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市,夜,公共安全部门,出动大量警力,对黄、赌、毒涉案团伙的‘天网’抓捕行动最后的收网行动,警界精英宋云天身为此案卧底警察,在身先士卒的抓捕行动中被持枪凶徒打中心脏身殉职,年仅三十一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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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风劲吹昼夜,翌日风歇日出。杜鹃似火花香四溢,云雁似水翱翥乾坤。
无锡县境内的江南河畔,停泊着大大小小的官船、客船、商船、还有满载而归的渔船。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一白面书生站在岸边有感而发。“江南风景,四季是春哪!哈哈哈。”
远处,载着来自北方来的客船驶了过来,慢慢地靠了岸。船头,一个年过半百,饱经沧桑的老船家扯着嗓子对船篷里的客人道:“船靠岸了,秀才先生主意啰!”
“船家,昨夜风大船身颠簸,我家先生昨晚碰到头晕昏了,到现在还没醒呢?这可如何是好?”一个穿着穿着短衣,头裹方巾的小伙子钻了出来,显得有些焦急,对船家道。
老船家在载客之前也知道这二人的姓名,一个二十出头的名叫宋天云,年方十五的愣头愣脑的叫赵安,好像是主仆关系,主人有事,仆人担心乃常理,老船家对人命关天的发生在自家船上的事不敢怠慢。
“诶呀,死了没?要是没死,赶紧上岸,要死了,我这可是倒了八辈子晦气了!”船家扔了手里的长篙赶紧钻进船篷里,对那个倒霉的船客生死尤为关心,忙道:“昨晚不是还有气儿的吗?此时也该醒的时候了啊!”
船篷里,铺着草席,躺在草席上一动不动,面色蜡黄,此人就是小伙子赵安的主人宋云天。
“喂!醒醒!”老船家顾不得许多了,出手使劲的拍打着昏死中的宋云天。“你可不能死,要死也不要死在俺船上啊。”
“船家,不可对我家先生无礼!”赵安制止道:“你如此做法,先生不死也被你给打死了。”说着推开了老船家。
赵安睨了老船家一眼:“先生可是去苏州府赴任的,是朝廷任命的推官大人,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我脱不了干系!”忙从包袱里拿出了吏部的委任文书。
“啊?他是官老爷!”老船家惊愕道:“完了,完了,这下子是死定了,死定了。”得知宋云天是官员身份,他双腿发软,一屁股坐了下来,吓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了。
“莫急,大人他还没有死,虽昏迷不醒,但气息尚有,老船家,你在这照顾好大人,我去无锡县城里找郎中给大人医治。”赵安蹲下来试了试宋云天的鼻息,于是嘱咐一旁的老船家:“老船家,你到底在听没有?”
“知,知道,你快去找郎中吧,这里就交给老朽了!”老船家半天才缓过神来,手忙脚乱地爬到宋云天身边。
赵安没有再理会船家,背上包袱,急急忙忙地上了岸,飞奔而去。
“不行!我不能坐而待毙,这官老爷要是死了,我也没命了,要是活过来了,殴打朝廷命官,难免杖责之刑,我这老骨头哪里经打,还不是命丧刑棍之下!”老船家有所算计,陷入两难的境地。“到时家中父母妻儿谁来照料。”
“一不做,二不休,反正是个死。”老船家尴尬之余,一邪恶念头:“待我将船开去,再将这不死不活的宋云天石沉湖底,毁尸灭迹,神不知鬼不觉,就这么办。”
老船家主意已定,赶忙跑到船头,吐了一口唾沫,拾起长篙,撑起了船,船头转向了通往太湖的一条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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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高水阔,风轻云淡。
太湖上,依稀可见人们的忙碌身影,渔船上的打渔人撒开了大网,一网投下去,收网之前他们的脸上满是收获的期待。
一渔船上一家子三口子,渔人父亲和自己的一双儿女,齐力拉着渔网,像是很沉的样子,他们想这一网必是打着了不少的鱼、虾、蟹。
要不是自己的夫人、也是儿女的娘亲生了病,瘫痪在床,不能下地行走,需要许多的银两医治,渔人不得不增加人手打捞更多的鱼虾,卖了钱给夫人请郎中治病、抓药。
“爹,这也太沉了吧,累死了。”儿子不像是做过体力活的,一身青布长衫,满脸充满着书卷气,畏手畏脚,生怕掉进湖里,嘴里还不住的抱怨:“想我堂堂一个读书人,本该在城里高雅的东林学社吟诗作赋,与贤者共论国事,如今我一秀才沦落到一介渔夫,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儿啊,此值六月鱼汛之时,说不定是咱运气好,来,一网捞起群鱼来。”
“哥,有点出息行不行啊,这才做多大点儿事就叫苦叫累,你不是想过投身从军,上阵杀敌的劲头拿出来行不行啊!”秀才的妹妹对自己的亲哥哥不满意道。“娘可病着了,她老人家等着这一网子治病,你要是有点良心就使上劲。”
“你,你懂什么?你个目不识丁小丫头,没大没小的,还说教起为兄一个饱读诗书的秀才先生,还反了你。”秀才脸色羞红,举起手对着妹妹作势气道:“孺子不可教也,看为兄不好好教训你!”
“秀才打人了,秀才打人了!”
“丫头,不可对兄长无礼,你哥是读书人,自愿随我们来湖上打渔,可见他是有孝心的。”
“好吧,看我的。”秀才儿子挽起了长袖,帮着父亲使劲的拖拉着渔网上船,额头不住的冒汗,喘着气道。“可真够沉的,不会打着鱼精了?”
“我看哥你呀,什么嘴里吐不出象牙,是吧,爹……”小女儿取笑道。
“是,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诶……你成心跟你哥我过不去,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不懂长幼有序的小丫头片子!”
“我说你们兄妹两个,在一起就吵吵!”
“爹,小妹,你们看!渔网里似有个人!”
“儿啊,像是死人!”
“哥,你别吓我,爹,这可怎么办啊?!”
三人惊呆了,沉重的渔网里面赫然一人,鱼虾甚少。
父亲把儿女推到身后,自己上前试探,眼见那人不住的往外吐着水、咳嗽着,片刻功夫又没了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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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湖边,有一个小小的渔村,有着二十几户的人家在此,他们是大海边迁徙到此的世代打渔生活的渔民家族。说是嘉靖朝的时候,躲避倭寇的侵扰才被迫背井离乡而到此寻求安宁之地的,所以他们对外界的一切事物充满着很高的警惕性。
正午,烈日当空,小渔村里来了个陌生外地人,呆在家里的老弱妇孺得知,不约而同的赶到的把陌生外人带进村的陆长生家。
渔民陆长生的农家小院里,来了十几个闲在家里的老老少少,面貌关切地互相交头接耳,打听着陌生人的来历。
议论的人群里,走出来一拄着拐杖的七旬老人家,老气横秋地向屋里的陆长生喊了几句。
“长生啊,我听他们说你从外边背回来一个外人到村里来,有没有这回事啊?”
陆长生的儿子开了门,见到来势汹汹的人群围了上来,一手提着长衫,下意识的后退几步,心生疑惑。
“族长,您,您老怎么来了,还带这么一大帮子?”
“是陆澄秀才,你家是否来了个不速之客?如何不和我这个族里的老人打个招呼?”
族长虽未曾读过书,但他知道读书人的社会地位,对家族里的唯一的秀才,赵长生的儿子十分看好,希望族里能有人出人头地,在朝廷谋个一官半职,对地位卑贱的家族有个庇护。
陆澄叹了一口气,上前拱手道:“族长,您有所不知,今日小生和小妹陆荷帮我爹下湖打渔,不知是时运太背,一网捕捞个死人起来。”
“死人!?”围观的群众惊呼道。
“不是死人,不是死人,大家伙听小生把话说完,那人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估摸着是失足掉进湖里的,但还没死,只是抢了几口湖水,现在差不多该醒了,大家伙不必大惊小怪的,族长、大娘、婶婶带着小孩子回家去吧。”陆澄虽一直在外读书学习,很少回家,跟族人接触也不多,但还是很礼貌的打消族人的好奇心,拍着胸脯向族人保证:“有我秀才在此,不会出什么危及到村子的祸事发生,明个我入城去带他一起离开村子,这样你们可以放心了吧。”
族长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扶着秀才陆澄的手臂,巍巍颤颤此转过身来,面对着大伙,冷静地说道:“秀才说的有几分的道理,是长生一家子救了那生人的性命,是好事啊,他们做的是为族人积福的好事,大家散了吧,要是被传了出去,外人当我们不能容人的愚民就不好了,走吧,走吧。”
陆澄搀扶着族长,赶着不依离去的妇女、小孩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