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轻轻呻吟了一声,余跃缓缓睁开略显沉重的眼皮,悠悠醒来。熟悉而整洁的房间摆设映入眼帘,使得他微微一怔,却又觉得温暖舒心无比。
“我这是?……”
当余跃撑着爬坐起来,看着摊在身前的一双稚嫩小手之时,无数的记忆涌上心头,不由震惊的说道,“难道……我又回到了从前?!”
就在这时,房门嘎然打开,匆匆走来一个年约三十的美妇。那美妇穿着一身典雅古装,秀美的容颜上略显憔悴,但那双宛若秋水的眸子里,却满是关切之意。
此人正是余跃的母亲,林如水。
余跃怔怔看着母亲,想起之前的种种往事,顿觉恍若身在梦中,眼里渐渐含满了泪水,不由满怀浓浓深情地喊道:“娘……”
“跃儿醒了。”
林如水坐在床沿,脸上洋溢着温婉柔和的笑意,显得慈祥无比。但看着余跃稚嫩而苍白的小脸,见着儿子满含泪水的凄楚双眼,似乎想起了什么不高兴的事情,旋即又嗔骂道:“都怪你那父亲,硬是逼迫着你学那什么劳什子制画,害得跃儿都晕了过去。那三个月之后的家族比试,就真的这么重要吗?”
父亲?制画?晕了过去?
余跃心中非常的震惊,却是想起了十四岁那年的事儿。
那一年,身为七品制画师的父亲余则成,在尝试制作六品画轴之时,却是不幸被念力反噬,从此沦为了废人。从那以后,余则成便将希望寄托在了儿子余跃的身上,严厉而苛刻的教导着余跃如何制作画轴。
那一年,纵使是性情坚韧的余跃,也是晕倒了许多次,但颇为董事的他,却是没有半点怨言。因为他知道,父亲这也是为了他好。
现在细细想来,历经百年沧桑的余跃,此时心中更觉父爱如山,沉重而又伟大。他不由替父亲说着好话道:“娘,这事是我自愿的,不怪爹爹。”
“好儿子,真懂事!”林如水破嗔为笑,一股脑儿将余跃揽进了怀里,心里满是欣慰。
好柔暖啊!余跃微微震惊,此时正在娘亲怀里的他,脸色却是稍稍有些发热。好歹他也是活过百余岁的老人了,却还像小孩般躺在娘亲的怀里,这未免也……
不过他却很是享受这种滋味,多少年了,终于又回到了母亲温暖的怀抱,想着想着,嘴角也扬起了一抹暖暖的温馨笑意。
……
“跃儿醒了?既然醒了,那就跟我去学习制画吧。”
没过多久,门边传来深沉而又熟悉的声音,余跃立刻听了出来,说这话的,正是他的父亲,余则成。
依依不舍的从母亲怀里钻出来,余跃便欲掀开被褥下床,跟父亲去制画室学习制画。但这时,林如水却是伸手阻止了他,转而对门边那道消瘦而挺拔的身影说道:“成哥,你这是干嘛?跃儿才刚刚醒过来,脸色都还苍白得要命,你就忍心让他去学制画吗?”
门边沉默了半晌,随即传来低沉且不容反驳的声音。
——“必须去!”
见着面色微寒的母亲正欲发火,余跃立即拉着她的胳膊呵呵笑道:“娘,我已经休息好了,正精神奕奕呢,您就让我去吧。”
闻言,林如水将目光从门边移到儿子的脸上,旋即微微一愣。在她那微微震惊的目光之中,余跃那张方才还苍白如纸的稚嫩小脸,此时却是显得神采奕奕,白嫩里还泛着些许红润!
这是怎么回事?
饶是已经达到真幻境第五重的林如水,此时也是疑惑不解,但更多的却还是震惊。——儿子到底是施展了什么法门,居然在瞬间便变得生龙活虎了?!
从母亲那有些吃惊发怔的表情里,余跃自然读得出其中的疑惑与震惊,不由微微一笑。在前世,身为“画神”的他何其强大,恢复念力不过是小菜一碟而已。
余跃也不解释,掀开被褥下了床,穿着黑色布鞋便向门外走去。心里却是想道:“距离制画族比还有三个月,也就是说,距离王子楚酿成林家惨祸还有整整一年半。”
他旋即暗暗发誓道:“既然老天让我重新来过,我余跃定不会再让惨剧重演!王子楚,还有王家,哼哼,你们就等着吧!”
满怀着对王家的恨意,余跃袖里的双手已是紧紧握成了拳头,前世失去的错过的,他都要在今世要回来!哪怕拼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很快,来到门外的余跃目光所及,便是见着了阔别多年的父亲。
在余跃略微湿润的眼眸里,余则成颀长的身体依旧挺拔,但那坚毅的面容上,却是有着病态的苍白,以及那失去念力之后的无尽落寞。
久别重逢啊,想起前世都没有关心过失落的父亲,没由来的,余跃的鼻梁渐渐涌起一阵酸意,眼角的泪水也是欲要决堤而出。
但这在对面的余则成看来,却是另有一番意味,他不禁微微蹙起眉头说道:“怎么?要你学制画,就感觉委屈了?”
“没有这回事儿!~”
余跃知道是父亲误会了,赶紧将眼角的泪水擦去,呵呵一笑的说道。
旋即,他便挽着余则成的胳膊,一面兴冲冲朝制画室走去,一面笑着说道:“爹,跃儿最喜欢的,就是制画了!”
闻言见状,余则成微微一愣,旋即在苍白的脸上绽放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他也索性由着儿子连挽带拉,一同走进了左边厢房的制画室。
制画室很大也很空旷,只在中央摆放着一张满是制画工具的大桌子,跟一楠木大椅。
兔鼠毛制成的毛笔,荒兽皮毛做成的空白卷轴,以及荒兽血液跟能量墨石研磨的墨水,大桌上的东西都一一映入余跃的眼帘。如今重生百年前,他也是难免触景生情,一时间,竟然有些发怔。
深呼吸了一口气,余跃来到桌前坐下,拾起兔鼠毛笔在砚台之中蘸了蘸,就在他运转脑域念力之时,却是惊愕的发现,那脑域之中竟然响起了阵阵龙鸣之声!
仿佛要炸开似的,脑袋里兴起了惊涛骇浪,一阵阵剧烈的痛苦传来。饶是余跃历经过百年痛苦,他的脸上也微微泛起了痛苦的苍白之色。
然而龙鸣声来的突来,去的也十分突然,仿佛只是一瞬的时间,便消失不见,端的诡异无比。
但这对于余跃来说,却是发生了令他惊喜莫名的变化!
再次运转念力,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脑域中原本呈五角星轨迹循环的念力,此时却是变成了诡异的长条形!
更令他啧啧称奇的是,这长条形的轨迹复杂无比,像是一条长龙一般,围绕着白色云朵般的灵魂,首尾相衔,源源不断的流转。
以余跃百余年的阅历,自然很快是发现了其中的精妙之处,比起之前修炼的【五星诀】来,这的确要高明了数十倍!
站在身边的余则成,见余跃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心中也是无奈一叹。想起上个月冲击六品制画师失败,被林家抹去长老一职的痛苦回忆,又想起近些天对儿子的苛刻要求,他心中对于余跃,也是渐渐涌起愧疚之情。
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在这个实力为尊的世界,如果儿子没有出息,余跃将来也必定是遭受他人凌辱与白眼,不会好过到哪里去的。
以余跃如今拟真境第二重的实力,能够连续画出三柄不入流的小剑,在同辈之中只算得资质一般。余则成这般严厉苛刻,没日没夜的督促教导,那是恨铁不成钢啊。
不过见儿子脸色苍白的模样,他也是微微有些自责。
“欲速则不达啊!”
余则成在心里感叹道,旋即正欲开口,要儿子先回去休息休息,面上却是突然一惊。
在他那震惊莫名的眼神中,只见余跃下笔如飞,笔走龙蛇,流畅无比,丝毫没有早上的滞涩感,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而在那画轴上,一柄柄有如实质的小剑,在一阵接着一阵的红色光华中,则是接二连三的由笔端而出。
“四柄!五柄!六柄!这……”
“今天早上余跃才能勉强画出三把小剑,结果还晕了过去,可现在……儿子何时这般厉害了?!”
余则成心中非常的震惊,以他七品制画师的眼光,自然是看得出来,余跃已然达到了某种境界。而这种境界,却是连他这个做父亲的,都未曾达到!
然而,无论余则成如何想,都想象不到,如今的余跃已经不是曾经的余跃了,而是重生之后的画神以及制画宗师!
这区区九品画轴,对于余跃来说,丝毫没有难度可言。
此时,余跃正集中精神念力于笔端,并未发现父亲的震惊神色,一连画出九柄小剑之后,他略微思索,便停笔作罢了。虽然他还有余力,还能制作出更多的小剑,但他也不想做出太过惊人之举。
若是将父亲吓出什么病来,那也不好不是。
然而一旁的余则成,此时早已是瞪大了眼睛,盯着画轴结舌不已,心中的震惊,也是早已无以复加!
“这、这…九…九柄血色小剑!……竟、竟然……都达到九品了?!”饶是素来沉稳苛刻如他,也是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结结巴巴的道。
想他余则成,自小便有天才制画师的美誉,然而在余跃这个年纪,也只能是堪堪初窥九品之境而已。若要如余跃这般,一气呵成九柄九品的血色小剑,他就是骑着大马也赶不上啊!
“这怎么可能?!”
待得回过神来,余则成的第一反应,便是难以置信的叫出了这句话。
紧接着,他反反复复仔仔细细的将【血剑画轴】检查了好几遍,确定无误之后,怔怔看了余跃半晌,倏地爆发出一阵狂笑:“跃儿,你真是天才之中的天才啊!才短短几个时辰,没想到都能制作出九品画轴了,哈哈哈!天才,天才啊!不行,这事我得告诉你娘去,让她也高兴高兴!嗯!今晚我要亲自下厨,做一顿好吃的!”说着,便意气风发的迈出门去。
将目光从房门处收回来,余跃的小脸上也是洋溢着温馨的笑容,好久都没见到父亲如此高兴了。唔,好像这还是第一次吧。若是父亲知道我能一口气制出十八柄小剑,不知又会是什么表情。
尽量将心情平复下来,余跃再次运转念力,猛然间心神一震,旋即陷入了狂喜之中。因为他发现了隐藏在脑域中的东西,而那东西不是别的,正是天龙画鉴!
“这面传说中的,能够将画师带入真正画神之境的神器,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威能呢?”
余跃已然迫不及待,想要立即弄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