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乱七八糟的画面吵得我不可开交。突然之间从记忆里的花微凉变成陌生的安小可,这样的一个改变让我措手不及。我所坚持找寻的答案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令我高兴。也许我从此以后再也不可能见到叶妈妈...还有月哥哥了。
席泽卿别墅的二楼也有一个露天的阳台,上面有一架漂亮的秋千椅。我睡不着,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坐在秋千椅上看星星。有时候突然就会觉得寂寞,那种仿佛随时都会破茧而出的记忆,却又在细想时无处可寻的感觉,扰乱的我无力招架。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一直都在问自己,到底是谁,我以前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有着怎样的生活,是不是和现在这样不受人欢迎,没有什么朋友。我是走失的还是被抛弃的...这样的一些问题,其实,我一直很在意。
“怎么,你也睡不着。”席泽卿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我回头看他,细碎的短发,月光下显得无比细腻的肤色,近乎于美的帅气是席泽卿招蜂引蝶的资本。只是他过于冷淡的性格和永远冷漠的表情,让所有对他存有臆想的女生都退避三舍。完高挑而修长的身形完美的包裹在舒适的居家服里。
我看着他点点头,又做了个你怎么也没睡的简单手语。席泽卿在我身边坐下,头轻轻的靠在秋千椅背上:“心烦,所以出来透透气。”心烦?一向清心寡欲的席泽卿也会有心烦的时候吗?我疑惑的看他,他侧头看看我,淡淡的笑笑,突然问我:“如果你非常在意的人被伤害了。你会厌恨伤害他们的人吗?”他的语气很淡,仿佛只是随着呼吸慢慢的吐露出来的气息。
我在意的人?为什么突然他要问我这个?难道...是他在意的人被谁伤害了吗?这应该就是他心烦的原因了吧。心里一沉,我在席泽卿不解的目光里跑回房间拿写字板。席泽卿撑着身体看我飞快消失的背影,他颓然的跌回椅子里,目光看向星光熠熠的天空,喃喃:“如果你知道了,一定会恨我吧。就像我恨那个女人和她的儿子一样。所以,我不会爱上你...”
我拿着写字板出来,在秋千椅上坐下,席泽卿收回看向天空的视线,淡淡的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其实席泽卿的冷漠对我而言也是一种习惯,这种习惯让我觉得安心,就好象我从来没有离开过月哥哥一样,明天醒来睁开眼睛,走出房间的时候我还能看见月哥哥坐在餐桌上吃早餐,看见我,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视我如蟑螂鼠疫般的避而不及。
这样的一个心理,如果被人知道一定会觉得很变态,很自虐...其实我也不明白自己会什么会这样。似乎从很早以前对月哥哥低声下气的讨好,渐渐就演变成现在这样,就算现在他已经不在我的生活里,可这样的一个习惯却深入骨髓的拔除不得。所以我对席泽卿并不仅仅只是一种感激,更多的是歉疚,我不得不承认我把他当成了月哥哥的影子,所以我开不了口说离开的话,也不愿意见到他不开心的样子。我知道这样的自己很卑鄙,如果他知道我心思一定会非常讨厌我吧。
我百味陈杂的在写字板上,飞快的写:“我不知道我会不会恨,因为到目前为止这样的事都还没有发生过,不过,我不希望带着恨生活,因为那样会很幸苦...”就像叶妈妈可以原谅我害死月爸爸一样的去原谅,我也许会做到那样。
更因为不想像恨着我的月哥哥那样,幸苦...
看完写字板上的字,席泽卿抬眼一瞬不瞬的看着我,仿佛我的眼底有个巨大的漩涡把他所有的注都吸收殆尽量一样。这样的一个反应让我无措。他一定觉得我这样的说法有些矫情,如果事实发生一定不会有现在这样头不疼脑不热的淡定。
我在席泽卿海潮般的视线里,紧张的握紧了双手,是我说的话让他不开心了吗?为什么他会这样的一种反应,直愣愣的看着我,却不说一句话,眼睛里变幻莫测的交替着各种我所不明白的情绪。正当我实在受不了气氛的压抑时,席泽卿突然把我拥进怀里,我惊的瞪大眼睛,双手不知所措的垂在身体的两侧。
“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半响他也只是说了这一句话。我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的任他抱着,一定是非常难过的事才会让他如此吧。我安慰的伸手一下一下又规律的轻拍着他的脊背。
“如果我在地狱里,你愿意陪我一起吗?”席泽卿的声音头顶迷蒙的响起,我甚至错觉他是不是在问我。而他似乎也并不需要我的答案,抱着我的手紧了紧:“晚安。”然后他轻轻的松开我,站起身,在我疑惑的目光里,不回头的走下阳台。
今天晚上的席泽卿很奇怪。我最终得出结论,抬头跟闪耀的星星们道了晚安,也回房间睡觉了。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席泽卿已经不在别墅里,他给我留了便纸说让我好好休息,不需要陪他上班。我惆怅的盯着天花板看了数秒。也好,我该利用这段时间,好好想想该怎么跟他说关于安晨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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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席泽卿第五次顺口叫出花微凉这个名字,艾朵苦闷的不知道是该进去帮他倒咖啡还是装作没有听见,经过一番剧烈的思想斗争,她最终还是决定无视掉,免得一会做了反而变错事。席泽卿也在等了半天没有任何人回应之后,终于反应过来,名字的主人今天并不在。他抬头看向平常一直都在,今天却空荡荡的沙发,自嘲的笑笑:“看来是太累了。”他深呼了一口气,伸手揉着太阳穴的位置松懈的把身体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原本以为这样会轻松一些,可一个渐渐明朗的身影在脑海里走来走去的挥之不去。嚯的席泽卿睁开眼睛,焦虑的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连午饭时间都没有到。怎么就想下班回家了。也不知道她一个人有没有照顾好自己,是不是又有疼经现象,看她昨天疼成那样,肯定煮不了姜茶泡红糖。可是自己现在回去会不会很奇怪,最重要的是,自己似乎对她关心过了头。想到这里,席泽卿刚站起来的身体又重新坐下。
席泽卿盯着电脑的屏幕看了半天却又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他总是有忙不完的工作,虽然现在也有,可心里似乎却什么也不想做。可能是坐的太久了,干脆去天台透透气好了。这样想着席泽卿有些头疼的站起身,走出办公室。艾朵看见突然从办公室里出来的席泽卿,惊慌的站起身:“主...主编,你要出去吗?”
席泽卿目不斜视的往前走,冷淡却又夹杂着些许烦躁的说:“有电话一律说我不在。”艾朵看着席泽卿走远的背影,伸手有规律的拍了拍胸口:“呼!吓死人了。”
席泽卿在天台的某个角落里坐下来,他的恐高实在无法让他正常的站立在如此高的地方。可是他却最喜欢来这里,以前只要遇到不舒心,或者很想念那个人的时候他就会到这里来。因为他始终忘不了那个人从高楼上毫无留恋的跳下去的场景。那一度是他日日夜夜无法逃避的噩梦。铺满一地的鲜血,仿佛能听见的骨骼碎裂的声音...就那么残忍的夜夜出现在他的梦里,时间过的久了,他也就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记住那个人的脸,记住他心里面强烈如火焰般的恨意。
“你给我进来。”正当席泽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撕裂伤口般的回忆着记忆里最残忍的画面。一个听上去陌生却又熟悉的声音从天台的入口出传进他的耳朵里。他毫无动静的继续坐着,对别人的事他一向不关心。
“莫小可,你闹够了没有,不给了你钱让你去把孩子拿掉吗?你还来找我做什么?”骆迁激动的朝莫小可压抑的吼。
“你不见我,我就只能来这里找你,难道你要我一个人去吗?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孩子可是你的。”莫小可抽泣的质问骆迁的无情。连日来积压的愁苦情绪瞬间爆发出来。
“我承认是我一时失误让你有了孩子,怎么,你还想以此要挟让我娶你吗?别开玩笑了,谁知道你是不是跟你那个恬不知耻的妈一样,被多少个男人睡过了。”骆迁讽刺的目光如利剑般的刺伤了莫小可的心,鲜血滴滴的落下。
“我没有!”莫小可激动的反驳,眼前这个男人让她太陌生了,这根本不是他认识的骆迁,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总是对自己很温柔,把自己照顾的很好,看到自己被欺负总是会在第一时间出现,救出自己...可是...“骆迁,你不要这样,我知道你不是故意要说这些伤害我的。我不怪你,可是骆迁,我只是想给你生个孩子,属于我们的孩子。”莫小可救赎般的抓住骆迁的手臂,祈求的看着他。
“给我生孩子,你别开玩笑了,我告诉你,下个月我就要订婚了,人家可是盛世集团的千金,你呢,只有个当妓女的妈。你拿什么跟别人比。我再说一次,以后别来纠缠我,不然我就不客气了。”说完,骆迁一把推开莫小可的手,转身不顾莫小可的叫喊,逃离般的往外走。砰的一声巨响,是天台的门被用力甩上的声音。天台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慢慢蹲在地上的莫小可伤心哭泣的声音和她嘴里不断喃喃的骆迁,骆迁。
席泽卿在角落里静静的听着,他冷眼看着莫小可蹲在地上痛哭的身影,淡淡的轻喃:“白痴。”然后他靠在墙壁上,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