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戚命人仿造扑克牌做了木牌,一得空便和项羽余子期一起斗地主,而余子期和项羽虽是新手,可余戚却天生的牌运不好,屡屡成了地主却屡屡被斗败。
一局终了,又是余戚输,她略微撅唇,“不玩了,哼。”
项羽朗声一笑,“哈哈,好,什么都依你,别生气就好。”
余子期略微蹙眉,“你呀,吵着让人陪你玩这莫名其妙的木牌,现在不过多输了几把又使小性子不依,眼看都要当娘亲的人了,却越发的不讲理……”
余戚吐舌轻笑,“还说我呢,子期哥哥自从成亲后便越发的不心疼妹妹了,羽都没说什么,倒是哥哥你先教训我了。”
余子期略微一滞,眉头微蹙却脸颊微红,余戚抿嘴偷笑,“羽,你瞧瞧大哥这样子,倒是比我还能害羞。”
“哈哈,”项羽笑着,轻刮余戚鼻尖,“自然是比不得你的。”
余戚略微嘟嘴蹙眉,“你这是说我皮厚么?”
子期浅浅一笑,“你俩这情深意浓的,倒叫我觉得自己碍事得紧,哈哈”
余戚脸颊略有浅红,嗔怪的推搡了项羽,“去去,出去忙你的去,天天窝在我这房里作甚!”
“哈哈哈,”项羽笑看子期,“大哥你瞧见没,我便是这般没有地位,连自个屋子也呆不得。”
赵鸢自外而入,听得屋内笑声,脸上也不禁带了浅笑,“夫人坐了许久,也该起身走走才是,这是大夫吩咐的安胎药,夫人喝了便同项爷走动走动吧?”
余戚看着那黑乎乎的一碗,眉头紧锁,讨好的看着赵鸢,“不喝不行么?”
赵鸢微肃了神色,“不行不行,这可是大夫嘱咐的,夫人为了孩子也得喝啊。”
余戚见求之无用,撇了唇角看向项羽,“就是为了他我才不喝的,这都六个月了,还没完没了的喝药,等孩子出来,浑身都带着药味了!”
项羽闻言哭笑不得,“我做不得主,你且听听大哥怎么说。”
余戚又看向子期,却见得他脸色肃然,唇角微抿的样子,不禁咬唇,垂眸顺从的接过赵鸢递过来的药碗,捏着鼻子一口气喝了下去。
项羽见状,与子期相视一眼大笑不言,余戚自有孕后性子是大了些,可只要有余子期在,她便不敢太过违逆。
子期则是略有无奈,他这妹妹,如今虽已嫁为人妇,却反不如以前心思深远,倒是时常耍小性子,而项羽又偏生受不住她那可怜兮兮的神情,只好托他每日来这府里,直到余戚乖乖喝药为止。
赵鸢见余戚喝完,忙将碟中梅子送上,余戚含在口中,脸依旧扭成一团,愁眉苦脸的模样倒是惹得另外三人浅笑不已。
正此时,一人弯身立于屋外,抱拳礼着,“项爷,余将军,老爷在正厅等着二位。”
余戚不自觉心下一紧,想起昨夜那人之语,心中酸涩,脸上勉强带了浅笑,“你们快去吧……”
项羽微微一笑,“我很快回来!”
而子期面色清冷不语,只因他看出余戚眼底那淡淡的忧伤,亦是知晓这连月来,项羽身居内院不出,众人已是颇有微词,想来余戚已有听说。
余戚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抬首侧望赵鸢,“鸢儿,昨个季父说的话,不许告知爷,知道么?”
赵鸢略微担忧,“夫人……”
余戚微微勾唇,抚着已经隆起的腹部,垂首喃语,“此生我能嫁给羽,已经天命眷顾,祸水也好,福星也罢,我都认了。”
赵鸢微咬唇瓣,心里不禁泛起点点不忍却也无可奈何,她家主子的心思,从来就是她猜度不出的。
而夜,项羽终是归来,暗沉的脸色在看见余戚的那一刻勉强浮起浅笑,“怎么还没休息?”
余戚微微一笑,“午后你们刚走我便睡了会,现下入夜倒是清醒了,用膳了么?”
项羽略微勾唇,“在季父那用过了,你呢?”
“呵呵,你何时见我停过口?你就放心吧。”
项羽眉间轻蹙,揽余戚入怀,“戚儿,若我说我陪不了你,你可会怨我?”
余戚浅浅一笑,“男儿志在四方,且现在怀王初立,秦兵又袭,我又岂能因一己之私将你套在这小院之内?”
项羽略微一滞,轻声叹道,“于我而言,倒宁可陪你在这院中偷闲,眼下天下未定,只有这样守在你身边,我才能心安。”
余戚嬉笑,“呵呵,怎么说的好像我能保护你似的?”
项羽略微一滞,悠然一叹,“是啊,不知为何,总觉得只有天天都看着你,我心里才踏实,着实不像个男子汉……”
余戚笑意微浅,“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担心孩子,那万千吴中百姓还等着你带兵守护呢。况且我在这郡府里也不会有事,你放心便是。”
项羽紧紧拥抱着余戚,他不敢说出自己那一夜的噩梦,红光漫天血色绯眼,梦中的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和孩子消失在火光中,是以连月来推脱不战,而今日,季父也好怀王也罢,哪怕便是军中将士都欲出战,他不得不从。
三日后,项羽,刘季带兵前往东阿,大破秦军,而子期因为不忍见着秦军大败,留军薛城。半月后,项羽派回的信使站到了余戚的跟前,“一切安好,不日归来。”
余戚知道他不想自己担心,提笔书道,“院中花开,与君共赏。”
然而,项羽刚刚收到余戚的信简,随之而来的便是项梁的新令,“转攻城阳,力取之。”
而同时,项梁带兵前往定陶,薛城只有余子期和两千守兵。又是一月,项羽西至雍丘,与秦战,斩李由,而项梁刚至定陶,攻而未下。
项羽已然无心再战,两月不见,余戚已是七月之身,自己却被困在这战场不得归去,虽也有收到余戚的两次来信报安,但心里仍旧难以安然,尤其是连日来时不时的还会想起的那个噩梦。
刘季看着心神不定的项羽,唇角微勾,漠然不语。
“将军!定陶兵败,武信君,亡!”通信兵闯入营帐,单膝跪地哑声呵道。
“什么?!”项羽脸色大变,拍桌而起。
“武信君,亡故……!”
项羽紧抿着唇齿,双手握拳,铁青着脸,刘季略微挥手,将通信兵屏退,“将军意欲何为?”
项羽沉郁着脸,眼下陈留未能攻下,项梁死,薛城危。
刘季见项羽沉默,心下微紧,“你不是要对薛城置之不顾吧?!”
项羽脸色微变,唇角微勾一丝冷笑,“沛公当真对怀王忠心耿耿,到这时候第一个想到的还是薛城的安危?!”
刘季狭长的眼角微敛,一抹戏笑,“刘季不过一介草民,若无怀王这个依傍,迟早被其他人一口吞并,自然不能不关心。”
项羽冷哼一声,并未再言。他心里想到的亦是薛城,秦军打败项梁楚军,极有可能南下攻向薛城,薛城之兵多被项梁带走,所留的不过只有余子期一个守将和不过两千守兵!
可薛城那人现今可是有孕在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