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林苑的梅花开得极是繁茂,白梅如琼瑶,红梅如胭脂,更有那珍奇清雅的绿梅墨梅。今天又是大晴天,丽日当空,阳光灿烂,倒是一丝寒风都无,暖洋洋的甚是欢喜。明瑜趁着天气好,也带着含烟出来随意走走,嗅着梅香,别有一番雅趣。
冷香嫣然,不知不觉的沉浸其中。花香盈然,花色烂漫,明瑜仿佛回到了在紫鸾国做公主时无拘无束的少女时代,和含烟欢快的在花林中穿梭,不时还折下一枝梅花嗅着。那梅花从花间飘落,落在她的额头,平添了几丝秀丽妩媚。含烟道:“公主这般,越发美丽了,倒真像寿阳公主的梅花妆了。”
明瑜道:“一直听说这梅花妆很是美丽,但失传已久,也不知是如何的出色?倒是让人悠然神往。”
一个娇脆的声音如枝上黄莺,呖呖道:“皇后姐姐要是想画梅花妆,妹妹倒还知道一些法子,就是琐碎了些。姐姐要是喜欢,妹妹这就去给姐姐准备。”
原来是香樱,正从花间走来。穿着白狐毛簇领的芙蓉锦披风,玫瑰红暗金的紧身小袄,系着紫色的芍药花裙,乌黑的七仙髻上插着蓝宝石凤凰步摇,晶华摇曳宝光灿烂,在一片艳艳花色中,分不清花比人娇,还是人比花艳。
明瑜忙道:“不过是说的玩笑话,哪就当真了?再说这般繁琐,我更不愿摆弄了。如果喜欢,就用胭脂随意画一朵罢了。”
香樱笑着扶着明瑜的手道:“姐姐贵为皇后娘娘,怎么连一个小小的梅花妆都要思前想后的?这天下,好东西都是帝王家的。何况梅花妆虽然琐碎,自然有宫人帮着弄。若用胭脂画了,可不是一会儿就没了。这梅花妆啊,一定要用花汁合着蜂蜜细细的捣匀,再用鱼鳔胶贴了。琐碎就在花汁必须捣得均匀,这样吧,还是我亲自动手为姐姐来捣。免得宫人心粗,花汁中有渣滓,就不合姐姐心意了。”
明瑜心中感激香樱对她如此亲密贴心,忙道:“妹妹这样,我心领了,可是怎么敢劳烦妹妹干这个活呢?”
香樱甜甜一笑:“我伺候姐姐原是应该的,姐姐切莫推辞。姐姐,你先去给太后请安,妹妹随后就来。这梅花开得甚好,我怕一落雨就给打没了,趁着天晴,我带着宜月给姐姐多采一些。”
明瑜总觉不妥,为难道:“妹妹,真的不用。还是我们一块儿去见太后吧。”
香樱推着明瑜道:“姐姐快去吧,再晚一会儿,太后该午睡了。今儿个我们姐妹要是都没去,太后老人家该不开心了。”
明瑜听她如此说,只能谢了她,独自带着含烟去见太后。
香樱便和宜月在花林中采起梅花来。梅花花朵甚小,一碗花汁要几百朵梅花才好,不一会儿,俩人都娇喘吁吁。宜月不解道:“娘娘,皇后娘娘若是要梅花妆,打发粗使的宫女也就是了,何必要我们亲自来采呢?娘娘您这样辛苦,奴婢真是不舍。”
香樱擦着汗道:“我自有主张,你别多用。待会儿,墨菊嬷嬷就要从这条路上路过去太后寝宫了。你看着我脸色行事就是了。”
“墨菊嬷嬷?”宜月很是不解,想这事和墨菊嬷嬷有什么关系?但是香樱行事一向巧妙,她也不敢多问。
果然,不多一会儿,墨菊嬷嬷就领着小宫女从花林中穿过。香樱一见到墨菊嬷嬷的影子,就娇呼一声,做出头晕的样子,宜月赶紧扶着她在花边石凳下坐下,半是做作半是焦急,道:“娘娘娘娘,您这是怎么啦?”
墨菊嬷嬷听见宜月的叫声,急忙赶过来,看见香樱苍白着脸半靠在宜月怀里,弱不胜衣的模样,急问:“娘娘这是怎么啦?好好的就晕倒了吗?”
宜月抽泣道:“还不是皇后娘娘……。”
香樱忙虚弱的制止:“宜月,别胡说!”
墨菊嬷嬷忙问:“皇后娘娘怎么啦?宜月,你不要隐瞒,说给嬷嬷听。”
宜月不愧是香樱的心腹,心知肚明主子的意思,红了眼圈,道:“皇后娘娘突发奇想,要学寿阳公主的梅花妆。她不知从哪儿听来的,这梅花妆要用梅花的花汁点成,方才新奇美丽,便让奴婢同娘娘在这里采梅花。嬷嬷知道,这梅花妆的梅花哪是小数目,咱们娘娘身子弱,所以采了一会儿就支持不住了。”
香樱忙道:“是本宫自己愿意的,哪是皇后娘娘吩咐的。再说了,皇后娘娘身份尊贵,能够伺候娘娘也是应该的。嬷嬷,这丫头嘴快,你别往心里去。”
墨菊嬷嬷淡淡一笑:“皇后和贵妃和睦得很,这是六宫的福气。宜月,你这丫头,就是小孩子心性,你护着主子是好事,但不可对皇后娘娘有怨言。幸亏和贵妃明理,心胸豁达,很是贤惠。贵妃娘娘,这梅花就让下人去采吧,你快歇着。”
香樱装作为难的样子:“嬷嬷,你也知道,现在**的开销很大,宫女们各司其职,也没有闲人在养着。我也闲着没事,干些闲活正好活络些筋骨。真的是我愿意的,您可别让太后老人家知道,免得她老人家担心。”
墨菊嬷嬷点头道:“我知道了,贵妃娘娘,您快歇着吧。虽说是冬天,但日头也大得很,晒久了,当然会头晕眼花。”
香樱含笑道:“嬷嬷,我明白了。待会儿,我就向太后老人家请安。”
墨菊嬷嬷笑道:“太后这会子也该午睡了。贵妃就免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