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采臣看着知秋一叶出去的方向,不敢相信的眨了眨眼,“知秋,怎么成了黑山老妖?”
燕赤霞叹了口气,“这小道士灵力大损,虽然击溃了怨灵,但是却被那老妖怪抢先了一步,将他的肉身占了去。”
宁采臣啊了一声,“那知秋一叶的元神呢?到哪去了。”
燕赤霞瞧了他一眼,“元神若不能归位,便会魂飞魄散,再也不能回过来了。”
宁采臣听了,久久不能出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这么说,知秋一叶死了?”语气中充满了痛惜。在他的内心,其实早把知秋当做了一个朋友,纵然这个朋友反对他的恋情,跟他屡次争吵,但他并没有就此记恨。因为他再生气,也明白知秋一叶是出于好意,是真拿他当做朋友来劝的,如果不是真心,知秋一叶完全可以不必理会,这是别人的感情,无关他的事。而在这几天的相处,从猜疑到同甘共苦,再到联手抗敌,二人不知不觉已经成了至交好友,就算意见不同,却仍然不妨碍他们彼此之间产生了坚固的信任,并相辅相成,生死与共。然而,他出师之后,平生交的第一个好友,竟就这么去了,死的不明不白,连身子都没有留下,遭人抢占,让他不能接受,由不得心海翻腾,痛心疾首。
“云二侠,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能不能抢回他的身体。”宁采臣红了眼眶,问道。
燕赤霞摇了摇头,“不要妄想了,肉身被占,元神很快就会消散,就算以后抢了回来,也没用了。”
宁采臣说道:“就这么完了,没有挽回的可能?”
燕赤霞转过头,不去瞧他。云颜在旁,收好了圆月弯刀,盯着燕赤霞,忽道:“二叔,我发现你变了很多。”
燕赤霞微微皱眉,“是么?我都不记得自己以前是什么样了。”
云颜瞅着他,“二叔,就算你忘记了从前,性子也不应当变化这么大,你以前从不撒谎的,现在竟也说起了瞎话。你明明看见的,为什么不说?”
燕赤霞冷淡的说:“小丫头,不要胡说。”
“二叔,如果是我胡说,二叔的眼睛为什么不敢直视我?”
宁采臣望了望燕赤霞,果然发现他的神色有些不自然,眼睛躲闪着,不去碰云颜的目光。宁采臣发现了这点,心下惊讶,说道:“为什么?前辈有什么隐瞒的么?”
云颜道:“这也是我奇怪的,二叔,你从不跟鬼妖结盟,这一次,为什么要帮着掩饰?”在二人的质问下,燕赤霞不吭声,闭紧了嘴巴。
宁采臣怔了会儿,忍不住了,“到底隐瞒了什么?”
云颜看着燕赤霞,“也没什么,就是隐藏了一个看见的秘密。知秋一叶的元神并没有消散。”
宁采臣诧异,“啊,知秋一叶的元神还在么?在哪儿?”她说着,转头四顾。
云颜说道:“便在他的肉身之中。”
宁采臣闻听,又呆住了,“可是,可是……方才……”
“哥哥,你想说,知秋的肉身,被抢了是不?你想问这个吧。不错,抢虽抢了,不过在知秋一叶穿窗而出之前,他不是拿了一个东西么。”
宁采臣回想着,说:“啊,我想起来了,他跳过窗子前,的确伸手拿来样东西。怎么,那是在捞知秋的元神么?”
云颜望着燕赤霞别过的脸,说:“不错,那是在捞知秋的元神。二叔,你说是不是?”
燕赤霞哼了一声,终于承认,“看见了又怎么样?元神落入了老妖怪的控制,你以为他还能活么?”
云颜瞧着燕赤霞,慢慢摇着头,“活不活是另一个问题,我只是好奇,二叔这么多年来,都做了什么?变得如此不顾事实。二叔,你为什么不跟哥哥说实话?当面撒谎,真以为没人知道么?”
燕赤霞脸上微微红了红,忽地仰首呵呵大笑,“我说谎了又怎么样?没人规定我非说不可。再说了,我便是说了实话,这呆书生又能有什么方法,救他的朋友!”这话刚落,如一记重锤,沉沉的打中了宁采臣的胸膛,痛得他决闷闷的,哼了哼,看着燕赤霞,冷冷说道:“燕前辈,我没有办法,不是还有云二侠么?”
燕赤霞的笑容化为冷嘲,“书生,你就这么相信这个丫头,她能有多大?竟也敢喊我二叔,我又不认得她。”他一边说,一边从地上站了起来,直了腰傲然而视。
云颜眉尖一耸,淡淡的说道:“二叔,你现在连我也要否认了么?”
燕赤霞哼了一声,面容扭曲,“我否认什么,不记得就是不记得,你非要逼我承认,难道不是撒谎么?”
云颜低低的道:“二叔,你找到了阿衡,到底经历了什么?二婶婶死了,为什么不放了她,让她安息,却要做这等可恐的事,你要唤醒她的灵魂,为什么不找老师?师父若在,你岂会走到这一步。你这样做,究竟为了什么呀?二叔!”
燕赤霞面上越发痛苦,“臭丫头,你不要胡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不要问我!”
云颜上前二步,瞪着燕赤霞,“云二叔!到底为了什么,你要如此否认?你明明已经想起来了,不是么?要不然为什么你的眼神会这么看我!你早就认出我了,只不过被你硬生生压住了,你不想承认以前,你要忘记以前的身份,你的师父,你的伴侣,你所有的一切都改变了,费了这么多心机,来掩饰从前的记忆,到底是为了那般?你的名字,不是叫燕赤霞,你是云二!你要逼着自己否认到几时!”
云颜的质问,都象一记记重锺,敲打在燕赤霞坚冰似的心上,让他痛不可挡,他抬手捂着脸,挣扎着吼道:“丫头,别说了,别问了!你二叔心里,真的很难过!”
云颜怔了怔,泪水盈眶,“二叔!你终于肯承认了么?我是你当年最疼的女孩儿,你说过要来看我的,怎么就不来呢?让我一等就是好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