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美人不能说是美人胚子,却是十足的清秀佳人,带着小家碧玉的清新味道,一身碧玉色的翻领长裙,裙边一团一团缀着白色的绒边,越是显得清纯无比。
叶初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罪,但是她知道这个女子许是同她一样可怜的。皇上需要利用的,许是那个如美人的父亲。于是,他宠幸眼前的这个女子,给她万千宠爱,给她肆无忌惮的权力。然后,在利用完需要利用的人之后,便将这个自以为站在至高点的女子一把推落至谷底,顺带着把废弃的棋子也处理掉。
那个如美人到底有没有犯错,根本不是重点。因为即便她是无辜的,她的罪名也是一样可以成立的。后丨宫多得是会揣测皇帝心思的人,她们最擅长的便是斗。除去一个心头之恨,同时还能应和了皇帝的心思,何乐不为?
叶初看着眼前趴在地面上悲戚无声的女子,竟是好像看到了自己的结局。等到叶守的利用价值失去了,她便也是这样的结局吧。
“如美人,过一会儿奴才会打发人来给您送衣物的,您就在这儿歇着吧,奴才回去禀告太后了。”那领头太监行了礼便领了身后两人离了宫殿。
叶初躲在柱子后面不知道如何是好,那女子依旧趴在原地,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天气这样凉,趴久了定然是要生病的。可是她潜意识里想要远离眼前的女子,她不想引火烧身。她不过是求明哲保身。
她想了想,还是决议回自己在偏殿的屋子,假意什么都不知道。她方才挪了两步,那边便传来了声音,听去微有沙哑,虚弱得很,“谁在那里?”
叶初见着被发现了,也不再藏,便丛柱子后现了身。
女子抬起头来看着叶初,眼神有些古怪,似是想要透过面纱看出些什么。叶初走到了她面前,继而冲着她伸出手,“地上凉,起来把。”
女子借着叶初的力起了身,继而又打量起了叶初。叶初知晓她在看什么,她太适应这样的眼神了。
“你便是皇上前几日自宫外带回来的女子?”女子声调平缓,哪里像是方才撕心裂肺尖叫过的样子。
宫里没有不透风的墙,叶初也没打算隐瞒,“我是叶瑾安。”
“叶瑾安,”女子缓缓的念着名字,却凄凉一笑,“又是一个以为会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麻雀么。”
叶初知晓她话里带刺,却也懒得同她计较,正是要转身而走。身后的女子却又笑了起来,“你以为你在这个宫里会有出路么,有哪个妃子是初进宫便安置在冷宫里的?”
叶初冷笑,这个女子,难怪会在后丨宫被人设计陷害,简直是活该,谁让她管不住她那张嘴,刻薄毒辣,活该有此结局。真是枉然她方才还曾怜惜过她。
她回头看宫殿门口狼狈模样的女子,却是不屑的神情,“进宫住几日冷宫总好过于住一辈子冷宫,如美人,您说我说的可对?”
“你这个狐媚子!”身后又是尖锐的嗓音,“不过是以色侍君,你以为皇上会宠爱你多久!”
她真是觉得这个如美人根本就是个炮筒,没脑子而且白痴。且不说她叶初现在有没有“色”这么一项资质,即便她正如她如美人所说是以色侍君,但是她如美人不也是么。放眼整个后丨宫,谁不是以色侍君?难不成她如怜还以为皇帝是对她动了心才宠爱她的么?
这种人放在宫里,根本就是死路一条,平白给人添了看戏的乐趣罢了。叶初也懒得去针锋相对,傲然挺着背便轰然关上偏殿的门。
中午的时候,小李子照旧来送饭。她接了食盒又将早上的食盒递还回去。她正是要提着食盒回偏殿,却见着如怜拦在了她面前。
叶初面色有些不郁,“不知如美人有何指教?”
如怜伸手指了指叶初的偏殿,“你房里可有被褥?”
叶初蓦地便记起了宫殿里那些光秃秃的木板床。她紧了紧手里的食盒,然后便直接回绝了过去,“徐公公走前说了会给您送被褥来的,所以您不用着急,耐心等吧。”她转了步子欲走,如怜却又拦住她,“谁知道那狗奴才什么时候才会送东西来,我现在要小憩,我那儿没有被褥,我要用你的。”
叶初有些哑然,怎么会有这样嚣张跋扈的女子,竟是自视甚高到这等地步,“你以为你是谁,我凭什么要给你被褥,我也要午睡,你拿走了被褥,我怎么睡。”
“你怎么睡管我什么事,我现在是美人,是正三品,就凭这点你就必须把……”说着,如怜忽然便停了下来,微微眯眼,然后又盯住了叶初手里的食盒,“有醉鸭的香味……”
“怎么,难不成又在打我午饭的主意?”
如怜伸手欲夺,叶初一个闪身便避了过去,“这个是我的,跟你没关系,即便你是正三品又如何,我的就是我的,不是你的你就想都别想。”
她抱着食盒便逃回了自己的屋子,然后在如怜闯进来之前锁好了门。
如怜在门口敲了许久的门,叶初恍若未闻,只是悠然自得的啃着自己的鸭腿。果然是醉鸭,白嫩的鸭腿,肉质口感极好,带着芬芳的酒香气。
叶初的这一日过得一如平常,唯一教人揪心的便是那如美人。直至半夜,徐公公所谓的衣物还是未能送来,而那个如美人也已经一天未进食了。
晚饭的时候,叶初猜着她许是饿了,想将自己的饭菜同她分享的。只是如怜见着她已经碰过的碗筷,便极其嫌恶的推开了,“你都用过那碗筷了还让我用,都是唾液,恶心死了。”说着便举着绢帕捂着嘴干呕了起来。
叶初一气之下决计再也不管她,吃了饭便洗漱上床睡觉去。那如美人倒也奇怪,竟是没有再来骚扰她,也没有再嚷着说要被褥。
可是,到了这寒风呼啸的时候,她却又担心起来。看那如美人便是个受不得苦的主,若是今晚真的冻死了,她叶初恐怕也逃不了干系。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送一床棉被给那如美人。大不了她再多裹上几件衣裳御寒。
她随手披了件衣衫戴了面纱便抱着被褥出了偏殿去找如美人。夜里本就寂静的很,叶初一人走在这空旷的宫殿里,实在有些怕。
叶初穿过主殿,便向着的东厢房而去。东厢房她是去过的,她的蜡烛,打火石便都是在东厢房里取的。
方到了东厢房,她便见着了第二间房里隐隐有着烛光。她正是想推了门进去,却猛然顿住了。里面,有男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