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觉……还是什么?我若有所思,比个手势,让上面的人继续拉我。
几分钟后,我被吊出洞口,胖子过来扶住我。此刻正直日落前夕,太阳并不刺眼,我眯着眼直视太阳,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升上心头。
“这次……不是梦了。”我盯着太阳,喃喃道。这是一篇群山环绕的地形,我们在最高的那座山上的半山腰,山脚下就是一片民房。收回目光,却发现几个村民正对我敬礼,还有几个在一旁往这边搬一块磨盘般大的石头。远处,几个小孩在往这边张望。
我凑到胖子身后,小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向我敬礼,这些人是退伍军人?”
胖子对村民笑脸相迎,压着嗓子对我道:“没,我说咱们是国安局的人,在执行秘密任务,这下面是个妖窟,咱们被派来端了它,你是队长。那边几个搬石头的就是要堵住这口井的。挺简单的,照黑衣人那么说就成。”
我心里暗笑,说胖子倒是能扯,但是赞成胖子这种说法。村民爱迷信,如果说是别的他们肯定会忍不住下去看,这么一说,即使再借给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下去了。我心说短时间内这里是不会再有人来了。就算有也是几年后的事情,到时候无论发生什么,也跟我们没太大关系了。
几个年轻村民喊着口号把磨盘抬上井口,在轰隆声中闭合上,千年的古陵墓,重归于寂静,静等着另一批人重新开启它。
我不放心花子被别人背着,接过来放在自己背上。胖子说我是吃醋了,我笑了笑,随他怎么讲。突然想起一事,就叫住胖子,把口袋里的玉饰拿给他看。
胖子看着玉饰,我却是看着影子。
“不用充公了,这是你个人所得。”胖子显然很高兴,拍了拍我肩膀,大概因为我不藏私的原因。
我拿着玉饰低头呆了半天,最后摇头笑了笑,梦就是梦啊,再怎么真实,也是和现实不一样的。
我们被村民簇拥着离开,没走多远,我却是脚下一软,摔倒在地。这么重重的摔下,也不觉得痛,鼻子中有温热的东西流出。眼皮越来越重,意识也渐渐远离身体。身旁那些人的叫喊声渐渐模糊,消失……
我醒来是四天后了,已经到了北京,在医院里。正好一位长得甜甜的护士在旁边为我换吊瓶,我抓着她的袖子问和我一起来的那两个人呢?
“哦,你是说那个日本人和胖子吧?”看样子他们俩在护士印象里挺深刻,她一下子就回忆起来。
我笑着点头:“对,就是他们。”
“他们四天前把你送过来,当时你们身上都是伤,那个日本人她也昏迷了。后来醒了后他们俩看你还没醒,就先走了。那个日本人就睡你旁边的床铺上。对了,他们还让我给你样东西,我去拿。”说着,小护士小跑着跑了出去。
“走了……?”我看向右边,那里靠着窗户,光亮照射进来。一个单人床孤零零躺在那里,整齐地白床单。一间病房里,只有我一个人。心里莫名的失落,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东西。一种感觉油然而生,是孤独。
几分钟后,那个小护士跑了回来,递给我一个信封,说是当时一个胖胖的家伙让我给你的。
胖子吗?我笑了一下,撕开信封。
里面是一张支票,还有一封信,我先看了眼支票,是二十万。我眼皮跳了下,把支票放在一边,打开那封折叠的信。
“见你一直不醒,我就把你送回北京的医院里。胖爷还要忙,就不陪你了。这里面有张支票,算是这次行动的感谢。还有,希望下次下地你能来,胖爷我手机号:18201534379。”
我借小护士的手机按这号码打了一下,停机。
信里的笔迹是正楷字,很漂亮。以我判断绝不是出自胖子之手。估计是找人代笔什么。信看完我就扔了,这种事,这辈子也不会有第二次,支票我揣好,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够我拼搏几年了。
挣扎着要出院,小护士跑过来警告我说如果现在出院会留下后遗症的。听她这么说我也不急着走了。
在医院休息了一个月,总算能走了。期间除了和小护士聊聊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经此一事而略显消瘦的身体也恢复过来,长出来的肌肉被肥肉所替代,好在身材没走样。
小护士才19,是个很可爱的姑娘。走的时候红着脸要我的手机号码,我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早就丢了,很是抱歉的跟小护士说了,怕她往坏处想,我把她的手机号要下来,不过没什么大用,最多买了手机后打一声招呼。
刚清醒的几天,一直在做梦,每次梦里发现是在墓里都被吓的浑身哆嗦,生怕在医院里这些都是假象,然后惊醒,直到几天后这种梦才渐渐淡去。之后就再也没做过梦,就连让我旅游,遭遇这件事的罪魁祸首——那个纠缠了我一个月的梦也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期间我的病房来了几个患者,有拖家带口的,一家老小都来了,乱哄哄的要命。但是很热情,还给了我几个土特产。也有来了没几天就死的,是个中年男子,就在我旁边靠门的床位上,跟我很聊得来,有时候吃着隔壁床位的土特产和他玩儿斗地主,也有时候他儿子女儿过来了,就一起玩。他有一儿一女,生活挺幸福,还说出去后要给女儿找个男朋友,说这话时直对我笑,后来病情加重,被拉走了,事后听到他死的消息我愣了很久。
之后是一个老爷子躺在那张病床上。头发全白,但是没有那种老人的憔悴感,很是精神。听护士说是晨练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腿摔断了。老人骨质疏松,摔一跤就会骨折是常有的事,这位老爷子却常常唠叨自己老了,身体都不好了。老爷子很慈祥,不过唠叨似乎是老人的通病,而且记性不好,常常拉着我大说特说,突然就没声音了,放开我坐回床上发呆,那是他又忘了要说什么了。
老爷子家人很多,四世同堂,他的子女也很孝顺。没事时老爷子却总拉着我说子女对他怎么怎么不好。当他子女一来,就变了脸,乐不可支的抱着重孙子玩,看出来老爷子也很幸福。
来到医院柜台想要结账,却被告知已经有人付过了。我立马就知道是胖子,心里暗谢了一声,出院打车回家。半路想起来身上没钱,又叫司机转头去趟银行换支票。还记得出车门进银行时,司机目光死死盯在自己身上,唯恐我跑掉。
换了支票,回去的路上我买了个手机,诺基亚的,连带着买张卡。打给胖子留的电话,还是停机,我没那耐心,干脆就发了一条短信,说我已经醒了。
回到家,我把东西扔到旁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家里不大,但是很温馨。门上贴上了房主的欠条,说我房租已经欠了一个月,洋洋洒洒,密密麻麻,大致就八个字:尽快拿钱,不然滚蛋。我心里冷笑一声,土鳖心里暴露无遗。爷起码也有二十万了,会在乎你这点小钱?
夕阳西下,我窗户正对着夕阳。站在窗前看着火红的天边,心生一种恍惚感。这种感觉没来由的,在医院就有了。从拖家带口的病号身上,从和我很聊得来却突然死的中年人身上。从老爷子嘴上说不待见家人,当他们来时却乐呵呵上。转身看着房间,家徒四壁,辛苦打拼了好几年,却不如这几天赚的多,心里满不是滋味。不过人生就是这样,要想获得利益,你就需要付出与利益等价的代价,比如生命。
回到书桌前打开电脑,上面已经蒙上了一层灰。老旧的winXP系统亮起来,花了两分钟才开了机。屏幕桌面是一片黑色。我有了点小钱,打算过几天换台新电脑。
我把这一段时间的所有事情都记录下来,尽管连自己都不愿回忆。我记性不好,一些小事情总会记不住,只能写写停停。写完时天已经黑了。抬头看了眼表,八点整。站起身伸个懒腰从冰箱拿了罐红牛,运气不错,还有四小时就过期。
慵懒的坐在电脑前,我看了遍自己写的,整理了几个问题。
小祭坛半开着的石棺。是当初没盖好,还是什么,里面为什么有枚玉佩,而且这枚玉佩能驱散鬼蛂。
白衣所说的故事和主墓道壁画的内容为什么不符?是谁在忽悠我。壁画有理有据,让人不相信都难。但是我却不愿意不相信白衣的话,这让我陷入两难中。
血红墓道和石俑,悬崖的血和大殿的鬼爪,铁棺和阴兵,鬼蛂和比我们来得早的前一批人,还有出口处那一片建筑群。这些问题我就不去想了,如果真的计较起来我会被烦死。
花子记忆空白的那几个小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衣,似乎是贯穿故事的主要人物。我能从血红墓道里逃出来,从青铜潭水中浮上来,多亏了她。如果没有她,我们三个恐怕都会死在那里面。而且我还怀疑我们能活下去,也是因为她。比如胖子的探照灯恰巧在出口处暂时失灵。但我还是不知道,她到底是我的幻觉,还是确实存在的。因为除了我以外,谁也看不到她。
我点了根烟,夹在手指上。手指快速的敲打键盘,烟灰落在键盘上。我在查鬼蛂的资料,不过怎么找也找不到。最后倒是找到了点蛛丝马迹,是在天涯鬼话上的。我犹豫一下,点了进去。
进去后看了几眼又退了出来,楼主说的和我心中所想不是一个生物。
叹了口气,关上电脑,爬上床。我盯着天花板,看来这一切,终究会成为我这一辈子的心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