下春-药想奸污琬卿的事情告诉柳云娘,这无疑是罪加一等,当然关于他们被迷倒的事情,她也不能向柳云娘说了,真是打断牙,还要往肚子里吞。
柳云娘在听了事情经过以后,对清铃问道:“徐清铃,我呆你不薄,你当真要离开潋光阁跟这江清走?”
“是。”清铃虽跪在地上,却仰着脑袋,十分坚定地说到。
“那江清你愿意带清铃走吗?”
“……是。”江尚清虽然有些迟疑,但也算是答应了。
“好!算我养了只白眼狼。”柳云娘狠狠地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杯子的碎片随着水花割伤了清铃的手,清铃却面不改色:“求云姑成全。”
“好,那我便成全你们。”柳云娘慢慢说到:“你可以走,但必须净身出户,不准带走潋光阁的任何东西。”
“好!我的卖身契呢?”
“紫檀。”紫檀闻言呈上一个盒子,柳云娘接过盒子,拿出清铃的卖身契,扔在地上。
清铃捡起卖身契,拉着江尚清便走了。
清铃果然是净身出户的,没有带任何行囊,穿的是她来时穿的衣服。
琬卿看着她的背影,微笑着摇摇头,若是出生在一个好的人家,必定是一个少有的才德兼备的大家闺秀,只可惜……
碎玉在知道结果后,哇哇大叫到:“柳云娘怎么这样,不到没有惩罚她,还把她放走了.
“清铃…大概走不了的…”琬卿说着话时,突然感到清铃很可怜。
“为什么?”
“为什么?人总薄情。”
果然琬卿被一语中的,第二天,清铃就回来了,一直跪在念君阁前。
琬卿路过时,清铃冷冷地说到:“你赢了。”
“我从来都没想要和你比,只是你不应该来招惹我,如果我想你早就死了。”琬卿在躬着身子在清铃耳畔说到:“我会药理,而且很熟练。”
清铃终于知道自己输在什么地方了,她竟然对一个熟知药理的一次又一次地下药。
“呵。”清铃这一笑,在笑自己。
“我也早知道江尚清会不要你,一个秀才,为了钱竟跟你一起干些偷鸡摸狗的事,你若是没了钱,他还会要你?”
“我早该想到了,他有大好的前程,我只是一个对他毫无帮助妓-女,他怎么会要我。”清铃无奈地笑笑,其实她一开始就知道,她跟江尚清不会长久,就算她真的功成身退,他也不可能娶她,她看得出来他并不喜欢她,他不肯碰她,却肯碰傅疏晏,大抵是嫌她脏吧,只是她就这么陷了进去,落得如此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