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支凤临盆的日子还有一个月了，王家又有了一件喜事。
春花和秋月都要出嫁了。
两个丫头一天出嫁，而且王老爷命令一定要大张旗鼓，王家的下人们，尤其是老一辈的人都说这是史无前例的，人人都是含有一种羡慕的眼神和嫉妒的心理。
张妈对支凤说：“太太，秋月这辈子算是值得了，一辈子都不能遇见这么好的事儿，即使嫁人也应该是悄悄地被送出王家的，这下子全凭太太满心喜欢，在老爷面前说，才能让一个丫头嫁得这么风光。”
支凤脸上现出浓浓笑意，说道：“这也是我哥哥一辈子的事儿，爹死的时候只有这一个心愿，我说什么也要帮助哥哥完成啊！哥哥这辈子也是如此清苦，只有我这一个妹妹，我生活的好了，哥哥也应该这样才行，这就是我一心想着的事情。”
“那就是了，两个丫头都是嫁给太太们的哥哥，说什么都不能简单了事从简处理的，就应该这样风风光光，我们也算是大开眼界了。”张妈帮着支凤梳好发髻，搀着支凤去看看秋月现在准备的怎么样了，一会儿哥哥的花轿就来了。
春花和秋月都坐在前厅里，家里请来了好多专门负责嫁人时候做头饰的老婆婆们，大家都围着秋月和春花忙活着，贤淑站在旁边指指点点，也是一脸微笑。
贤淑知道，自己身边的丫头嫁给了自己的哥哥，那个秋月也总算是离开王家了，虽然没有预料到是嫁给支凤的哥哥，但是也无所谓了，只要离开老爷的身边就什么都可以了，老爷还是死心不改，这两个小丫头都要这么显眼，在这个地方都成了街头巷尾的美谈了。大家都在说，王老爷宽厚仁慈，把丫头当作女儿一样，这不看看出嫁的体面，就明白这一切都是真的了，所以好多人家都争抢着将自己的女儿送到王家来当丫头。贤淑也只好从好几十个里面挑选出了三个看上去灵活的女孩子留下了，剩下的都给了一些小钱打发走了。
留下的一个叫云儿，留给自己使唤，这个丫头心灵手巧，还会做好多活计，十四岁就可以出挑得那叫一个美丽。留给二房春莲一个叫溪儿，那个丫头看上去有一点笨笨的，留给她她也不会想出什么坏点子来，也是十四岁。只是留给支凤的香儿不漂亮，也不及前两个看上去那么灵气，但是最可靠的一点就是尽心尽责。
贤淑看见支凤走了进来，笑着迎过去说道：“妹妹，你怎么也来了，这几天里就要临盆了，老爷说你还是在人少的地方，免得出什么问题。”
支凤笑笑说：“我来看看秋月，看看秋月准备得怎么样了，虽然说有姐姐在这里我感到十分放心，但是我还是舍不得这个丫头的。”
走到秋月的身边，秋月抬起头来看了看支凤，梨花带雨，脸色红润，眼睛微张，酸楚地说：“太太，我舍不得你。”
支凤微含笑意道：“傻丫头，哪里能够一辈子跟着我呢？这下子你能如愿以偿，跟着哥哥不会受罪，我心里也是欢喜的很，不要伤心，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没事儿了你和哥哥就来家里住住，这里还是你的家啊！”
支凤的话一句句都说在了秋月的心上，秋月的心安稳，但是却含有一种感伤，“太太，我以后一定会经常回来看你。”
“嗯，不要叫我太太了，该该称呼了，以后我就得喊你嫂子了。”支凤笑着道。
一屋子人都呵呵地笑了，笑得千般滋味。
有人觉得支凤真是有心，把自己的丫头嫁给自己的哥哥，那以后还不是一家人更亲近了吗？有的人心里不是滋味，想这个支凤的药罐子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呢？还有人觉得支凤一定是有阴谋的，像这样的大宅门里的太太们那一个是好惹的，那一个是真心的？
其实，只有支凤自己的心里清楚明白，自己一辈子只能在王老爷的身边度过余生了，可是自己心里却实实在在地期盼着爱情，期盼着有情人终成眷属，这个丫头也算是自己心头一直牵挂的一件心事吧！
贤淑走了过来淡淡地说：“待会儿春花先上轿子，出了门之后，秋月再上轿子，你觉得可以吗，妹妹？”
支凤看着贤淑的脸，不知道这有什么要紧，难道就连一个嫁人都搞得这么没事儿找事儿，淡淡地说：“你觉得怎么好就怎么办！”
说完，张妈走过来悄悄地在支凤的耳边说道：“老爷昨天在我们屋子不是跟太太说，哪个花轿来了就先上轿子吗？”
贤淑听见了，厉声呵斥张妈道：“张妈，你老了，还是不懂我们王家的礼节，我们王家向来都是有规矩的，你这么多年了，难道不知道？”
张妈忙忙道歉说：“太太，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昨天在屋子里老爷来了这样吩咐的，老爷今天出门有点事儿，一会才回来，要不太太到时候问问老爷吧！”
“你——”贤淑指着张妈的鼻子骂道：“不要以为你是杰伦的奶娘就倚老卖老，我现在告诉你，我是大少爷的亲娘，大少爷已经不在了，你也几乎没有用武之地了，老爷和我是心疼你，才没有把你赶回老家，让你在三太太的屋子里伺候，要是你再这样无事生非，你和刘妈的路是一样的。刘妈也是二少爷的奶娘，现在如何？还不是被赶回了老家，我们王家整天鸡飞狗跳，就是你们这些老嬷嬷背地里说长道短的吧！”
春莲带着李妈也走了进来，听见了贤淑的话，春莲说道：“这么美好的时候，姐姐干嘛还要生气？有什么气可以生的？老爷说了，这些奶妈妈们不容易，把我们的少爷从小带大，她们没有功劳也又苦劳，你就消消气吧，不想和她们说话就别和她们说，犯不着为了她们而自己上火。”
贤淑走过去，看着春莲道：“话是这么说，要是你管家你就明白了，我是多么艰难，家里的大事儿小事儿一个人都得揽在手里。别说是这些下人们，我们的事儿就接二连三地没完没了，这些人再背地里煽风点火，搅得我们相互之间猜忌。”
支凤心里骂了一句：你倒是冠冕堂皇的，谁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
支凤表面笑着说：“太太，不用生气，老爷不在，家里的事儿都是你一人做主，你让怎么就怎么，谁要是敢违逆你的意思，先扇她几个嘴巴子，不就好办了，以后谁还敢说三道四。说到底，是姐姐的心地善良，下不了手。”
春莲连声说是，末尾说了一句：“要是我，早就一个个大嘴巴子上去了，还容她们说长道短吗？只是姐姐表面上太善良了。”
贤淑没再说话，走到秋月和春花的身边问道：“你们准备好了没有？”
她们两人点点头说道：“好了，太太请放心。”
“那等会儿花轿来了，春花先上轿子，秋月你再上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