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画中的女子是谁?与纪云悠是什么关系?乐儿心里浮起一连串疑问。
“这幅画不仅画得好,而且装裱的也这么精致……难道这幅画对大师兄来说很重要?难道她是大师兄喜欢的人?”乐儿来到揽剑阁从来没有见过有这样一位女子,也没听说纪云悠有了意中人。
乐儿心思转了几圈,眼睛眯起,计上心来。“既然不知道,不如让我来试探一下大师兄,顺便给他欺凌弱小的行为一个教训。”
乐儿挽起袖子,搓搓手,然后提起衣摆猛地跳上卧榻,将墙上的美人图轻轻摘下来卷起。她迅速跑回自己房间,将画卷藏在被子里,然后扯下她卧室内一副差不多大小的傲梅图跑回纪云悠的房间。
乐儿把傲梅图摊在纪云悠的书桌上,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抓过桌子上刻着云福纹的玉砚,左手拎着右手的袍袖,右手就开始不断用研石磨墨,直到她觉得墨汁充足。她扔下研石,就去取笔架上最大号的狼毫笔,连墨汁溅到桌子上和衣服上也没有察觉。乐儿蘸饱墨汁,提起毛笔,才停下来拄着下巴凝思:再给这画添上点儿什么呢?乐儿看着外面漆黑的天色,估摸着纪云悠应该快回来了。于是胡乱用毛笔将墨汁涂在左手掌心,然后快速在画中心按了下去。顿时,画中原来的傲梅图便被一个黑乎乎的巴掌印所掩盖,完全看不出原来画的内容。
“哈哈,这下大师兄也不知道这幅画被我调换了。”乐儿把被她糟蹋得像杂草一样的毛笔直接挂回笔架,美滋滋地提起印着掌印的画卷,吹了一会儿,才原样挂在纪云悠房间的墙上。然后,她匆匆吹熄了灯,回到自己的屋子里,躺在床上幻想纪云悠即将出现的反应。
“吱呀——”一声轻响,乐儿刚躺下去就听到院子的门被推开。乐儿听到声音,赶紧吹熄自己床头的灯,一双大眼睛在黑暗中一闪一闪,竖着耳朵听纪云悠的动静。
话说纪云悠离开莲台峰之后,确实去找了严松仁,还正好赶上严松仁让茶水童子去找纪云悠。茶水童子刚出了大门,就领着纪云悠回来了,严松仁见了没有多问,而是拿出一个小瓷瓶,叮嘱纪云悠带回去给乐儿吃。瓷瓶里装的是一颗筑基丹,对于凝气后期想要突破的修真者最有用。
对于非专业炼丹门派的揽剑阁来说,舞剑除妖最在行,炼丹什么的实在不是剑修们的特长,所以揽剑阁所有的丹药,不是从外边买回来,就是靠白芷长老和几个稀有的炼丹人才提供。
揽剑阁这个大门派,每五年收一次弟子,就算有折损,弟子少说也有三千人。再加上掌管财务的方铜长老实在是一个小气的人,不舍得买那么多丹药。白芷长老他们再辛勤,提供的丹药也是杯水车薪。所以别看只是一粒筑基丹,对于揽剑阁弟子来说可是非常宝贵的,足见掌门对于乐儿的重视。
纪云悠在严松仁的雍和宫直到晚上,才告辞回到了莲台峰。推开院门,就见到乐儿房间里的灯光熄灭。纪云悠掏出袖中的瓷瓶看了一眼,笑了笑,又塞了回去,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
乐儿盘腿在床上秉着呼吸听了半天,只听到纪云悠房门开合的声音,于是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毫无形象地趴在与纪云悠房间的隔墙上,贴着耳朵拼命地听。
纪云悠走进房间,随手点上灯,先是坐下倒了一杯茶喝,然后才起身走向屏风后。他先是取出装着筑基丹的瓷瓶放在书桌上。却发现,桌子上砚台横斜,墨渍点点,笔架上的毛笔也被人动过,还有墨汁滴成一大片。
纪云悠顿时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猛地转过身向身后墙上看去。顿时,纪云悠风化了……
乐儿趴在隔墙上,左听听,右听听,却好久没听到一丝动静。乐儿急得抓耳挠腮,泄气地将头抵在墙上,不甘心地用手捶打墙壁。
“咣啷——”乐儿正前额顶在墙上晃来晃去,被突如其来的巨响惊得差点儿站不稳,忙用双手撑着墙壁,抬起头向门口看去。
只见自己的房门突然打开,自己费尽心思想要监听的纪云悠,正面无表情地站在自己门口。这一声巨响,正是他用力推开房间的声音。
“嘿嘿……大师兄?你……你好呀,这么晚还不睡……?”乐儿讪笑着放开扶墙的双手,站起来,两只手在身后绞来绞去。
纪云悠没有说话,抬脚走进乐儿的房间,乐儿心虚地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她可不想走到纪云悠面前。
可是纪云悠明显并不是这样想的,他背着手慢慢走到乐儿面前,脸上的温和笑容不见了,双眼直直地盯着乐儿,浑身散发着一股冰冷的杀气。
乐儿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子恐怖的大师兄,她不由得感到害怕。“不是吧,大师兄太可怕了……他不会真的想杀了我吧?”乐儿心里发毛。
纪云悠将双手从背后伸出,右手中拿着一副卷轴,他用力抖开画卷,雪白的画纸上是一个突兀的黑漆漆的手印。“小师妹……你怎么解释这个?”纪云悠的话仿佛是从地狱中发出的,让乐儿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这,这不是我干的……呵呵,这画挺不错的,是吧……”乐儿突然间觉得如果自己承认了,绝对不会好过。她不由得将双手在背后藏得更深了,因为她想起自己光顾着偷笑,忘记了洗手……
“小师妹你的衣服上沾了墨迹。”纪云悠从乐儿的脸上扫到她身上,视线在乐儿雪白的布满黑点的前襟上停留了一下,又看向乐儿刚才趴着的墙上。
乐儿低头一看,自己的衣襟上果然有斑斑点点的墨渍,她慌忙伸出手来捂住,她又看向纪云悠望着的地方,彻底气馁了,白色的墙壁上赫然残留着她模糊的几个黑手印。
“小师妹,真的是你!你都干了什么?!”正当乐儿在想着该怎么跟纪云悠解释的时候,平日里一直和蔼可亲的纪云悠突然间爆发了。他将印着乐儿黑手印的画愤怒地扔在地上,死死抓住乐儿的肩膀,盯着她,眼中的怒火喷薄而出。
乐儿被纪云悠有力的大手抓得直皱眉头,双臂无力地垂下,丝毫不能反抗。“大师兄,你……你真的生气了?我……”
乐儿的话没说完就被纪云悠打断:“谁让你动我房间里的东西,谁让你动这幅画!!”纪云悠大声地咆哮着。
乐儿被吼得直耳鸣,她从小娇生惯养,就算以前捉弄了很多人,也没有人真的来向她兴师问罪,于是乐儿的火气也突然涌了上来。
“动了又怎么样?只不过是一幅画,有什么了不起!我赔给你就是了!!”乐儿努力举起手推着纪云悠,想要挣脱纪云悠的钳制。
纪云悠突然冷笑起来,他放开乐儿,道:“赔?你拿什么赔?你能赔给我一模一样的画吗?就你那三脚猫的画技,也能过目不忘,挥笔成画?”他退后几步,捡起脚下的画轴,不再看画上的内容,而是直接卷起,又道:“就算你能画,你也赔不起!你知道这画是谁的么?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哼!我没有你这么小气的大师兄!我讨厌你!!”乐儿听着纪云悠的质问,看着他将假的美人图当宝贝一样地揣在怀里,一副仿佛爱人被杀的表情,心里更不平衡了。
“好,我也没有你这么刁蛮人性、随意践踏别人珍宝的师妹!”纪云悠愤怒地转身,就要离开。乐儿一把拽住他的衣服,道:“你给我回来,把你的鬼东西拿走!”说着她冲进内室,将被子掀在地上,抓起床脚的美人图,跺着脚跑回去,一下子将真画扔在纪云悠身上。
纪云悠没有躲闪,而是在画轴击中他之后,将画轴拾起打开,一副完好的美人图出现在纪云悠面前。
“把你的东西拿走,放在我这里会弄脏我的屋子!”乐儿将惊呆的纪云悠用力向门外推去。纪云悠就一边仔细上下检查画卷,一边任乐儿将他推出屋子,在门口的时候还被门槛绊个踉跄。
直到乐儿砰地关上房门,纪云悠还在抱着画卷庆幸不已。随后他竟然将与乐儿吵架的事情抛在脑后,直接带着那画快步回到自己的房间,将画重新小心翼翼地在墙上挂好,然后在画周围画了个简单的阵法,让人不能轻易触摸。最后他才长长地吁了口气。
乐儿关上房间的门后,才无力地抱着双臂蹲坐地靠在门上。她心里既有对自己所作所为的一点点愧疚,也有对纪云悠无限地愤怒。她霍地站起身来,将衣服粗暴地脱下,捡起被子扔上床,把自己也用力摔在床上,捂着被子蒙头就睡。什么纪云悠,什么大师兄,跟自己没有一点儿关系!再也不要见到他,再也不会为了他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