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公子的佩剑……”鸢儿走了过来,双手捧着项羽的佩剑道。鸢儿如今做了项梁的使唤丫头,也不知是故意躲着余戚还是另有原因,两人倒也很少见面,对于她会主动来找自己,余戚心里是有些惊异的。
余戚眉头微锁,正欲开口询问,鸢儿垂首说道,“是早上公子来老爷房间的时候落下的,适才打扫屋子时才发现的……”
余戚伸手接过,瞧着眼前低头垂目的鸢儿,余戚心里一阵伤感,“鸢儿,其实你不必如此,若你愿意,我们还是好姐妹……”
鸢儿惊异的抬起头来看着余戚,眼中闪着些许泪花,“小姐不怪奴婢?”
“傻丫头,我怪你什么呢?你又没做错事,错的,一直都只是我罢了……”余戚轻语,眼神飘渺不定。
鸢儿终是忍住眼泪,轻轻咬咬唇,“鸢儿以后一心报答小姐,绝对不会再有其他想法……”
余戚不语,轻轻叹息一声,提步离开。心里却忍不住疑惑,这佩剑从未离开他的身侧,为何竟会落在项梁房间?即使是项梁同他说了什么也不至于紧张到忘记佩剑才是……心里不免有些担忧,脚步也不自觉的加快。
会稽府门口,余戚往日也曾来此寻过项羽,但都并未入府,即使如此,她出众的外貌还是让守卫熟悉。守卫见是她,脸上带着浅笑,“大人们在堂中议事,一时半刻怕是不能出来,小姐不如先行回去?”
余戚微笑,“余戚此番有要事寻公子,还请劳烦通传一声”
两人略一思索,一人微微点头应道“小姐稍候”
余戚回礼静候在门口,而那人则入了堂中禀告郡守。此时堂中项羽,项梁,会稽守和众幕僚正说起连日来各地揭竿而起之事,因了不少地方郡守被手下杀害谋位,故而郡守宣布进堂着不许佩剑,早晨项羽从项梁那里得知此令后,便将佩剑索性留在府里,没料余戚竟又送了过来。
“大人,府外项家小姐候着,说是来找项大人的。”守卫抱拳行礼道。
堂中众人皆是看向项羽,面上带着些许玩笑的意味,项羽脸色微变,起身向郡守行礼便欲出堂,却不料郡守轻笑两声说道,“早前便听闻项梁收了个义女,又闻此女貌美善舞,此番既是来了,何不让她进来,也好叫我们瞧瞧传言是否为真?哈哈”
守卫得令便出了屋子通传余戚,项梁则是面色有些不善,他一向对余戚没有什么好感,此番郡守又有拿余戚玩笑之意,在他看来这是很丢项家面子的事,而项羽亦是不悦,但他不悦的是郡守和众人那不善的笑颜,完全将余戚当作一个玩物的神情。
余戚轻步走来,此刻的她身着一淡紫色宽袖长裙,白色褶皱裙摆,手上捧着项羽的佩剑,梅花木簪素绾流云髻,轻着淡妆美俏胜芙蕖。缓步行至堂中,盈盈一礼,朱唇轻启“余戚见过各位大人”
众人皆是微愣,郡守微张着嘴,目光定格在余戚身上,脸上不自觉现出个笑来。项梁一声轻咳,众人这才回过神来,郡守挪动两下身子,轻笑两声“呵呵,快请起来,来人,快赐座”
“谢过大人,余戚这就走了”说着便将佩剑归还给项羽,脸上带着些许担忧之意,项羽昏暗的脸上终是露出些许暖意,接过佩剑,对着她微微点头,眼神示意她不用担心。
“何必这么急,如今我们也谈得差不多了,不知小姐可否赏脸舞上一曲啊?”郡守连忙语道,眼中贪婪之意尽显。
余戚看得一阵厌恶,脸上却不得不带了浅笑,回礼道“余戚技拙,难登大雅之堂,恐扰了各位大人的兴致,今日贸然前来已是不妥,此番自该速速离去才是……”
“诶,无妨无妨,哈哈,相见既是有缘,小姐又何必过谦?来人,请乐。”郡守未等余戚说完便笑语道。众人也都是怀着看好戏的心态候着,就连项梁也未出语相护。
项羽轻瞥项梁,昨夜项梁与他议事至夜深,只是他不忍按项梁的意思做,总觉得有违道义,可如今,孰人不知余戚与他的关系,而那人现今的所作所为显然未将他放在眼里,既是他先不顾情义,自己又何必为他与季父作对?提步上前,“既是如此,不若项羽一同舞剑给众位欣赏如何?
郡守微愣,却见项羽面色虽冷但却带着淡淡笑意,又视余戚,美人娇弱无害,轻笑道,“好,如此甚好!”
余戚闻言却是一愣,她以为项羽会为她开脱,却不料他自己也跳了进来,跳舞给别人看可不是她心里喜欢的事,舞剑也只是闲暇时同项羽嬉戏罢了,如今叫她如何在众人面前舞剑?
项羽嘴角轻轻勾起一个弧度,似笑非笑,余戚看得心中微寒,却听乐声响起,项羽拔剑而舞,余戚身子不由得也跟着舞动起来,长袖飘飘,罗裙曳曳,身形忽动,发丝轻扬,余戚的长袖舞步正好掩住项羽的杀气,一刚一柔,两个绝世的人儿在堂中共舞。
起初余戚步伐还有些生硬,但她眼中那人面带轻笑的回看着她,身形交错舞步缠绵间,余戚也渐渐舒展开来,眼中只有二人随乐而动,心悦身轻,舞得更是美轮美奂,众人目光均被他们吸引,除了项梁,谁也没发现两人的身影已经越见接近郡守。
余戚折腰舞袖,项羽身顿剑出,一手揽过余戚细腰,一手将剑刺向那人,余戚就在倒转的世界里,看见适才还一脸yin欲的那人胸膛被一剑刺穿,身子顿住,若不是项羽轻托住腰身,想必已经倒在地上。
众人均是大愣,而后大乱,有的提剑刺向项羽,而有的则闪躲在一旁,所有想逃出屋子的,都死在了项梁剑下,项羽手轻轻施力,扶起余戚,顾不得她是何神情,一手牵着余戚,将她护在自己怀中,一手举剑而行,进退避闪之间,杀意尽显,步伐却丝毫不乱。
余戚只是定定的看着他,俯身,侧腰,抬脚,跨步,回转,身子就在他的掌下移动,此刻的余戚好似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而项羽就如那提着线的主人,项羽按照之前项梁告诉他的分派,将所有跟从郡守的人一一斩杀。
当一切已成定局,堂中仅存的几人纷纷匍匐于地,只听一人低沉的声音响起,“此黎民受苦之日,郡守不顾黔首于危难,尽私图一人安宁享乐,生为楚将之后,我项家便替天下除了此等不义之人,众位皆是梁生死之交,若蒙不弃同项家一起解救万民于苦难,如何?!”
“吾愿从之”众人皆语。项梁脸上终是浮现出丝丝笑意,提步上前扶起那些昔日郡守的幕僚,众人商议日后大计时,余戚只是定定的望着那人,此刻紧紧相握的双手终是松开来,项羽垂目看向余戚,遇见她带着怨责质问的眼神,侧目避开,轻语“你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