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三郎伤一好，便悠悠达达地遛进宫来，先要了玄鹰看了半天，再叫过孝堂过来，考核他文武之艺。公主非粘着孝堂，萧三郎嫌她捣乱，叫内监将她送去给永璘。永璘抱了她过来时，她还在哭，一双眼睛红红的。永璘问萧三郎：“你又惹公主哭了？”萧三郎眼一翻，道：“我在教人，她尽着添乱，你也不好生管管，女孩子家家的，性子比男孩子还野，以后怎么嫁人？”公主一听，小嘴一撇，哭得更大声了。永璘忙哄她。孝堂在一边只是看着皱眉。萧三郎斥他：“练你的剑，瞧什么？”孝堂便提剑练习。公主哭得凶了，呛着了咽喉，咳嗽起来。
永璘抱她进屋，见我无动于衷，便斥我：“你怎么也不言语一声？公主好歹也是你的亲生。”我道：“皇上都没办法，臣妾能怎么着？公主遇事不是哭就是闹，不说好生想个主意出来，光这样哭管什么用？”永璘怔了怔，坐下来，跟公主道：“别哭了，你母后说得对，碰上了事儿，光哭是没用的，得想法子对付。”公主抽抽噎噎地道：“爹爹教个法子。”永璘笑：“爹爹也没法子，问你母后吧，她是女人，知道如何应付男人。”我不悦，白了他一眼道：“皇上怎么又说这么难听的话？什么叫应付男人？”公主显是没明白其中之意，困惑地看看我，搂住他的颈，道：“爹爹帮宁寿问么。”我斥：“你怎不叫爹爹替你吃饭穿衣？你爹爹要能教会你，又怎有今日之事？”永璘给她抹去泪道：“你想不想跟孝堂在一起？”公主点点头，又道：“可是他不理我，也不肯陪我玩儿。”我不理他们，拿了御乐坊新进呈的曲谱看。
过了一会儿，公主走过来，拉拉我的衣服，可怜兮兮地叫：“母后！”我问：“公主有何吩咐？”她回头看看永璘，永璘冲她点点头，她才对我道：“求母后教教宁寿怎么样才能让孝堂哥哥喜欢。”我看看她，问：“你知道孝堂哥哥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平日爱做什么，不爱做什么？”她怔住了，半天才摇摇头，道：“孝堂哥哥似乎什么也不喜欢。”我告诉她：“一个人既存于世间，自有他的喜怒哀乐，你要与他在一起，却连他的喜恶也不知，又怎么能让他留恋于你？”永璘开始微笑。“那母后告诉宁寿吧。”她眼巴巴地望着我道。我道：“我告诉了你一次，若下次他有了新的喜好，还要我再告诉你么？”她眨巴着眼睛，有点不知所措，又去看永璘。然后又问我：“请母后明示。”我道：“你得自己个儿留心去看他的好恶，一旦你留上了心，便会知道该怎积重难返让他开心生气，等你能让他开心或生气时，他还会撵你走么？”她似懂非懂，只看着我发怔。永璘走过来，蹲下身子，握住她的小腰，道：“公主先去打探孝堂的好恶，然后再来请教母后下一步该如何做，好不好？”她问：“可是若是她不告诉我该怎么办？”我暗骂她笨，对永璘道：“这个女儿还是你来教吧。”永璘笑着对公主道：“他不告诉你，你可以自己察看啊，也可以向别人打听，还可以试探于他，只要公主肯用心，就一定能探听得出来。”公主这才一幅恍然的表情，高兴地亲亲他，道：“母后跟爹爹也是这样知道的么？”永璘呵呵笑了，告诉她：“是！”他便搂住永璘的颈，道：“爹爹真好。”永璘道：“是母后教你的。”示意她来谢我，公主方转过头，匆匆道：“谢谢母后。”倒更象应付差事，我笑：“公主不用客气，本后可不敢当。只要公主称了心意，本后也就无忧了。”“皇后！”永璘冲我斥。
公主看看我，又看看他，道：“爹爹，母后不是从前的母后了，是么？”永璘脸色微变，盯着她问：“这是谁告诉你的？”“宫里人都这么说，”公主瑟缩了一下，有点害怕地往后退了退，低声道：“还说母后是别人的女人，是爹爹从别人手中抢来的。”永璘的眉立即竖了起来，叫：“刘全！”刘全走进来，低头垂手听宣。“你近日明无听到关于皇后的流言飞语？”永璘问。刘全一脸茫然，我见他问得不得要领，便问公主：“公主是听宫女儿太监说的，还是听哪位主子娘娘说的？”公主眨着眼，道：“是皇兄们说的。”这不结了。我白了永璘一眼，他光知道生气。永璘气怔了半天，张口要叫人，我道：“皇上，皇子们才多大？他们知道些什么？这等犯忌之事，由皇子们的口中说出来自是最好不过，虎毒还不食子呢，皇上总不会为了几句传言就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吧。”他看看我，目光一凛，道：“皇后的意思是……”我淡淡地道：“宫中的妃位许久没动了，我看不升一升也无法安抚她们受冷落的心境。良妃不错，就升个贵妃吧。”他看着我，没接岔。
公主拉拉他的衣服下摆，道：“爹爹，良母妃很好啊，老祖宗也时常夸赞她呢。”永璘再次蹲下身，问她：“公主，你觉得母后还是不是从前的母后？”这个问题显然让公主困惑，她想好久方道：“母后的眼睛比从前冷，好吓人，不过母后对宁寿还是同从前一样凶。孝堂哥哥说母后就是从前的母后，叫宁寿多跟母后亲近，帮母后养好身子，说道母后对宁寿严一点是为了宁寿好，母后一直都在暗中保护照应宁寿的。只是怕宠坏了宁寿，所以才不能在表面上露出来，实际上在心里是跟爹爹一样疼宁寿的。”永璘柔声道：“你孝堂哥哥说得对，你以后要多听孝堂的话。爹爹现在告诉你，这后宫之中除了太皇太后，都嫉妒你的母后，因为爹爹喜欢你母后。她们一直想害你的母后……”“皇上，”我忙阻止，怎可跟孩子说这样的话？但他理也不理，继续对公主道：“爹爹的母妃便是因此被后宫的后妃害死的，他们现在又要来害你的母后了。朕要问问公主，如果以后再有人在你面前说你母后的坏话，公主打算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