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他骗了我。”英儿怨恨地瞥了易蓍一眼,似乎想起了过往种种,“他从来都没告诉我他已经成家了,我催着他结婚,他却只是找借口拖延。直到那天,那个女人出现了,原来他早就结婚了。她辱骂我、羞辱我,恶狠狠地用一切肮脏的言语诅咒我,我永远也忘不了周围的人看我的眼神,那种眼神,就好像在看什么恶心的东西。我盼着他能来帮我,可他却躲了起来。那个女人闹累了,闹够了,她走了,可是她留在我心里的伤痕却再也无法愈合。后来,他终于出现了,他约我见面,我满心欢喜地去了。我以为他终于被感动了,愿意娶我了,可是没想到,换来的是他绝情的一句话,从今以后再也别来找我,一切都结束了。他要回城里去继续跟他妻子在一起,而我呢,就像一个坏女人,在一部电影里扮演着丑陋的角色。我气昏了头,我咒骂他、苦求他,我紧紧抓住他的手,不让他离开,可他一次又一次地甩开我,他无情地掰开我的手,我们厮打在一起,他像是完全变了个人,他恶狠狠地掐住我的手腕,将我推开,我的手腕好疼,但心里更疼。最后,他扬长而去,望着他决绝的背影,我绝望了。身后的河水翻滚着,像是为我凄惨的遭遇鸣不平,我觉得只有死才能让我解脱,因为我对他的爱至死不渝,于是我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顿了顿,英儿继续说:“本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可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我躺在水底,我还活着,但是我的样子却比死还可怕。我看着自己腐烂肿胀的身体,厌恶地想作呕,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有意识。这时,我听到一个声音对我说,他救了我,如果我按他说的做,就能恢复年轻美丽的身体,死而复生;否则我将会一直在这具丑陋的躯体里清醒地活下去。”
“看来是我们的老朋友出面当了救世主!”周恒低声说。
蓝灵脑海里马上闪现出“无痕”两个字,她瞥了易蓍一眼,见他也是眉头紧锁,她无奈地冲周恒挥了挥手,示意他保持安静。
“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愿意丑陋地活下去,可是死又死不了,所以我只好妥协听他的话。奇怪的是,我的身体似乎获得了神奇的力量,我可以在水里呼吸,我可以随意操控水。我的主人不许我上岸,按他的说法,必须等我的身体恢复到一定的程度才能上岸。于是按照他的指示,我迷惑那些来到河边的女孩,我扰乱她们的心志,将她们拖下水,吸取她们的精气。果然像主人说的那样,我的身体开始恢复了。”英儿瞥了一眼蓝灵,“只差最后两个女孩,我就能恢复原样回到岸上生活了,最重要的是,等我恢复好我就能去找他了,他的妻子肯定已经衰老了,而我还是年轻时的模样,他一定会回心转意和我在一起的。”
说着,英儿的脸上绽出幸福的笑容,望着她痴情的模样,蓝灵不禁摇了摇头,问:“刘大爷知道你的事?”
“他当然知道,我告诉了他。我爹最疼我了,他听说我能复活高兴的不得了。”英儿说这话时脸上现出几分小儿女的姿态,一副幸福的样子。
果然是刘大爷在为虎作伥,故意把我们引过来送死,蓝灵重重地叹了口气,可是想到刘大爷的爱女心切,也突然对他恨不起来了。
“无痕肯定在她身上放了九灵珠。”易蓍说,“而且这次他似乎是打算亲自为自己培养一个寄生体。”
“他倒是不介意性别,男女皆可啊!”周恒调侃道。
“可是怎么办?我们难道直接杀了英儿?她现在也算是个人吧!”蓝灵不知道该怎么定义现在的英儿。
英儿倒并不在意众人的交头接耳,她沉思了片刻,好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
“为了完成最后一步,我不得不坚持到底了!”话音未落,她原地转了一个圈,只见一道强大的水柱就像一条银蛇一般缠绕着她的身体,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这道水柱就像是多头蛇一般,分头向众人袭去。
蓝灵一来躲闪不及,二来也没有其他人的好身手,眼睁睁地望着扑面而来的水柱,只能暗自叫苦。关键时刻,易蓍一把将她拽到了一边,没等她站稳,就见易蓍腾空而起,两道火焰如火龙一般从他的掌中飞出,宛若攀岩一般缠绕上了英儿的水柱。一时间,水火交融,光芒四射,桃英趁英儿一个不注意,将一枚桃花镖瞄准她的肩膀打了过去。英儿中镖,吃痛之下,一脸怨恨地朝着桃英扑了过去,她此时披头散发,面目狰狞,三分像人,七分像鬼,桃英一时反应不过来,眼见着英儿的双手即将掐上桃英的喉咙,千钧一发之际,周恒飞身而起,将血刃插入了英儿的后心位置。
英儿的身体瞬间僵住了,她捂着自己的心口,似乎不敢相信般地瞪大了眼睛,她慢慢地倒了下去,口中却呢喃着:“无痕,你说过我不会死的!你骗了我!为什么你们都骗我!”说着,声音却渐渐弱了下去。
片刻之后,地上英儿的尸体便开始腐烂,大片的皮肉从身体上脱落化成脓水,五官也渐渐模糊,最后只剩下了森森白骨,蓝灵只觉得毛骨悚然,她不敢再看下去。
“果然是无痕。”易蓍轻叹一声,“只不过他从头到尾都未曾出现过,恐怕他此时正在谋划什么别的事情,并不知道自己苦心培养的肉身已经被毁了。”
尸体最后化成了一具白骨,在心口位置,一颗九灵珠正在闪闪发光,易蓍走上前捡起了珠子然后交到了蓝灵手中。
“我猜无痕正在忙着寻找剩下的珠子,所以如果我们运气好的话,可以借他的力量一次性集齐九颗呢!”周恒摸了摸下巴,信心满满,“不过前提是先保管好手上的六颗,因为我想他恐怕也在打同样的主意!”
“放心吧!自从上次拿到第五颗珠子之后,我已经把所有的珠子转移到一个安全的箱子里了,而且易蓍还在箱子外面贴了符咒,每次都要念咒语才能打开。”蓝灵眨了眨眼睛说:“当然只有易蓍才知道咒语。”
“咒语对无痕来说可不是什么难题,不过估计他暂时无暇顾及。”周恒嘟囔道。
“我们把英儿的尸骨收起来交给刘大爷吧!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出于父爱,可怜天下父母心!”蓝灵叹了口气,又想起了刘大爷沧桑的脸庞:“说起来她也是个烈性女子,为了证明自己的爱宁可一死,而她死而复活之后,还是想着跟自己的爱人重逢,果然是至死不渝!”
“这样的烈女子我可不敢要,动不动就要死要活,谁也受不了!”周恒咳嗽了两声,小声说。
“太极端的爱让人失去理智,英儿白白送了自己的性命,后来又因为怀着对那个男人的强烈眷恋而被无痕利用,从头到尾英儿只是个牺牲品。”易蓍叹息一声,将英儿的最后一块尸骨收进了袋子里。
“所以说那个男人才最可恶,换做是我,我才不会像英儿那么傻,要死我也要拉着男人一起死!”蓝灵有些愤愤地说。
听到她的话,易蓍的手抖了一下,他抬起头望了蓝灵一眼,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说道:“像你这样,两个人一起死,才是真正的至死不渝!”
易蓍将英儿的尸骨交给了刘大爷,捧着女儿的尸骨,刘大爷的嘴唇动了动,两行泪水却先顺着他苍老的脸颊流了下来。
“我对不起你们,我只是太想让英儿活过来。。。。。。”刘大爷嗫嚅着说。
“别说了,我理解您的心情。”蓝灵安慰道。
桃花街的路修好了,道路比原来拓宽了,路两边还摆上了休闲长椅,一眼望去,比原来整齐干净了许多。
桃英早早就去赴周恒的约会了,茶楼的最后一桌客人也离开了。蓝灵关了所有的灯之后,又忍不住走到窗前,凭栏而望,凝视着窗外的夜色,久久不愿离去。一双温柔的手臂从背后缠绕过来,易蓍将她搂在怀中,轻吻着她的脖颈。
“还舍不得离开?”易蓍的声音如同夜色一般低沉,却又带了几分温情,让蓝灵心里暖暖的。
“我一直在想那部电影,难道结局就是女孩的为情而死?”蓝灵眼前依稀浮现出坐在河边垂泪的女孩的模样,不禁唏嘘。
“也许没有结局!就像不是每一场爱情都有结局,也不是每一场电影都有结局,也许导演是想让你自己去想象,结局可以是悲剧,也可以是喜剧。”易蓍抚摸着蓝灵的头发轻声说。
“我只是想,三个人的爱情,注定没有结局吧!”蓝灵重重叹息一声,“不过,我的爱情一定要有结局。”说着,她转身凝视着易蓍的眼睛,“你呢!”
回应蓝灵的,是更多的吻,在这个清冷的夜里,它们是如此热情滚烫,让她的心再也无法冷却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