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珊昭仪,珊昭仪也瞪着眼看了眼叶初,俩人眼神交汇却又迅速分离。叶初正是要应了声跟着小太监走,万怡苑却传来了小李子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萧子眠一身素净的月白衫,气度风华尽显。
太监和宫女霎时齐齐跪了一地,叶初和珊昭仪迤迤然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萧子眠随意的点头,继而便迈步要进屋子,他方才走了不过两步,却又回过头来,眯着眼盯着那个来通报的小太监,神色凌厉,“你是哪个宫的?”
小太监腿一软,竟是跪都跪不起,“皇,皇上,奴才是鸾凤殿的。”
“滚回去告诉你主子,安昭仪奉旨养病,没空去见她。”萧子眠的声音真真正正如寒风一般,带着说不清的冷冽。
小太监磕了头便匆匆出了万怡苑。
叶初有些不明所以,萧子眠此时这样火大究竟是怎么了。打发了小太监走不就好了,还故意这样恶形恶状,他是嫌她在后丨宫里海不够招摇么?她还愣愣的站在原地想事情,那边珊昭仪已经扶了萧子眠进了屋子。
“皇上可要用些点心?”
“不必了,朕只是来喝丹丹的果茶。”
珊昭仪微微嘟着腮帮子,半个身子伏在萧子眠身上,一脸卖乖撒娇的神情,“皇上哪里有空来喝臣妾的果茶,分明是来看瑾安妹妹的。”
“丹丹说这话,可是在怨朕冷落了你?”萧子眠将脸凑到珊昭仪脸侧,说的一脸暧昧。
叶初蓦地有一种电灯泡的错觉。
珊昭仪“咯咯”两声,继而便扯了扯萧子眠的衣角,然后冲着萧子眠附耳。
叶初只听到了一句“皇上……”,然后萧子眠便笑了开来。那笑意看去无比和煦,哪里有半分昨日在草亭中时不时冒出的冷峻感觉。
俩人打情骂俏闹成一团,看珊昭仪那动作,就差拖着萧子眠滚到床上去。
叶初瞬时便觉得,这个珊昭仪,看上去可能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每次萧子眠出现,她总是会想方设法引起萧子眠的注意。虽说后丨宫之中,争宠已然成为惯例,但是她如今的模样,却是让叶初对她初见时不多话不嚼舌根的印象,坍塌俱毁。
萧子眠又和珊昭仪闹了会儿,叶初则是故作视而不见看门外的冰棱柱。
“瑾安。”
叶初转过头,便见着了萧子眠招她过去。
叶初大大咧咧随便挑了把椅子上坐了下来。珊昭仪也是一脸安然的模样,依旧靠着萧子眠替他捶肩。
萧子眠微微挑眉,“瑾安今日觉得怎么样?昨日你忽然便晕过去,可是把朕吓得不轻。”
叶初在面纱下面翻了翻白眼道,“多谢皇上关心,臣妾今日好多了。”
萧子眠点头,然后便又同珊昭仪说了会儿话。
从珊昭仪前一段日子里刚酿制的果酒,到昨日上山祈福时的趣事,俩人谈的不亦乐乎。叶初无聊的坐在一边扳手指,觉得珊昭仪也算是个人才,对着皇帝也有这么多话可以说。
萧子眠那日是在万怡苑过的夜,晚膳也是在万怡苑用的。
晚膳是珊昭仪亲自下的厨。珊昭仪说不要多余的人帮忙。便只留了叶初在一侧打着下手,或是切切白菜或是搬搬柴火。
珊昭仪许是北方人,做的菜都是重口味,不是偏咸就是麻辣。叶初本就伤寒未愈,嗓子难受,吃了这样重口味的菜肴,觉得嗓子愈发的痛。期间她便一直嚼着白米饭吞着水,看着其他俩人相谈甚欢。
萧子眠吃的尤其愉悦。叶初就疑惑了,他一个爱吃甜食的人,怎么吃起重口味的菜也这么欢。
吃罢了饭,珊昭仪和萧子眠窝在一处下围棋。叶初不会这个,只好坐在一边嗑瓜子。珊昭仪许是棋艺精湛,萧子眠一边同她对弈一边又半是欣赏半是讶异的抬头看珊昭仪。
珊昭仪往往是对上萧子眠的眼神,然后微微一笑。整个气氛说不出的和谐,俩人之间仿佛都浮动着脉脉温情。
叶初自知再在这儿坐着便有电灯泡的嫌疑,便极为识趣的起身行礼告退。萧子眠也并未留她,倒是珊昭仪象征性的挽留了两句。叶初不是不看眼色的人,立时便推辞离开了。
这一夜,叶初忽然觉得她在这个后丨宫就算不被那些勾心斗角的女人害死,也早晚被自己无聊死。她一个现代人,不爱听戏,不会下棋,不会女红,不会做饭。整日怕都是无所事事。
第二日,叶初便坐上了回宫的马车。
她不知道要怎么描述这一个过程中自己的心理变化。从一个一心一意要从宫里逃出去的人,到一个认命跟着萧子眠回宫的人。
她从要自由到放弃自由。她不是不痛苦的,不是不纠葛的,不是不斗争的,但是既然怎么走都是进了一个牢笼,倒不如让她选一个她比较愿意进的。至少这个牢笼,她已经呆过,已经有些熟悉了,她倒不至于害怕无所适从或是如何。
回宫的马车,叶初是和珊昭仪两人一起的。叶初不知道原本三人一起的马车怎么忽然就只有她们俩了。她不觉得这个算是优待。
由于大雪覆路,这一路走的不算快。午时初的时候,太后闹着说在仪辇里坐的闷要出来透气,恰时贤妃又说备了些吃食,不如在林子里点堆火烧了点儿东西吃。
这本是不合时宜的事,天气本就冷,哪里适合这样在野外烤东西吃。
可是太后居然点了头。
太后都点了头,其他人自然没有反对的理由。甚至连萧子眠这种看去状似要反对的人都只是微微蹙了蹙眉,然后应了。
叶初反正无所谓,她不想那么快就再次回到那个牢笼。
众人开始忙活起来,生火找柴火,准备食材。还有些小太监自告奋勇说要去林子打猎,寻些野味儿来给宫里的各个主子尝尝。
贤妃捧着手里的糕点哄的太后直乐。叶初忽然便不明白了,贤妃本是皇后的心头刺,皇后又是太后的手中宝,太后怎么会容得下贤妃呢,还是有着什么更为深远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