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一个华服男子正端坐在一块青石之上,手中握着一把小刻刀,正聚精会神雕刻一块木头。正此时,突然一股淡雅清香袭来,男子只觉得眼前一黑,早被一双芊芊玉手遮蔽了眼目。“哎呦!”男子一声轻呼。“怎么啦!”后面那人晃得挪开了双手,走上前却是一个美貌青衣少女。
那少女蹲下身去,只见那男子手被刻刀划了一道口子,正向外淌着鲜血。少女见状,大吃一惊,荒得乱了手脚,口中道:“这!。。这!这都怪我!你要坚持住,我去寻大夫来,可别。。可别死啊。。。。”那男子不禁笑道:“呵呵,只是这般一个小口,我可没这般弱不禁风。”说罢,撕下一条布条便扎了上去。“不行不行!”那少女闹将起来,硬生生将男子缠上的布条扯了下来,一口便将那伤了的手指含进了那樱桃小口之内。“你。。。。”男子顿感惊诧,面上已隐约有了绯红。少女含着手指,含糊不清说道:“泥(你)。。这么大的粘急(年纪)。。却不枝(知)这葡萄(布条)阿咋(肮脏)的很。。。。。”男子望着这小上自己好多岁得少女,不觉讶然失笑,满目皆是情意。
正在此刻,突然天上风云突变,只见乌云四起,遮天蔽日。那男子仿佛预见了什么,恍然起身,喊了句:“小蝶,跑!”那少女起身道:“与你在一起,我哪里也不去!”那男子正焦急间,只见那天际乌云凝成一张面目,却是老态龙钟长须高鼻的老人形象。那老者狂笑声起,只震如雷鸣,将那男子震得耳膜发鸣。男子心中焦急,大喝道:“走!”不料那少女倔强的很,小嘴一厥,一跺脚道:“你不走我也不走!”突然天空中伸出一只巨手,一把将少女拿在掌中擒上天去。“小蝶!”男子撕心裂肺吼叫着,伴随的却是那老者无尽的狂笑。
“小蝶!”一声长呼,只听得耳畔一句弱弱女声:“你。。。你还好吧。”土郎君睁眼看去,面前站的却是唐月岚。原来方才只是南柯一梦。“你。。方才没事吧?”唐月岚关切问道。土郎君道:“恩。”唐月岚素来温驯,见他不愿多说,便不再多问。土郎君起身舒展了几下手脚,心中思得一事,转身道:“你说你母亲姓名中可是有个蝶字?”唐月岚道:“是的,家母闺名唤作夏挽蝶。石前辈认得家母?”土郎君口中喃喃道:“原来她姓夏。。”突然又思得一事,道:“小姑娘你今年芳龄几许?”唐月岚道:“小女子今年十八。。”土郎君抚掌道:“对了对了,时隔二十多年,是该有这般大的孩子了。”唐月岚道:“先生与家母是故交?”土郎君面上尴尬道:“算是吧。小姑娘,你母亲可好?”唐月岚道:“我父亲是川中富商,对我母亲敬爱有加。便是二妈,也敬我母亲如亲姊妹。”土郎君闻言怒道:“什么!这贾人还纳得二房!”唐月岚心中奇怪,这大唐盛世,富贵人家三妻四妾正是寻常事情,不知这土郎君闻言为何如此震怒。
土郎君自顾自发了几句脾气,转头对唐月岚道:“你却几时回得川中唐家堡去?我与你同去拜见你母亲。”唐月岚口中难言,心知父亲本不喜欢自己,今日状况断然不可能让自己再入唐家堡,吱唔道:“怕是我回不去了。”心中却说:有你这等九帝君相伴,归去更加无望。土郎君惊奇道:“自家地界,如何回不去了?”唐月岚便将如何遇到拦山沙弥,如何险遭巫曾云侮辱,如何被火君侯救下告诉了土郎君。土郎君哈哈大笑道:“不料火君侯仇冲这般人物也有心软之时。”唐月岚心中道:原来那恩人火君侯名叫仇冲。土郎君道:“莫要担心,待我处理得这京中要事便随你入川。看谁人胆敢阻你!”唐月岚闻言喜忧参半,喜得是土郎君技艺过人,自然是入川无阻;忧得却是自己与九帝君的关系是再也撇不清了。
正言语间,忽然空中一声号箭炸开,土郎君面上微笑道:“火君侯寻到那厮了。你且随我前去,事后我便随你入川。”也不管唐月岚答不答应,背起人俑,拉起她便出得门去。
却说徐鹤鸣在山神庙与风探花痛饮大醉,在两人酒酣之时,徐鹤鸣终究舍不得心中责任,拔剑向风探花求战。南宫巽面上红光满面,大笑道:“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大丈夫也!穷酸敬你这般骨气!”调转青锋便迎了上去。两人兵刃相接,也不如市井械斗一般,角逐气力,锋刃稍触便移,旁人看来便如两人演武一般,并不似得死命相斗。但是徐鹤鸣身处其中,便知其艰险异常。他初时只道风探花若不用那生花笔,自己便有余地一搏,不料他用剑也是个中高手。只觉得风探花剑招之中也暗藏风劲,看似柔棉,却无处不在,无往不利。南宫巽道:“小道士,且接我一招“风摧百花”!“一招剑气涌来,却如暮秋时节冷瑟秋风,汹涌澎湃。徐鹤鸣见剑气凶狠,祭起玄门紫霞功,一招剑气相应,只听得一股巨响,两道无匹剑气互相抵消去了。南宫巽口中赞道:“好好好!小道士,小心了。‘如沐春风‘!“只见南宫巽呼出一招剑招,只觉得那青锋周围凝出一股剑气,迎面而来却温暖异常。徐鹤鸣多年出生入死中得出这般经验,越是看似宁静平和之物,越是不可小视,便打足精神面对。
风探花南宫巽一阵狂笑中,那柔棉的剑气便铺天盖地而来。徐鹤鸣见无处可避,横上剑大呼一声:“九天玄雷!“顿时一阵空中惊雷落下,轰鸣巨响。但那“如沐春风”剑气虽被雷击轰散,却散而复聚,向徐鹤鸣袭来。徐鹤鸣眼看抵挡不住,心中万念俱焚道:“师尊,徒儿尽力了。”便闭目等死。
正在这一刻,突然徐鹤鸣面上一阵剧痛,却被南宫巽挨上了两个耳光。南宫巽道:“小道士,你且睁眼看去。”徐鹤鸣睁眼顺手看去,只见那一片枯竹受的那“如沐春风”的剑气,竟然枯木逢春,又开出了新芽!南宫巽道:“你却记住,这世间最强的并非死的残酷,而是生的勇气。”正言语间,只见得遥远天际一只五色号箭起。南宫巽面上一笑道:“小道士,穷酸随时等你前来一雪今日之耻!”只见风探花唤来那青猿,跨上猿背,凭虚御风一般远去。
在长安城外某家小当铺外,浩浩当当围着许多士兵,为首一位将军坐下一匹豹斑骏马。那将军背后五十余骑将这当铺围得水泄不通。更有数十名弓弩手引弓以待。这五十余骑中,当先三十骑便是那三十匹烈马。这些马匹似乎感受到了某种巨大威胁,都显得焦躁不安,或踏踢或甩尾,不断打着响鼻。那些本是驯良军马的,更显得不安,若不是骑手训斥,恐怕早已脱身逃去。
这些马匹中唯有那豹隐良驹镇定自若,一番大将风度。那金甲将军马侧有着三个怪异人物。一个赤发朱衣,腰悬短剑,盘腿端坐在地上,手中提着一个酒壶。正是火君侯仇冲。另有一个古怪老叟,端坐在一只乌黑仙鹤背上,一声皂衣相衬之下分外显眼。那老叟边上,却是一个铁塔似的汉子,只见他光头阔口,****着上身,露出一身棕黑皮肤铜墙铁壁一般,左右臂膀上都有阴阳鱼。论身形,比那呼延将军还要高上一截。呼延将军等得片刻,道:“其余几人怎么还没到?”那铁塔汉子冷冷答到:“我怎知他们这些家伙。”那鹤上老叟道:“天武侯,你说了算,老夫无所不应。”那天武侯呼延贲脱去身上重铠,只留得一身短褂,露出额头上一对阴阳鱼,道:“既然泽仙翁没意见,那我就主了这事了。”泽仙翁一声手道:“请。”
天武侯朗声大喝道:“你听着,我等早知你在这当铺之内,今日八位帝君齐聚,终走不得你的!你手上杀孽太多,今日这当铺十三条人命与你何干?你还妄动杀孽。念在我等师徒一场,速速出来束手就擒,免得动起干戈!”那当铺上下两层,只见得底层门户大开,遍地皆是死尸,血流得门前土壤都变得嫣红。只听得那当铺里突然传来一阵狂笑,只见那二楼窗户如被大力炸开,横飞出来,声势极为骇人。众人凝神看去,只见那窗户之内端坐着一个白发老人。那老人须发皆白,端坐之下长须及地,便如一匹白色绸练,真个如仙人一般。
只见那老人手中满是鲜血,却握着一柄宝剑,正是那巫家的谪仙剑。那老人放声大笑道:“今日八帝才来了四个!若不是在曲风骨怀中寻得这当铺当票,老夫却如何寻得这谪仙剑!乖徒儿们,尔等谁先上前受死!”
泽仙翁面上变色暗道:“不是说这老怪物正值大周天么!?”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突然火帝君仇冲冷冷起身道:“老匹夫,我仇冲来取你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