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在陶文面前被小方硬生生地牵着手走掉,陈嘉莉的心中便如同鱼刺哽喉纠结万状。其实陈嘉莉是跟陶文讲过小方的事情的,陶文应该也知道她和小方的关系。不过当小方拉着陈嘉莉的手说出“男朋友”三个字时,陈嘉莉还是感觉左心房如同中枪一般。其实,陈嘉莉根本就是在内心拒绝承认小方是她男朋友的事实。人有的时候是看不清自己的。大千世界,有太多太多的幻想使我们迷失,离最初那个真实的自己越来越远。而陶文就像是一面镜子,清晰地映照出陈嘉莉的内心。所以,小方出现在陶文面前就等于是陈嘉莉默默苦心经营的理想世界分崩离析。那一晚,陈嘉莉失眠了。
陈嘉莉是在房间听着音乐枯坐到天明。她第一次发现原来一个人怀着死寂的心情等待天亮是一件多么煎熬的事情。然而,不管人们的心情怎样,新的一天还是会以一种相似而又不尽相同的姿势到来。丝丝曙光渐渐从窗外透进来,陈嘉莉关了灯,终于在清晨6点入眠。
要不是梅嵘的电话,陈嘉莉这一觉大概会睡到地老天荒。“蓝蓝的天往事一缕青烟飘过我的眼帘,沉默的眼请回答我还爱不爱我的从前。”手机里小娟的歌声将陈嘉莉的意识从梦境中叫醒。陈嘉莉在迷糊中接起电话。
“喂......”
“喂,小妞儿,我已经出发了,准备下午接驾哦!”
“那么早啊?”
“我的大小姐,这都几点了,还早?你不会还没起床吧!”
陈嘉莉眯缝着眼睛看了一眼时间,立刻就尖叫着从床上跳了起来,“天啦,十点啦!糟了糟了,这次死定了!先挂了,拜。”此刻的陈嘉莉拿出了中学时代参加百米赛跑的体育精神,一边不分鼻子眼睛地套上一条及裸长裙,一边咋咋呼呼地拎起包就往门外冲。
要说这人也奇怪,前一秒钟还沉迷梦境昏天暗地,可后一秒种出立马又抖擞起精神去抢救现实生活中的纰漏。人总归只是个俗人啊,任凭精神世界再强大,都逃不过茶米油盐、吃喝拉撒。
等陈嘉莉到达办公室已经是10点半。她迅速地用狡黠的眼光扫视了四周的情况,然后几乎是做贼一样偷偷潜入自己的办公室。可没想到,陈嘉莉竟然是白担心了一场。这个时候办公室居然空无一人。坐到自己的座位上,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其实想想,迟到这样的事也确实只有陈嘉莉这样的单位新人才会如此担心,其他的同事早就见惯不怪了。有些是半天看不到人影,有些是偶尔来办公室晃悠一圈然后就借故溜号,剩下的多半也是在办公室看报纸喝茶耗到下班。这样想着,陈嘉莉也就觉得内心安稳而释然了。
自从回到S城,陈嘉莉每天的生活平淡得就像是一杯茶水。每天上班,喝茶,充水,等到这杯子里的茶水淡得没味儿的时候,一天的生活就又结束了。如果不是梅嵘的到来,这一天又将毫无惊喜。
下午5点半,梅嵘终于在陈嘉莉的期盼下到达了S城。
“HELLO,我到了,火速前来接驾!”梅嵘的电话里洋溢着夏天一般的热情。
“终于到了,我等你等得好苦啊!”梅嵘的电话仿佛如同一种救赎,让按耐已久的陈嘉莉终于可以逃出这令人奄奄一息地生活。挂掉电话,陈嘉莉立刻从办公室飞奔而出,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看见了一片绿色草原的召唤。
S城是梅嵘和陈嘉莉共同生活过的城市,姐妹两如今又在这里重逢像是找回了一种久违的感情。S城的一切在梅嵘心中都还历历在目:城市的中间有一条蜿蜒的小河,河边种满了绿荫蔽日的柳树,在河的那边有一所大学,旁边有著名的小吃街……只是陈嘉莉说过最多的和once音乐酒吧梅嵘倒是没有去过。
对于once,任凭陈嘉莉怎样描述,梅嵘始终觉得一片虚空,毕竟是没有亲见吧。这会儿,陈嘉莉和梅嵘吃过晚饭,一起沿着河边一路散步到once。夕阳淡淡的余晖洒在波光粼粼的河面,岸上杨柳依依,和着行人慢悠悠的步子。还没到音乐酒吧,好像就已经听到了一段柔情似水的小夜曲。
此情此景,梅嵘渐渐有些明白陈嘉莉现在的生活了。“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大城市有大城市的华丽,小城市也有小城市的静谧。如果身边再有一个爱的人,我想一定会很幸福。”
“是啊,夕阳西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可是又有多少人能真的那么幸运可以和最爱的人一起牵手漫步黄昏?!”梅嵘的话牵动了陈嘉莉内心那根深切的情丝。
“听你这意思难道你现在跟小方在一起不幸福?”梅嵘在心里其实是懂陈嘉莉的,毕竟大学四年的相处,梅嵘知道陈嘉莉是一个表面温柔顺从可内心充满不安分因子的人。
“算了,不说这个。你看,Once就在前面了!”
陈嘉莉和梅嵘一起欢喜地走进酒吧。演出时间尚早,这时酒吧还很冷清。陈嘉莉将梅嵘带到她和陶文上次坐的那个位子坐下。
侍应生看到陈嘉莉,马上热情地过来招呼:“Hi,今天带了朋友来?喝点什么?”
“对啊,这是我最好的朋友,梅嵘。”能够带梅嵘来到once,陈嘉莉真是打心眼儿里高兴。
“欢迎,欢迎!陈嘉莉算是我们的熟客啦,她师傅在这里演出。”
“我们就是过来听陶老师唱歌的。要不今晚我们干脆开一瓶红酒庆祝吧?好不好?”
陈嘉莉平时不太喝酒,但是自从来到once酒吧,她突然发现原来在某种情境中喝酒感觉很好。陈嘉莉点了一瓶法国花悦红葡萄酒,算是替梅嵘接风。
窗外夜色渐渐暗下来,这个时候城市里华灯初上。陈嘉莉和梅嵘一边喝着红酒一边等待陶文的到来,这样的心情让她很享受。
后来,梅嵘看到陈嘉莉期盼的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旁人不易察觉的惊喜,陶文背着吉他走了进来。
看到陶文,陈嘉莉掩盖不住内心的喜悦立刻站起来朝陶文走去:“陶老师!”
“陈嘉莉,来了啊!”
“是啊,我带梅嵘专门来听你唱歌的。”
“呵呵,用不着吧,说得我不好意思了。”
“我早就跟梅嵘说过了,等她什么时候来S城,我一定要带她来听你唱歌。”
“那我今天可要唱好一点,不要丢了我徒弟的面子。”
“不管你怎么唱,都是很好的。”
“瞧你把我夸的,好了,我先去准备了。你们好好玩儿!”
跟陈嘉莉简单的说了几句话,陶文就和他的twistykid乐队成员上台去调音了,可陈嘉莉心里却如同受到了殊遇般的开心。陶文说为了不给陈嘉莉丢脸要唱好一点,陈嘉莉将这理解为是陶文和她之间的亲密。
陈嘉莉怀着无比憧憬地心情眼巴巴望着陶文等待演出开始。十几分钟之后,陶文和twisty
kid乐队准备就绪。舞台的聚光灯火热地打在twistykid几位成员的身上。
陶文抱着吉他对着话筒开始讲话:“今天,又有新朋友来到once酒吧,第一首歌就让我们送给新朋友!”说完之后音乐声就响起来,先是陶文的吉他扫弦,接着加入了贝斯、鼓点。
听到前奏陈嘉莉就热血沸腾起来,是coldplay的《yellow》。陈嘉莉读高中的时候就喜欢上了这首歌,很久没有听到了,如今听陶文唱起不禁所有的情绪扑面而来。陶文的声音很适合演唱这种歌曲,但是又跟这首歌的原唱有些许不同,原唱的感觉比较随意、狂放,而陶文在自由之中更多了些许的柔情。陈嘉莉不知道这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还是事实。于是变问梅嵘:“怎么样?好听吧!”
“很不错,我也看过一些现场演出,不过他们乐队是我见过很有感染力的一个。”梅嵘专注地看着台上说。
再看看身边的人,大家似乎也都被这气氛所感染,端着一杯酒随着音乐摇曳、欢呼。陈嘉莉想,一帮喜欢音乐的人聚在一起看喜欢的乐队演出,真这件事本身就无比幸福。Once酒吧就像一扇毅然挺立的屏风,将现实生活中的一切统统隔离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