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玉轩医馆,琬卿又不知道要到哪去了。
想着桃扇可能还在附近的小店逛着,不能在这附件呆着,便走走看看晃到了皇城的另一边。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个她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再到的地方。
大地被覆上一层厚厚的积雪,通往那里的路却被清扫得干干净净的。那个人还像以前一样时常来这吗?
在这白雪皑皑的冬日里,园里的只有梅花开了,鲜嫩的花儿绽放在干枯的枝头,别有一番情趣,红梅和白梅交相辉映,分外美好。
以前的这个时候,她和昭和都会来这赏梅,在梅树下煮酒喝,兴起的时候,她还会给他跳一支《梅之韵》。在花瓣纷纷中,她总会穿着白色的衣服,,像落入凡间的仙子,在这落花缤纷的梅林中翩翩起舞。一舞倾城只为至爱之人。
他总会笑吟吟地说道:“花儿艳,映得人儿美,人比花娇。”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想起从前的自己,只会形成对比,现在的自己,那么可怜,原本最在乎的一切,都失去了。
一阵风寒风吹过,下了一场花瓣雨,纷纷扬扬,现在却已经没有了当时的那赏花的心情,花重手会谢的,心中更多的感觉就是,好冷,冷得透彻。
琬卿对着手掌呵了呵气。搓了搓手对碎玉说道:“走吧,太阳向西了,李老爷应该走了,我们快回去吧。”
“就回去了吗,不上放晴楼看看嘛?”以前来放晴园,就算昭和少爷不在,小姐也总是会到放晴楼上站一会,说要看看皇城,这个他们相遇,相识,相知,相恋的地方。
“这么冷的天气,上面风大,上去会冻坏的,再说了,上去干嘛,雪景看多了,对眼睛不好。”这里牵扯了太多的思绪,她现在只想逃离,回忆越好越伤人,而她,拥有着太过美好的回忆。
“好吧。”碎玉应道。
琬卿和碎玉刚出园门,将门掩好,便看见不远处两个熟悉的人影。
昭和和方砚。
琬卿一脸惊讶,万万没想到,他现在贵为皇上,今日又是元宵节,他竟然跑来放晴园,竟然还被自己撞上了。
难道这就是缘分吗?
虽然惊讶但还是不能忘了礼数,既然躲不掉,那便迎上去吧。琬卿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迎了上去:“民女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你是疏晏姑娘。”昭和竟然还记得她,琬卿心中又一丝触动。
“回皇上,是。”
“你怎么会来这里。”放晴园虽不隐蔽,但也不太好找。
琬卿拉着碎玉跪下道:“一次出外踏青,不小心迷路,乱逛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不知是皇上的院子,今日也是闲来无事,只在院子中站了一会,无意冒犯,请皇上赎罪。”
“没事的,你快起身吧。”这大冬天的,地上也怪冷的。
琬卿站起来,拍拍裙子上的泥土,说道:“谢皇上,民女不打扰皇上赏梅雅兴,先告退了。”
方砚手中提着一壶酒,想来两人是来煮酒赏梅的吧,只是自己变成了方砚,梅之韵变成舞剑,其实也没差吧。
“不知疏晏小姐可否赏脸,陪我喝一杯。”昭和竟然让她陪他喝酒,她一个妓-女,怎么会比得上他宫中的妃子们。
琬卿心中虽然很想,但只能苦笑道:“疏晏只是潋光阁的一个清妓,不配跟皇上喝酒,就不打扰了。”
昭和只是淡淡地说一句:“来吧。”
内心的挣扎在此刻静止,她要去,要在他身边,哪怕只是一个下午。
四人来到梅树林中的小露台,方砚将露台下的银丝炭点燃,进屋子拿了小桌子,杯子和烫酒壶。
昭和先坐下,见琬卿不动便说道:“不必拘泥,坐吧。”
“是。”琬卿点点头,在昭和对面坐下。
昭和接过方砚手中的酒,一打开就有一阵清香扑面而来,一股熟悉的味道。
宜欢花!
宜欢花遇水,极烈的催情药。
“皇上,别喝。”琬卿立马伸手制止了正要倒酒的昭和。
“怎么了?”昭和一脸疑惑。
“酒中加了剧烈的催情药。”琬卿小声说道,虽然自己现在是青楼的清妓,但实际上却是个未出阁的大姑娘,说到这种事情未免害羞。
“这……”昭和皱眉,也没有再问什么,对方虽是清妓,但烟花之地的东西,不应该会认错,便对方砚吩咐道:“把酒封好,带回宫里。去地窖拿另一壶酒。”
方砚不久便拿了酒来,放在烫酒壶上。
琬卿也不敢直视昭和,两人相对无言。
“疏晏姑娘是为何进入青楼的呢。”昭和给琬卿倒了一杯酒放在她面前,傅家的孩子,又是那么美好的年龄,应该不会沦落至此才是。
“我父亲早逝,留下的家产还算丰厚,两年前母亲之前一直重病,花光了家中的所有积蓄,我们只能依靠苏家的救济,苏家被抄,母亲病情加重,只能靠借债维持,母亲没撑多久就走了,我借的是高利贷,利滚利,我实在偿还不起,只能当了清妓。”这是琬卿早就想好的说辞,悲惨的身世,任谁都不会去怀疑吧。
“苏家……造化弄人啊。”昭和感叹道,端起面前的白瓷杯,一饮而尽,一套杯子,这是琬卿最喜欢的一只,因为上面有天然烧制形成的一朵淡淡的梅花,将这杯子拿在手中仿佛还有她的余温。
“皇上还在担心琬卿吗,她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琬卿说道,虽然她现在是傅疏晏,但她还是想要知道,他的心里到底还有没有她,有没有她苏琬卿。
“从她失踪起,我就一直在找她,暗中动用了所有的力量,可是她就像消失了一般,音讯全无。”昭和满面愁容,琬卿看着心疼,却被他感动,他还在找她,不遗余力。而且竟会在自己这个只见过两面,充其量是三面的人面前将自己脆弱一面表现出来,那说明他是相信她的,相信她傅疏晏的。
他是皇上,拥有莫大的权力,动用了那么多力量,竟然还找不到自己,那一定是有人封锁了自己出宫的消息,有那动机和能耐的,琬卿不用想就知道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