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铁牛二人说话的刹那,蓦然间整个天空一暗,原本酷暑难当的气温,在这一瞬间消散一空,一个浑身散发阴寒的人影出现在半空。
一股庞大威压,徒然间从天而降。
铁牛已是惊得口不能言,而景越明也面色大变,大气不敢喘一下,连忙抱拳,恭敬道:“不知前辈可是传说中的先天武者?晚辈崆峒派内门弟子景越明,拜见前辈。”
景越明此时是心惊肉跳,隐有不好的预感,虽然自己早已不是崆峒的弟子,但还是扯出了崆峒派的大旗,希望能让对方有所忌惮。
这阴寒身影正是凭借灵签感应,追踪气机而来的谭宗,只见他全然不在意景越明说的什么,轻哼一声,鼻息传出间,顿时“砰”一声,离景越明站处不远的铁牛,头颅立刻炸开,血肉四溅。
一道淡淡烟尘从铁牛躯体上飘出,谭宗右手一挥,一个深黑色散发吸力的小鼎出现在半空,一吸之下这淡淡烟尘立刻被收入其中。
紧接着,小鼎上露出一张痛苦的面庞,正是铁牛。
看了一眼呲目欲裂的景越明,语气带着阴森的谭宗,开口道:“你可是有亲人在外?何时归来?”
听了此话的景越明,顿时想到在外从军的景文是不是惹下了大祸,被人找上门来,但老辣的他面上还是保持先前的神色,答道:“回禀前辈,老儿一直都是孤身一人,并未有何亲属在外,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谭宗时间不多,还要返回洛水山脉中传送回去,并不想废话,直接道:“你既不说实话,今日此地所有人,全部要死!以告慰吾儿在天之灵!”
“你……”景越明还想说什么,但被眼前之人一眼看过来,便没有了意识。
过了少许时间,景越明砰得倒在地上后,谭宗好似自言自语:“这凡人之灵太脆弱,搜魂术只看得到模糊记忆,这老头记忆里好似有一人对他极为重要,名叫景文!”
谭宗眼中寒光一闪,心里默默的想到:“景文……原来他叫景文!灵尊传承想来就是被他得到了。”
说到对所谓灵尊传承根本看不懂,也不在乎的景文,此时背着温轩在山道上速度不慢的走着,即使头顶烈日也没有半点怨言,察觉到在他身后的温轩好像要说什么,多日来形成的默契让景文马上就猜到,一定是又要小解了。
待蒙着眼服侍温轩方便后,正欲背起她继续赶路的时候,忽然间胸口一痛,仿佛有一根无形的刺,正狠狠的扎进心间一般,这种疼,不是真有人拿刺戳他心房,而是一种虚无缥缈间来自灵魂的阵痛。
一股莫名的心悸,自他心中升起。
这种疼,与铁虎死时的感觉类似,撕心裂肺一样,仿佛全身的血液一瞬间被抽出体外,阵阵无力晕眩感涌上心间。
坐在地上的温轩察觉到了景文的异样,柔声道:“你怎么了,是不是背着我太累,所以中暑了?”
景文强忍着这莫名而来的痛楚,脸色发白的回道:“我也不知道,突然间就莫名的烦躁起来,也许真是中暑了,等我休息一下应该就没事了。”
景家村中,不管是在田间劳作,还是在家里避暑的所有村民,大约四百多人均被谭宗抽离魂魄,变成了无头尸身,而他们的头颅,则全部被堆积在村子正中央的空地上。
此时谭宗正站在人头塔前,双手不停掐诀拍入他早年得到的化魂鼎,半空中的鼎上,密密麻麻无数张脸,有的是刚死去的村民,有的是前些日子还在陪同谭晨云的结丹修士,全都是露出痛苦之色。
一声声凄惨的哀嚎,从鼎中传出,不由得阴风阵阵。
杀了如此多人的谭宗的并不满意,脸上一副不甘怨毒的神色,好像对着眼前人头说话一样,只听:“若不是时间不多,哪怕翻遍此世界每一个角落,也定要将你找出!”
再想到筹谋已久的灵尊传承,谭宗还是非常不甘心,施法搬来一块巨石,隔空用手指在巨石上写到:
本座降此寂灵界二十余日,独子身陨,吾心甚痛,幸得玄机圣女相助,偶有感应此地与害吾儿之人血脉气机相关,故屠此地四百余凡人以泄心头之愤,杀吾儿谭晨云之人,若你看到此话,便到此地东面大山,踏入本座所设阵法中,拿你所得传承到长恨宫换此地之人魂魄。
谭宗写完看了一眼,应该是怕那人不来,又好似是自我安慰,加上了一句:
本座给你百年时限,百年内你若不来,与你血脉气机相关四百余人,届时将魂飞魄散,无法入得轮回,自此消散天地间。长恨宫宫主谭宗留。
……
再说景文,莫名的心惊肉跳后,带着被烈日烤得焉了的温轩继续上路,蓦然间他胸口前所未有的一痛,难以想象的痛,比看着铁虎死时还要痛无数倍,惨哼一声,脚下一个踉跄,跪倒在地,口中喷出鲜血。
景文背上的温轩也跌坐在地,娇哼一声,急忙用手摸了摸景文的额头,用都快哭出来了的语气问道:“景文你怎么了?更严重了吗?让你多休息一会,你就是不听。”
见景文只大口大口喘着气不说话,拿起景文的手腕便给他把脉,却感觉脉象正常,只是心跳急速,不由有些怨恼自己起来,只听她说道:“我真是没用!一路上都在拖累你,现在更是连你到底是怎么了都诊断不出来,你不要管我这累赘了,自己走吧。”
景文想说什么,但疼痛入髓之下,张口都是一件难事,脸色越发苍白,不停的流着冷汗,只一会,便疼得晕了过去。
温轩见景文昏倒,越发惊慌,都急得哭了出来,不停的叫着景文的名字。
喊了一会,景文仍旧是昏迷不醒,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用力握了一下拳头,道:“现在你昏迷了,轮到我来照顾你了。”
若是有人在此便能看到,人迹罕至的山道上,一好似是女子的身影爬在地上匍匐前行,泥土把青色的衣裙染得看不出了本来面貌,手臂被偶尔凸显的石子磨得血痕累累,但她却浑然不在意一样,口中开阖间只喊着:“水,我一定要找到水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