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紧了手中的信封,揉皱成一团,白卿涟真想把脑海中的那个人,剔除到外面去。许书……已经过去两年了,这是他离开京都后的第一封信,信中说得情意绵绵,却让她看着有些恶心。
他本是附近贫寒秀才家的孩子,后来白家开了私塾,便求着过去念书了。一身本事照现在的白卿涟看来,连姜聆都比不上,性格更是不及,在白家念私塾的日子,别的没学会,倒是沾染了一身的世俗之气。那时候白卿涟豆蔻年华,偏偏一见倾君心,把一颗芳心送了过去。
不同于陈姑娘和花哨,他们相互间没有半点情分,许书看不起白卿涟。
这许书认为自己迟早会金榜题名,白卿涟只是白家的一个小丫鬟,没名没分,从来不拿正眼看过。两年前被浙海的岳麓书院看中,去之前还得意道:“有****若金榜题名,一鸣惊人,定要把你拿到府里做丫鬟。你这样身份的人,从小伺候人惯了,肯定能讨得内人的喜欢。”
当时还有好多人在,“岳麓书院可是数一数二的书院,许书你读书是极好的,日后肯定能通过省试,占据榜上一名!到那时候,要什么女人没有,只怕已经忘记了这个丫鬟,怕是辜负了美人一番自荐。”
自荐两个字都出来了,实实在在的作践白卿涟,她一颗心被踩在深谷,沾满了肮脏的泥土。而许书推诿了两句,他对于入榜光耀门楣盼望已久,被人一夸就显得非常高兴。
“青云少爷,跟她说那么多做什么,不知羞耻的女人。”书童道。
青云身家本不宽裕,书童虽然穿得整齐,但营养不良枯槁如草,也敢如此这般羞辱她,轻蔑她。
此刻的记忆很清晰,一字一言,都浮现在眼前。所以此刻看见上面所书的情情爱爱,让现在的白卿涟,觉得又恶心,又觉得好笑。
大人看小孩,荒诞不经。
姜聆自顾自的坐下,同陈姑娘说了两句话,陈姑娘借故去了里面休息。姜聆展开扇子,觉得时间差不多了,道:“看了信怎么不说话?难道不要谢谢我这送信之人?”
白卿涟明白姜聆话中有话,肯定还在等着什么,干脆把信折叠好,挑明了道:“姜姑爷还有何事,赶紧说来,陈姑娘待嫁之人,万不可毁了声誉。”
“事情也简单,许书在外等着见姑娘一面。”
“什么,他回来了?!”白卿涟惊讶出口,随后捂住了嘴巴。姜聆合上扇子,笑道:“许书回来了,五姑娘反而惊讶,没有高兴么?还记得幼时念书的时候么,间歇的时候,总见得你在门外巴巴的向里望着,目光总是盯在许书身上,傻乎乎的样子真是好笑。”
怀旧的话语,本应该是温馨美好的记忆,仔细听来,从姜聆的话中,却是没有温馨在。
“是啊,笨傻时候的事情,就莫要再提了,否则这么多年,更显得我没有半分长进。”白卿涟收了语气,遥遥望着姜聆道:“外面有嬷嬷守着,姜姑爷与许书少爷素来交好,还是劝他莫要再犯痴傻之事了。”
“嬷嬷去给信哥儿送荷包去了,交给我代为监护你,你、我和许书关系这么亲密,当然要开个后门儿了。况且许书说了,若你不出去,就会在外面一直等下去,直到海枯石烂,你出现为止。”姜聆看着白卿涟的眼睛,小时候她是那样在乎许书,不相信,才两年时光她就能变了心思。
“什么后门,什么谁人等着谁也好,再海枯石烂,这样的话跟我全没关系,爱怎么办怎么办!”说着白卿涟瞥了眼姜聆,甩袖往里屋走:“这是陈姑娘修养的地方,还请姜姑爷出去避嫌。”
姜聆明显没预料到这种状况,愣了愣神,想着之前的种种,这女子居然连处理感情之事,也变得如此冷漠。他没怎么想好,反射性的拉了一把,抓住了白卿涟的手。
白卿涟正走着,双手就被人攥住,再次一惊,对上姜聆坚定的眼睛。没由来的,她心里冒出一丝火气,“说句直接的话,姑爷跟许书少爷并不怎么交好吧?好歹你我同为白家之人,如何怂恿奴去做不规之事?呵呵,想来姜姑爷也真是个有趣的人,在外面也是把我往外推,到了家里,还是要往别人那里推!”
说完了才觉得自己语气重,情绪波动大了很多,缓了缓,低头道:“姑爷要是想为奴寻个好人家嫁了,也请告诉老太太夫人,奴不敢私自相授情意。”
姜聆也觉得不对,看着白卿涟低眉顺耳的模样,竟然伸出手想摸摸乌发。可是这手伸到半空中,慢慢松下,拽起白卿涟的袖子,把她拖到后院儿小花园。
许书的模样已经模糊,白卿涟早记不清楚,越是接近亭中儒衫的男子,白卿涟心跳的越快。她也不是不想挣扎,只是姜聆竟然警告她不许用粗,否则他就大喊大叫,让婆子彻底禁足她。
白卿涟稍许无语,明明遇到危险应该女子大喊大叫,他竟然抢了女人的营生!
再次看到两年不见的许书,白卿涟反而平静了,福身后坐下,便再没言语一声。剩下的许书感觉很莫名,他望望姜聆,希望姜聆能言语两句,今日过来是有事而求的。
等了半天,却依旧安安静静,自顾自的品茶,许书终于忍耐不住,咳嗽道:“卿涟……许久未见,怎么见了也不说声话,还有……”
“许书少爷,虽然奴只是一介丫鬟,但大家都已经不是幼童,闺名还是不要再喊的好。如果许书少爷不嫌弃,就随着唤一声姑娘。”白卿涟明显拒人于千里之外,表述的非常清楚,惹得青云脸立刻红了起来,红过之后变黑,黑黢黢的如同锅底。
要不是为了心中之事,他怎么会来找这个丫鬟!
刚给了点好脸色,就蹬鼻子上脸,他在岳麓书院连夫子都夸赞,极力举荐的,这次回京都参加科举他是势在必得!不过来到京都,自然需要名门保荐,他需要的是“名”,有了这个“名”等科举后,才能寻个好差事,在官场上顺风顺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