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琬卿换了新名字后,柳云娘便命人打造了一块牌匾挂在她房间门口,名曰:欢晏阁。
琬卿这几日都没有离开过这欢晏阁,一来是自己的容貌这几日会发生比较大的变化,所以她也尽量避免跟蝶香面对面,二来是额头上有伤,虽然这绽颜丹有奇效,但也还没有痊愈。
好在柳云娘也许是心急解药的事情,不知去哪给她弄了许多少见的医术,其中有几本据琬卿所知,还是孤本,这让琬卿更加确定,这柳云娘不简单,或者是说她身后的那个人不简单。
看了几日的医书,却没有多大的收获,而每次琬卿照镜子的时候,都越发觉得自己变得奇怪,瞳仁变得有黑又大,睫毛又长又密,眼角也开始往上翘,琬卿的眼睛本来就又大又漂亮,这样一来,一眨眼还不知道要迷死多少男人,脸颊不用涂胭脂也有一种微微的红,更神奇的是,嘴角竟也微微上翘,变得跟昭和一般天生笑唇。
果然是个妖姬!镜中的自己虽然美得不可思议,可是琬卿觉得这美得并不自然,她还是喜欢原来的那个清澈自然的自己,所以,连镜子都不大愿意照了。
“小姐,你要到阁里走走吗,这几日总这样呆着,可小心闷坏了。”几日相处下来,琬卿才知道蝶香并没有看上去那般拘谨,做事细心,而且十分聪明,知道自己不愿面对她,便尽量看往别处。
“我这不是伤还没好吗?怎么能让阁里的其他姑娘看了去,得笑我了。”琬卿这一亮嗓,才发现竟然自己的声音都变了。原来还有一些小孩子脆生生的声音,现在竟然变得柔柔媚媚的,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自己以后就变成这样,琬卿有些懊恼。
“小姐,蝶香总觉得你这几日变化好大啊。”琬卿就知道蛮不住,天天在一起相处的人,又不是傻子,怎么看不出来。
“我吃了点药,会变漂亮的药。”
“小姐本来就漂亮啊,比楼里的姑娘都漂亮,放心,蝶香不会到处乱说的。”
琬卿梳了下额前的刘海,挡住了那块伤疤。
“楼里的姑娘你都没见过几个。好了,我们到楼里走走吧。”想来也不会再有什么大的变化了,再变就要变妖精了。
一出门便碰见了柳云娘,带着几个漂亮的姑娘不知要去哪,看见琬卿便停了下来:“几日不见,气色好了许多,我就不一一介绍了,你们今后好好相处便是。疏晏,你便跟着一起去练琴吧。”
原来在潋光阁的五楼还分别设了听雅轩,涵蕴轩两个地方来教授姑娘们琴棋书画,唱歌跳舞,茶艺处事各种才艺。
琬卿第一次看到潋光阁的里面,还真没想到那么大,一层楼有将近十个房间,楼梯扶手都是用上好的玄木制的,走廊的摆设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一二楼白天也在接客,形形色色的客人搂着形形色色的姑娘,有的人还时不时在姑娘脸头大耳的人亲上一口,那不得恶心好几天。
琬卿随众人进了听雅轩,竟发现上座上放了一把琴,是小时候在宫中见过的,是在某一次晚会上,皇后娘娘亲自弹奏的,名曰:逐韵琴。
柳云娘身后的那个人肯定是宫里的某位,至于是谁,她也不敢妄加猜测,不过那人看来还是对自己不错的,只是不可能是昭和,她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利用价值,不过现在,能活下去就是最大的目标,自己以后若是能进宫,有人跟自己站在一起也是好事。
琬卿待众人坐下后,便在后面挑了一个空位坐下了,便听见有人窃窃私语到:“她怎么坐了清铃的位置,一会清铃可就要来了。”
“新来的,不懂吧,你也别管,好好听云姑说。”
琬卿也不管那么多,柳云娘既没说不让坐,那她便这么坐着。
柳云娘一直在上座上讲着琴技,琬卿以前的老师都已经教过,便没有在听,观察着周围的姑娘们。
果真是京城和一等一的青楼,这几个姑娘个个都美若天仙,比宫里的贵妃娘娘们也不差到哪去。
“你是谁呀,为什么坐我的位置?”一个穿红衣的姑娘也不顾柳云娘正在上头讲课,进来对着琬卿劈头便问。
这应该便是她们说的清铃了,琬卿坐着不动:“我并没有听说这位置是你的,见着没人,我便先坐下了。”
“那我来了,你还不快让开。”清铃杏目圆瞪,琬卿这才发现,她是这群姑娘里长得最漂亮的,听蝶香说她不是清妓,最受客人欢迎,来找她的大多都是皇城中王公贵族的贵公子们,也算得上是这潋光阁里的头牌,难怪这么嚣张,连柳云娘都放纵着她。
“已经没位置了,起来让你,我便没位置坐了。”琬卿没有一点打算让她的意味。
清铃想不到琬卿会忤逆她的意思,眼睛瞪得又大又圆:“你赶紧给我起……”
“够了,清铃,你到茶几那边坐。”柳云娘的声音中有一丝怒意,却没有轻易表现出来,清铃没想到一向放纵她的柳云娘竟会为了琬卿而呵斥自己,十分委屈和生气,便说道:“云姑,我要和她比琴艺。”
“输的又当如何。”琬卿并没有回避,她要像柳云娘说的一样,要去争。
“赢的人,我便将这逐韵琴送给她。”柳云娘发话了,她似乎对她们的比赛很感兴趣,一只手撑住下巴,饶有趣味地看着她们。
“好。”清铃敖高地抬起头:“云姑,借你逐韵琴一用。”
清铃在逐韵琴前坐下,双手抚着琴,瞪了琬卿一眼:“清铃要弹一曲《蝶恋花》。”
《蝶恋花》,琬卿不禁想起了半年前那次顾昭睿的生日上,自己被当众羞辱,心中便想着这次一定要赢,不然今后在这潋光阁,不会有自己好过的。
清铃的指尖划过那琴弦,熟悉的琴音自她指下流出,清铃不愧是这潋光阁的头牌,琴技算得上是一流,指法纯熟,一气呵成,从琴音里还还可以听出她发自内心的骄傲和不屑。
一曲终了,清铃面带笑容地瞟了琬卿一眼,琬卿也面带笑容地回了她一眼。
《蝶恋花》是一曲欢快的乐曲,可在清铃的琴音中听到的尽是高傲。
师傅说过:弹琴,重在指法和感情,指法再好,没有感情,在懂琴之人看来都是没有参悟,不能真正掌握上好的琴技。
所以,在柳云娘面前,虽然自己久未弹琴,琬卿也知道,清铃注定赢不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