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安琪琪和张益誓就一起回来了。老贝还是第一次见张益誓,对香港人有些好奇,还用自学的香港普通话和他交流起来,看来心情不错。大家都努力做出高兴的样子,努力配合老贝的高兴,不去触碰那个疼,不往那个病上扯。
安琪琪不时偷偷观察着贝冰莹,咋看她都是强作欢颜,偷偷道:“高兴点儿嘛……,听说你把高舒飞睡了……”
贝冰莹吃了一惊,这传播速度也太快了,可是她真的不想说话,勉强笑了笑。
安琪琪说:“我给你妈通过电话了,我都知道了……”
贝冰莹差点儿哭了。
这时老贝笑眯眯看着贝冰莹和安琪琪,说:“闺女啊,我和你们商量个事儿啊……”
安琪琪连忙道:“你说你说……”
老贝笑笑,有点儿不好意思,说:“我想把你们爱月阿姨接过来一起住,不知道你们愿意不愿意……”
贝冰莹不由地勺子一扔,差点儿脱口而出她和黄诚斌在一起了,刚说了:“她和……”两个字儿,就被安琪琪捂住了嘴巴。安琪琪连忙满脸是笑,道:“好,好啊大叔,你想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啊……”
张益誓也道:“要不要我来给你们举办婚礼?”
老贝一听更来劲儿了,更疯,说:“好,好、好……,好!琪琪你这个对象儿太好了……”
安琪琪皮笑肉不笑地点头。
贝冰莹拍桌子而起,说:“老贝你别害人了……”
大家一下子都瞪了。
贝冰莹哭了,眼泪哗哗地流下来,说:“明天咱们住院去……”
老贝也不说话了,深情有些黯然,还故意做出不在意的小嘚瑟的样子。
大家也都不再回避,讨论了病情,讨论了医院,能想到的问题,全部做了讨论。
老贝的眼里也有了泪,翻眼看着天,不想它掉下来,艰难地道:“爸爸对不起你,小冰啊,老天爷不让我跟你享福啊……”
贝冰莹说:“好了,休息吧,明天我们去医院,你病一定能好的,啊?……”
这一晚上贝冰莹坐在老贝身边,看着睡梦里的他,泪这个流啊,一直流。
“哭什么呀……”老贝说。
贝冰莹吓了一跳。
老贝慢慢睁开眼,说:“其实,我的病一直没好呀,为了不耽误你的前程,我就和你妈,让医生配合我们,说我的病好了……”
贝冰莹说:“要儿女干什么用呢,爸,啊?该用的时候不用……”
“我看病缺钱,你妈才告诉我尚一陶在海边给你买了别墅,我们才敢把咱家那房子卖了……”
贝冰莹说:“你们也不告诉我一声……”
老贝揽过贝冰莹,轻轻楼到自己胸前,说:“爸爸都没有好好照顾你……。你要是往前走不动了,就和尚一陶结婚吧啊,生几个孩子,让他帮你养大。……,他比你大二十来岁,让他像个爸爸一样,替我来照顾你吧,啊?”
贝冰莹说:“你不是不让我找老头儿吗……”
老贝否定地嗯了一声,说:“他能跟你白头到老最好,不能呢,你就再去找个小鲜肉,享受第二次青春。”
贝冰莹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说:“老贝,你真坏啊,你太坏了……”
老贝也忍不住笑了,默默地抚摸女儿的脸颊,亲吻她的头发,心里真是恋恋不舍,生离死别了。
贝冰莹哭得更厉害。
第二天一早,安琪琪他们起来的时候,老贝已经不见了。安琪琪连忙去找贝冰莹问,贝冰莹也才刚刚睡着,一听说父亲不见了,呼啦一下惊醒过来,问:“去哪儿了?”
大家就开始找,贝冰莹就打了高舒飞和尚一陶的手机。高舒飞说没见,马上就到你们门口了。尚一陶说老贝在他车上坐着呢,正指挥他往毕爱月家开呢。真是的。
大家虚惊一场,就看高舒飞来了,带着许多好吃的,大包小包的,自己收拾得也挺利落,进门就问:“有消息了吗?”
贝冰莹说:“叫尚一陶带着他去找毕爱月了。”
高舒飞就笑,说:“好多情啊……。你怎么不像你爸爸……”
贝冰莹绷着小脸儿,说:“高舒飞你给我过来……”
高舒飞看看大家,说:“怎么了?”
安琪琪忍不住笑了。
高舒飞好像也明白了,说:“哎,我忙,我得忙着做饭呢,你爸不是来了吗?”
贝冰莹说:“你是我的厨子吗?我给你开工钱吗?看你那老孔雀开屏自作多情的样子……,过来!”
高舒飞只好跟贝冰莹去。
安琪琪拉住了贝冰莹,说:“姐姐你要想开点儿啊,人生下来就是直奔那挂了去的,我父亲去世了我知道失去亲人的滋味儿,你别太难过了,别把账算在人家高舒飞身上啊,我们早晚也会去的……”
贝冰莹不理安琪琪,往前走。
高舒飞小声问:“怎么了?”
安琪琪小声说:“反正不是睡你……”
高舒飞嘿嘿笑。
安琪琪说:“小心点儿,老贝病重了……”
高舒飞一呆。
到了房间,贝冰莹哭着,回身就打高舒飞,说:“都是你都是你,都是因为你……”
高舒飞什么也不说,上前,搂住了贝冰莹。
“我不能好,我不能好,我命中就不能有一点儿好,我的人生才刚刚有了点起色,就要让我拿亲人来换……。我不要和你在一起了,我不要和你在一起了,你走吧你走吧你走吧……,我一定是受了什么魔咒了……,说不定是毕爱月的爹咒上我了……。老贝你好坏啊……你嘚瑟啊,你嘚瑟啊……,我都没有一点机会享受拥有亲人的快乐……”
高舒飞搂着贝冰莹,叫着他的小名,说:“小冰小冰,你不是还有我吗?再说,你爸的病说不定有救呢,啊?……”
尚一陶开车,带着老贝到了他以前和毕爱月共同生活过的小区,停好了车,老贝说要去给毕爱月买早点,就趁这会儿,尚一陶赶紧给毕爱月打电话,好让她有个准备,不料却没有人接听。老贝买了早点过来,尚一陶只好跟了他去。
到了家门口,老贝孩子气地叫尚一陶别出声,他有钥匙,开了门,一看,毕爱月正坐在沙发上哭呢。老贝叫:“月月……”那感觉也是跨越了生死,再世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