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佛寺在玄一城东南方一座山的山腰上,虽说偏离了玄一城的繁华带,但由于寺中住持德高望重,所以广佛寺向来是香火旺盛,祈福还愿之人不计其数。
皇室的队伍是卯时末出发的。叶初因为想着有机会逃离宫中,所以兴奋的一夜未睡,竟是卯时初便醒来了。她起身之后,便忙忙碌碌。由于叶初实在是找不到能够供她出宫逍遥自在的资金,所以她干脆将叶守给了她的锦囊塞进怀里揣着。这些钻石看着便是罕有之物,若是拿出去变卖了以备不时之需倒是不错的。
准备了钱,她又收拾了些药草放在包裹里,以免到时脸上伤口复发什么的。虽然她自己都觉得这样的可能性很小。之后她又打点了几件看去不是那么华贵的衣衫塞进包里。一切收拾停当,她正准备爬上床再小憩一会儿,采乔便在门外叫她起床了。她于是便装作刚起身的模样,随着采乔安置着去洗漱。
到了出发的时候,她将钻石藏在身边然后便将放着药草和衣衫的包裹给了采乔。反正这回祈福是要在寺庙中小住几日的,她准备着这些东西也不会有人起疑心。
皇室等级森严,就连外出上车都不外如是。皇帝是御辇,皇后是凤辇,太后是仪辇,贵妃和四妃是芍辇,昭仪便只能坐寻常马车了。每个宫的妃子都只能带一个随身侍女和太监,这些奴才则是挤在一辆大车上。
叶初抱着采乔为她准备的手炉坐在马车中,身侧是陆昭仪和唐昭仪。
那陆昭仪和唐昭仪许是旧识,正窝在一处叽叽喳喳说着什么,声音极小,似是不想让叶初听到。叶初倒也无所谓,虽然有着被排斥感,但是此时不说话却是合了她的意的。因为她此时的确是不适合说话。
她很悲催的,晕马车了!
叶初有些郁闷,明明之前跟着萧子眠和何荆进宫的时候一路上也是坐着马车的,她那时候倒是没晕,怎么这会儿晕起来了。
她取了些采乔为她备下的青梅干,然后含了一粒到嘴里。酸涩的意味瞬时占满了口腔,倒是让她缓了些那难受的感觉。她也懒得去管那陆昭仪和唐昭仪叽叽喳喳说些什么。闭了眼便开始养神。
正是睡得有些迷迷糊糊的,她却觉得马车蓦地一震,然后便猝然停下了。
她一个激灵睁了眼,然后掀开了帘幔向外张望。此时天依然蒙蒙亮,外面白茫茫的一片,风嗖嗖的吹,凉凉的雪花不断落到她的脸上,竟是又开始下雪了,而且还下的极大。远远望去,远处的山上暮霭缭绕,迷迷蒙蒙。
她被风吹得有些冷,于是便合上了帘幔继续眯眼。只不过是暂时停下了而已,她还以为是出了刺客什么的,还想趁乱逃走的。
这样停了不知多久,马车的门帘忽然被掀开了,外面一个小太监手里举着拂手,肩上落满了雪,“各位娘娘,奴才小柱子,由于雪大封山,所以行程可能有些耽搁了,皇上说改道到山脚的皇家别院先歇着,李公公特派了奴才前来告知各位娘娘。”
那个别院倒是极大,虽说不如皇宫那般,安置这整个仪仗队伍的人倒是绰绰有余。叶初这回由于阶品限制,没能一人个院子,倒是只能和另一个珊昭仪挤一间小苑——万怡苑。
趁着采乔安置东西没人管她,叶初便冒着雪开始四处探望。她知道,她只有将路摸熟了才有机会逃出去。
叶初并不擅长认路,她有时会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所以她便开始记标志性的事物,像是巨大的松柏,或者一些格外别致的亭阁。她当初进来的时候便发现了,万怡苑在整个别院较为偏的位置,离着大门有些距离,虽说这样不利于她逃走,但是这样也有一个好处,因为这样便是意味着她离着萧子眠那个孽障的住处也有些距离。
雪大的很,雪珠隔着面纱和一层假脸,打在脸上都生生的疼。叶初不敢走远,四处转了个圈便回了万怡苑。
她回去的时候,珊昭仪正在屋里坐着,喝着茶。
叶初进了屋子,便向她点了头打招呼。珊昭仪倒是也客气,“是安昭仪么,我是严丹丹。”
叶初见她没什么架子倒是也有些欢喜,“丹丹,我是叶瑾安,你叫我瑾安便好了。”
“嗯嗯,瑾安,”严丹丹见着叶初坐下,便也倒了茶给她,“给,试试看,我自制的果茶。冬天加热了之后,酸酸的,很好喝。”
叶初也不客气,接过了便微微拉开了面试抿了一口。确实是好喝,有水果的芳香气味,“嗯,很好喝呢。”
严丹丹见着叶初揭开面纱,也不问也不多看,只是冲着她笑,“你喜欢便好。”
雪久久不停,到了晚上也不见有停的势头。叶初等人便在别院住下了。严丹丹是极好处的一个人,不挑剔,不话多,能管住自己的眼和嘴,也能管住自己的好奇心。
由于住在外面有些不便,叶初睡觉时便没有取下面具。在这个地方,她没有安全感。
叶初第二日起来的时候,雪已经停了。采乔,高竞,还有严丹丹带来的一个小丫头和小太监正一起在外面扫着门口院子里的雪。雪极厚,也极难扫。这样下去,就算是待得雪化了,也是要结成冰的,到时就难走了。
叶初蓦地便记起了前世马路上便听说过撒盐扫雪。似乎这样雪会更容易化,也不容易结冰。
“采乔。”
“主子。”采乔搁下铲子便到了叶初身侧。
“你能取些盐来么。把盐洒在雪里,雪会化得更快一些。”
采乔有些半信半疑,叶初被她这么一看也不免有些心虚了,“我也只是听说,也不知这样到底有没有用。”
采乔点了点头,“我听主子的。”
采乔取了盐回来,叶初便和几个丫头太监一起,把盐全数洒在了雪地里。
中午用过饭,院子的雪竟是已经化的差不多了。叶初抱着手炉在廊檐下看着雪继续下。身侧站着的高竞笑的嘴巴都有些歪,“主子真是聪明。这么个好法子是怎么想出来的?奴才今日里去看小祥子,因为他们院子里雪没化干净,他今日在院子摔了!他们院子里好多雪堆着,哪像咱们这这么利落干净的。”
叶初抿嘴有些自得一笑,正是想说些自吹的话,那儿院子门口便传来了说话声,“哟,这儿雪化得可真快,比朕那儿都干净。莫不是这儿的奴才比朕的勤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