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带上鸢儿,正准备出门,便有人来传子婴的话叫了她过去。子婴斜靠在亭子的倚栏上,目光投向院中的花草,如今天还寒着,但迎春花的枝上已经开始慢慢冒出灰色的芽孢,如此一柔弱男子配上这有些凄凉但又有几丝坚韧的情景,让人不得不驻足止步。
“哥哥找妮有事?”余戚虽见他一脸专注不忍打扰,但自己也急着出门,不得不出言说道。
“你可是忘了今日父皇要派人前来?”子婴听见声音回过头来,笑看着她。
“额……可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啊,我想先出去一趟……”余戚弱弱的说道。
子婴轻笑,眼中含着一丝宠溺和无奈,“这可不行,你以为昨天大哥来这里的事父皇会不知道?若是叫他知道你在知晓他今日有令传来后还出门,这事可就不再是你单纯想出去那么简单了。”
“……哪那么麻烦……你不会是猜到我要出去所以才找人叫我过来的吧?”余戚张大了眼睛,这么柔弱的子婴不会也是心思百转千回的吧?
子婴轻笑,并不回答她的话,“怎的,忘了你的宝贝豆芽了?”
“额,它自己会长,那件事更加重要。”余戚轻语道。
子婴笑意微敛,“他,就真的那么厉害?”
“嗯,”余戚微微点头,“他是我知道的人里面,最最厉害的了。”历史学得不多,但是西楚霸王项羽她还是知道的。自己虽不知道今年出行会有什么事,但是项羽在今年肯定不会有事的,所以说,跟着他肯定没错!
子婴脸色有些微变,可此时的余戚满心挂记着自己的前途,来不及深究。
“你先呆在府里,等着宫里来人,至于其他的,大哥会安排,他若真有本事,大哥不会不用,你就不要去添乱了。”子婴轻语到,许是天还凉,轻咳了几声。
余戚本被他一句添乱说的有些委屈,又见他轻声咳嗽,无意与他再辩,只道“婵妮知道了,今日大夫可来了?”
服侍在子婴身边的侍女轻声答道,“回公主的话,还没有。”
余戚眉头微皱,“鸢儿,找人去请大夫来。”鸢儿领命正要离开,却被子婴叫住。
“不必了,大夫之前给的药还在,你也莫想闲着,跟我过来,这出行之事还有很多你得学习,父皇的喜恶你也得多多留意,”子婴转身对着余戚说道,“有那人在,你的一言一行都得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不得出半点错。”
余戚微微颔首,跟在子婴身后,瞧见他步子有些虚浮,余戚心下不忍,上前扶住他,“唉,你就不要为我的事情操心了,请个师傅来吧,该学的该听的,我都会去做。”
子婴身子微顿,嘴角勾起个浅浅的弧度,“自然是有师傅教的,父皇出行我也尚未同行过。”语气中带有淡淡的惋惜,若不是跟那人闹僵,想必此行也能与婵妮做伴吧。
也不知是人有意拖延还是怎的,宫里来通知东游的人竟是到了夜幕降临才来。余戚从早上一直等,望眼欲穿,等到晚上见着那使者时已是火冒三丈,要不是鸢儿拦着,余戚很有可能骂上一通。
如此又是一天过去,第二日天刚蒙蒙亮,余戚简单的收拾一下,连鸢儿也未带上,悄悄的走出了门。
按着记忆中的路走向举贤堂,此时天刚刚亮,有很多商铺此时还未开门,一路上竟有些萧条之意。余戚正有些异于此时的安静,却忽闻的一声尖叫,余戚皱眉,朝着那声音前去。
迎春阁,此时仍是闭着门的,可楼旁却有三四人聚在一起,好似在踢打什么物什,有咚咚的声音,余戚隐约听见些许女孩子的哭声,心里大惊。
“喂!你们在做什么?!”眼前这一幕不久是传说中的聚众斗殴?只不过是被打的只有一个而已。
那些人听见声音微微停顿,瞧了余戚一眼,又继续踢打着,地上之人许是不再挣扎,几人方才停下,拉起地上的女子朝里走。余戚连忙跑了过去,“你们这,光天化日的,有没有王法了啊?!”
几人身材魁梧,面目凶恶,回瞪余戚,“你是哪家的丫头,敢来管迎春阁的闲事?!也不想想这迎春阁是谁的地界?!”
余戚被他们瞪得心惊,后退一步,随后又挺身上前,“怎么了,我今个还就要管了,你们这要是闹出人命了,我就不信官府管不着你们?!”昨个听鸢儿哥哥的口气,便知这迎春阁是风月场合,可是眼前这个晕过去的姑娘很明显不是自愿的,遭受如此殴打,还能活命吗?!同为女子,怎么可能见死不救。
“呵,官府?我看你真是个什么也不知的小毛丫头,这迎春阁背后是谁你是不知道吧?这官府来了也得给我们几分薄面,嘿嘿,你若是不信,尽可现在就去,到时候看看倒霉的人是谁?”其中一人说道,其他几人均是大笑,好似余戚的话是个天大的笑话,继续朝前走着。
余戚跨步挡到前面,四处张望了一下,此时天还早,但是因了此间的吵闹,也有几户人家打开了门,可都是远远瞧着,不敢靠近,想来这迎春阁许是真有几分面子。只得缓了几分,“那,这人到底怎么了你们这样对她?”
“她怎样要你管?!让开!”说着推搡了余戚一下。
余戚固执的站在当地,“我要给她赎身!”
几人脸色微顿,随后又大笑起来,“哈哈,赎身?!还没听过女子给人赎身的?哈哈。”
余戚被他们笑得脸色微红,“怎样?不行啊?!”
瞧见余戚一脸认真,几人对视一眼,敛了笑意,“那你可得跟上头的人说,咱哥几个可做不了主。”
“那就叫你们能做主的人出来。”
“哟,这大清早的是怎么啦?”说话间,迎春阁的门被打开,从里走出一个衣着华贵,身材极其丰满的妇人。
适才对着余戚大吼的那人瞬间变成温顺的小狗一般,“后院那人又想逃跑,适才被我们几个抓到打算教训一番,却不知从哪冒出来这么个多事的主,说要给她赎身。”
那妇人眯着一眼瞧了瞧余戚,看她打扮也是个大户人家姑娘,脸上也带了淡淡的笑意道,“姑娘打算给这丫头赎身?”
余戚被那人眼神瞧得心虚,好似被看透了般,不由得捂了梧衣领,“嗯,算是吧,你要怎样才肯放过她?”
“呵呵,这丫头可是我花大价钱买来的呢”
“哼,适才都已经被你的人打的半死不活了,如今还能值几个钱?”余戚扬了扬头,砍价嘛,就得居高临下!
那妇人闻言,目光飘到那被打的女子身上,不由得瞪了那几个汉子一眼,随后又转过来看着余戚,“可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说,这伤也未落到脸上,怎么的我也还能挣几个钱呢。”
“一口价,八十钱。”余戚伸出两个指头比划了一下,脸上带着无所谓的表情,“别说我没提醒你,就她现在这伤势,你想让她能站起来接客恐怕还得花钱疗养一阵,再说,等她好了,指不定哪天又跑了,到时你就是人财两空了。”
妇人脸上有些抽搐,这丫头,看上去就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妮子,怎生的这么……“那可不行,我买她的时候就花了一百钱呢。”
“哼,你买的时候人是这副样子么?本姑娘从你这买了还得带回去自个养个十天半月的,这些可不止二十钱”余戚心底暗笑,脸上却是皱眉锁目。
“既然如此,那姑娘就别操这份心了,我也不要你那钱,你也别给我找事,咱这生意不做了。”姜还是老的辣,虽然余戚已经尽量表现的满不在乎,可是怎能敌过阅人无数的老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