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热的太阳之子带着一丝难言的寂寥,裹着萧瑟的背影被风火赶来的夜之女神撵下了王座,人间最后一点温暖随着他的离去,而渐渐消散。暗色的夜幕正徐徐拉开,冰到零点的温度,更是在北风与寒潮的双重打压之下连连下降,如利刃般冰冷锋利的北风、寒潮,在夜之女神的纵容包庇之下,肆无忌惮的侵蚀着夜色下的钢铁之都(鞍山被称为钢都)。
凄冷的夜色下,一条长长的铁流正行进在尸横遍野的街道上,开路的两辆96A型主战坦克,挺着115毫米的狰狞炮管,正发射着犀利的特种穿甲弹,清扫着眼前一切阻碍部队前行的路障,好似在炫耀着自己的青春一般。
身后跟着的是三十多辆59D式中型坦克,虽然壳体周边的战术装甲已经不再鲜亮,但在前面两位后生面前,这些曾经为共和国南征北战的功勋元老,依然在国家召唤之下,从尘封的机库中醒来,拖着老当益壮的躯体奔向那个让它们魂牵梦绕的战场,仿佛在教导着两个年轻的后辈一般,诉说着主战坦克那与生俱来的沉稳与老练。
坦克之后,四十七辆90式履带装甲车正缓缓的向前行进着,车顶上12.7毫米口径的重机枪在年轻的机枪手上,正以每分钟550发的射速,向两侧正俯身尽享美食的尸群倾斜着如瀑的弹雨,朵朵血花冒起之下,断裂的躯体与支离破碎的脏器化作一片片腥臭的血雾,蠕红的肉泥散落在两侧的街头、飞溅到旁边的车窗之上,如链的弹雨,仿佛苏醒的死神一般,挥舞着勾魂夺魄的镰刀,收割着这些本该在地狱走廊徘徊的不死者灵魂。
大口径炮弹与枪弹的爆裂声、柴油发动机巨大的轰鸣声、销绞链式履带碾过地面的隆隆声,几者交相辉映地唱织出了一幕死亡的乐章,看这铁流赶去的方向,正是特警大队奉命阻击的血色十字路口那边。
冰冷的装甲车身上镌刻着所属的番号,解读出来正是奉命赶来救援的海城装甲45团机步3营!
45团冲破市郊尸群的阻挠进入市区,接到正在赶来的51师电令之后,团1营、2营便掩护着市政府领导,在刚刚竣工的市体育场建立起了前敌指挥部,以待51师与101旅的到来。
负责殿后的3营赶来时,在市领导的请求下,又马不停蹄的赶往市中心医院附近,想要解救出还困在那里的特警大队,连番恶战之下,军绿色的机身早已经蒙上了一层枪土炮灰,履带上还粘连着绛红的暗色,但不管前方拦着的是多少尸山血海,也阻挡不了机步营营救那些勇士的决心。
碾过重重障碍,姗姗来迟的机步3营,终于抵达特警们固守引敌的十字路口,但迎接他们的却不是一个个浴血奋战的勇士。
有的只是残破的92式步兵战车与地面上七零八落的残体碎肢,临时构筑的战车防线上,95式轻机枪的空弹鼓与塑料弹匣散落遍地,一只孤零零的还带着战术手套的左手,紧紧的握在扳机之上,只不过手的主人只留下了断手与一滩殷红的鲜血,便不知去向了。
抚摸着枪火擦过的熏痕,踩着一地黄橙橙的弹壳,机步营营长一脸愕然的走在堆满碎肉与残骨的血肉屠场之上,一路风尘仆仆赶来,没想到得到的居然是这个结果,全军覆灭!全军覆灭啊!
“找!全都给我下车来找人,不可能一个活人都没了,给我翻!”即使没有在一起并肩作战过,但这名少校营长还是觉得,自己的内心仿佛是被一发重磅贫铀炮弹击穿了一般,心头流下的是自己的精粹心血,阵阵绞痛着、抽搐着,铁青色的脸上,条条绷起的青筋入目可见,紧咬着钢牙,压制着暴怒的情绪说道。
留下两辆96A型坦克和十几辆59D中型坦克调转着炮管,在谨慎的戒备着,剩余的所有战士以车为单位,在车长的带领下四散开来,搜索者一切可能有幸存者痕迹的地方。
看着散落一地还上着刺刀的95式步枪,机步营营长闭着双眼抱着双臂,嗅着空气中久久未散去的血腥,就这样静静的站在战场之上,在他的脑海中浮现的是一群已经弹尽粮绝的特警战士,背靠着战友,用磨起血泡的双手紧握着手中的步枪,拖着疲惫不堪的血肉之躯在与凶残的丧尸搏斗着,随着身边战友一个接一个的倒下,甚至是拼到最后一人,他们却仍然坚守着阵地,忠实的履行着固守引敌的使命,用自己的鲜血与泪水生生拦住了丧尸猎食的步伐,可敬!可叹!
“勇士啊!都是无畏的勇士啊!”看着手中已经卸去弹匣的步枪,机步营营长这名三十刚出头的少壮派军官,低声的呢喃着。
“营长,找到幸存者了!在这边。”一名战士快步的跑到营长身边,来不及敬礼、报告便高声说道。
营长听到这难得的喜讯之后,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步枪递给身旁的通信员,跟着那名战士便急匆匆的向远处跑去。
看着眼前瘫软在地的七八名幸存者,营长宽声的安慰了几句,就让身边的战士搀扶他们下去了,随即一脸珍惜的看着身旁还站立着的这两名特警。
即使是满脸血污密布、两条腿还在打着筋颤,两名特警依然拄着步枪靠在一起,借助彼此仅有的余力倔强的屹立不倒,看到眼前的这名少校,其中一名特警还颤颤巍巍的举起右手,勉强的敬了一个军礼,低垂的眼皮正渐渐垂下,全靠身体的本能与钢浇铁铸的意识苦苦的支撑着。
回敬了一个生平最严肃的军礼,营长赶紧上前用手扶住了几近油尽灯枯的两名特警,转身大喊着卫生员,眼前的这一幕一幕,已经将这个平时眼高于项的少壮派军官折服不已,死死的抱着怀中两名昏厥过去的特警,营长长长的脸颊上,两颊骨高高的耸着,钢牙紧咬下发出阵阵瘆人心脾的冷磨声,圆瞪的双眼射出两道仇恨的光芒,整个人都带着一种逼人的杀气,围站在身旁的几名战士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颤,彼此互目相对之下,都感觉到即将刮起的这场暴风骤雨来得要多么霸道、凛冽。
战场上还响着激烈的枪炮声,负责戒备的十几辆坦克已经交相开火,碾碎特警阵地的大股尸群虽然没有在原地停留,但还是有些零散的丧尸汇集成几股尸流,被机步营的战士们吸引了过来。
“全部车辆集火式攻击,三段式炮火覆盖,贫铀燃烧弹前方50米无差别翻射,115榴炮火纵深式打击,不用瞄准!把炮弹全给我打出去!”已经登上96A主战坦克的机步营营长,顶着身边轰隆作响的枪炮声,用手中的步话机疯狂的下达着命令,根本不去考虑这么做的严重后果,营长早就被缕缕埋骨此地的忠魂,刺激得理智全无,面对如跗骨之蛆般紧紧逼迫而来的丧尸,营长只想用尽所有的力气,用这霸烈无凌的猛烈炮火悲送已经渐行渐远的巍巍烈士。
近四十辆接到命令的主战坦克,犹如苏醒的蛮荒巨兽一般,调整着它们那好似饕餮大口般的冰冷炮管,在寒风瑟瑟的十字街头,时间仿佛突然停滞了一般,战场特有的冷肃气息,升起了一道无形的壁垒,屏蔽掉了这片天地所有的声响,静谧流转之下,几十道愤怒的火舌犹如九天之上的灭罚霹雳一般,轰向了远处滞留在人间的不死亡灵。
高速飞行的贫铀燃烧弹所过之处,周围的空气都产生了轻微的扭曲,命中目标时碰撞出的气浪,夹杂着上千度的高温,瞬间抽离了附近的空气,造成了短暂的真空,随之而来的恐怖火焰遍卷击中的区域,几十处火龙相连,形成了一副火烧连营的死亡画卷。
刚刚聚集起来的尸流,来不及延续它们的罪恶,便成片成片的如秋收的麦子一样,被横扫在地,八荒火龙却没有因为对手的软弱而丝毫留情,继续疯狂的摧残着在火海中挣扎的不死亡灵。
后续的炮火延伸,摧毁着街道一切的阻碍之物,彻底粉碎了滞留在此地留恋新鲜血肉美好的丧尸们,仅剩下如灰的焦黑躯壳,寒风袭过,便飞灰般消散在人间这片让它们留恋不已的失乐园。
绚丽的炮火,死亡的乐章,交织着汇成了一曲哀送勇士的挽歌,有道是:兵威冲绝漠,杀气凌穹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