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铺地,绿风拂面。
若善就在这样一个不起眼的早上,告别了生活了一十六年的小山村,踏上了未知的旅途。
十里乡坐落在群山之中,进出只有一条向东走的山路,很是不便。所以乡里的人都很少出去。
但是若善不一样,她七岁去县城里求学的时候,经常走这条山路,往返县城与小山村之间。可惜,若善在私塾里只学了两年,就被赶了回来,至于原因,现在还是村里人心中的一个谜。
虽然有些年没走这条山路了,但是若善还是一点都不陌生:因为这条山路一直都没有什么变化。
路上满是杂石腐叶,两边树影缭错,若善挎着包裹,撑着一根手臂般粗的树枝,慢悠悠地走着。
这条山路要过七座山,就可以接上官道了,到时候自然可以到驿站去租辆马车代步,所以若善走的一点也不急。
到晌午的时候,若善已经翻过了四座山,虽然走得不快,但也很累了,谁叫她身薄体虚呢?擦了擦鼻尖上溢出的细汗,若善找了块平坦的岩石坐下,从包裹里拿出干粮,一边歇息一边吃了起来。
“咳!咳!”忽然若善猛烈地咳嗽了起来,用手拼命地捶打着胸口:原来是吃东西噎到了。
若善向来都是个慢性子的人,按理说吃东西呛到自己,这样概率的事情是不会发生在她身上的。就算是发生了,也一定是有理由的。
若善出现刚才的意外也确实是事出有因:她见到了大大出乎她意料的事情!
原来,若善刚才抬头看时辰的时候,忽然见到几个人影从不远处的天边飞过!
若善不是一点没见过世面的人,怎么说她也在县城里读过两年私塾不是?虽然那时若善还很小,但是外面世界的精彩还是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这第一条就不用说了,若善最眼馋外面好吃的东西了。听说更远的地方还有更多好吃的,若善一直心向往之。
这第二条就是,若善听人们说过,这世上有仙人!
那时候的小若善知道这件事后,和其他的小孩子一样,没少幻想过自己也能成为一个仙人。听说仙人们都是驾着飞剑,或者骑着仙兽,能日行千里,满世界的逍遥。若善很渴望自己也有这么一身本事:“那样,我就可以四处乱跑,吃遍全天下的好东西了……”小若善一想到这,不由得满眼的小星星。
可惜,显然若善并没有传说中的仙缘,她从来都没见过什么仙人。
多年以后,当若善都快忘记了她当年宏伟的想法时,却忽然见到传闻中的仙人了!
平凡的午后,寂静的山林,不经意的一瞥,若善就这么第一次看到了驾着飞剑的仙人!
若善看到很清楚,那行人一共有四个人,而且都是女子,她们越飞越低,显然是快要降落在某地了。
若善抚顺了气后,自言自语地感叹道:“我滴个乖乖,我要是能有把飞剑,这赶路也不用这么累啊!还翻什么破山,直接从上面飞过去不就完了?……”
这是多年以后,长大了的若善第一次看到仙人的想法。
但是马上,若善就反应了过来,喜地捶胸顿足道:“缘分呐!这想必就是传说中的仙缘了!哼,本姑娘非要赖上你们不可!”
原来,若善忽然想起,看刚才那几个人的样子,明显就要降落在不远处了,顿时心里一热,想要过去碰碰运气。
“就算她们不肯教我学飞剑,能用飞剑顺我一程也是不错的……”
呃~若善还真敢想。
带着这样的打算,若善果断抛弃了面饼,偏离了山路,向她看准的方向赶去。
不多时,若善就在几百米外的地方再次看到了那几个仙人。仙人们果然是若善刚才看到的模样,都是穿着长裙的女子。只是若善……
不得不说,开山劈路不是一个弱女子该做的活。只见若善此刻满头草屑,脸上也被打断的树叶糊上了一道道不规则的绿色,至于身上的布衣,也变成了标准的乞丐装。
可是,一心牵挂在搭顺风“剑”的若善显然不在乎这一点。此时,她正全神贯注地看着那些女仙人。
只见那四个女子都在二十上下,清美动人。她们降落在一个山涧下的小湖旁,商量了一阵,然后把她们的飞剑飞悬到了四边,结着手印比划了半天:想来就是传说中的布阵了。
一切忙完后,这几个女子就开始宽衣解带了起来。
“原来是要在这里洗澡啊!”若善看到这里恍然大悟。
不过,她又有点迷糊了:“刚才看她们折腾了半天,显然是为了防止别人偷看来着,怎么搞了半天我还能在这里看得好好的?看她们年纪轻轻的样子,定是和我一样,上课睡觉偷懒,没把仙术给学好!”
那几个女子如果听到了若善的心中所想,一定会大喊一声:“我们冤枉啊!我们布的阵是‘空军’的,不防‘陆兵’啊!”
原来,这几个女子都是灵药谷的弟子,她们这次出谷是去参加五年一度的辟谷丹大会的。在返程途中休息时,见太阳很好,便想乘机清洗一下连日赶路来身上的尘屑。随行的男弟子自然有人看着,不会在这个时候乱跑,她们布个结阵也是为了以防万一:防止其它门派的人正巧从这里乘飞剑经过。
这里荒山野岭的,她们这么多防一手,已经是比一般女子来的细心了。谁又能想到,这大中午的,会有人在这荒山里面压山路?
按理说,若善第一次见到仙人,理应兴奋异常,一刻也等不及的上去巴结才对。可是,事实却让人很无语。只见若善爬到了一处坡地,又拿出一张新的面饼吃了起来,边吃边欣赏着不远处的“仙女沐浴图”……
“咦,这张饼怎么吃起来比刚才那张更香?”瞥了一眼不远处洗浴的仙女们,若善明白了:“看来是多了一道下饭菜的缘故!”
不用说,这道菜一定是很可口的,因为若善的唾沫星子都糊上了嘴角!
终于,四个女子沐浴完毕,起身上了岸,开始穿衣服了。而这时,若善也已经吃饱了,只见她拍了拍肚子,看了看身上,心想:“正好也不用化妆了。”然后吐了口吐沫,在眼角抹了两把,闭着眼睛酝酿了一下感情,突然就向那四个女子狂奔了过去。边跑边惨叫着:“救命啊!救命啊!……”
这声音凄厉的……这么来形容吧:如果现在是黑夜,估计那几个仙女也得立马转身逃跑!
林子里那么静,若善的女高音立刻吸引了刚穿好衣服的几个女子。那几个女子猛地一听见人声,也是一阵紧张,不过看到从树林中跑出来的若善后,又都放松了下来。
原因有两点:第一,若善是个女的;第二,若善是个女孩。
见若善一身惨状,几个女子不由得恻隐之心大发,起了英雄救美之意……
一个绿衣女子对身旁一个穿红衣的女子说:“大师姐,我们管一管吧,看样子,她是遇到什么猛兽了!”
红衣女子看着若善一身脏污,衣服也破烂不堪,有点厌恶地皱了皱眉头。不过看着三个师妹们投过来的希冀眼神,还是很勉强地说:“我们灵药谷一向与人为善,见死不救可不是我们的作风。”
见师姐发话了,绿衣女子一步跨到若善跟前,拦住她,说:“小妹妹,发生了什么事?你不要怕,有姐姐们在呢!”
若善绕过她,一直跑到了红衣女子跟前,扑倒在她脚前,一把抱住她的大腿,痛哭道:“我好惨啊,一头野狼没吃午饭,看我细白嫩肉的,就跑来打我的主意,我真是好惨啊!”一边说,一边使劲地把她的脸和衣服往红衣女子身上蹭啊蹭的,也不管人家是刚洗完澡换的新衣服!
“敢嫌弃我脏?看我不恶心死你,恶心死你……”若善在心里念叨一遍,就蹭一下……
红衣女子的脸瞬间多云转阴,可是众人都在关心着“可怜的小妹妹”,一时没人去看她的脸色怎么样。
绿衣女子回头一望,奇怪道:“小妹妹,后面哪有什么野狼啊?”
若善怯怯地回头一看,“果然”没有,顿了一下,说:“我听说野兽们都是天生警觉的,遇到可怕的对手就会绕开……”若善疑惑地看了一下四周,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可是这附近也没有什么比野狼更厉害的啊?嗯~~它一定是被我的尖叫声给吓跑了!”
众女子心里都是莞尔一笑:别说是一只野狼了,就算是来一群,也不是她们的对手!
“好了,小妹妹,野狼已经跑了,你不用再害怕了。”绿衣女子过来劝道,伸手想把若善拉起来。
“哦。”若善扯过红衣女子的裙子抹了一把眼泪和鼻涕,很配合的站到了绿衣女子身边。
红衣女子的脸由阴转小雨……
“呀!这位美女姐姐,真是不好意思,我弄脏了你的裙子……你不会怪我吧?”若善忽然回头弱弱地说了一句。
红衣女子的心都碎了:这想必就是传说中的在伤口上撒盐了吧……
红衣女子的脸由小雨转暴风雨……
“呵呵,”红衣女子不用照镜子也知道她此刻的笑容有多么“和蔼”,“姐姐怎么会怪你呢?”
“姐姐你人真好!”若善满眼的天真。
“要是这里没别人,我就会让见识一下‘姐姐的好’!”红衣女子在心里咬牙切齿——
看来这场暴风雨还伴有电闪雷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