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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保住了,大家喜极而泣。
支凤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看到了老爷、张妈、秋月都在流泪,感觉就像是做了一个梦,一个没有任何标志和印象的梦。
王老爷泪眼摩挲,坐在床边抱着支凤哭着哭着就笑了,“太好了,你醒了,你醒了就好,没事儿了,孩子还在,孩子还在。”
支凤伸出手来,摸了一下那张皱纹已布的脸,黝黑的脸上都是流过的泪水,“老爷,我没事儿了,你放心吧,我还不想死,我还要把孩子生下来。”
秋月和张妈站在屋子中间,相互看着笑着。
王老爷对秋月和张妈说:“你们去跟厨房说,太太饿了,想吃什么就要点什么,你们也下去休息休息,这几天里你们也辛苦了,接下来的几天里你们还要好好地照顾太太呢!”
他们就走了出去。
王老爷放下支凤,看着支凤依然发黄的脸色,心疼。
“你好好休息,多休息,我知道你一定恨我。”
“老爷,我怎么会恨你呢?”
“我知道是我的错,我那天不该喝那么多酒,以至于出了事儿。”
“老爷,不要再说了,我没有恨你,我只是恨我自己,我保护不了秋月,秋月虽然是我的丫头,但是我和她犹如亲姐妹一般,我们一起出门、聊天、学字、看书,形影不离,我只是不会让别人伤害她,即使是舅老爷。”
“他已经走了,对不起。”
“老爷,你要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让秋月嫁给舅老爷的,你也不能答应。”
“嗯,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老爷,有句话我要问你。”
“说吧!”
“秋月虽然是我们家的下人,但是也是我生命中不能缺少的一个人,老爷,秋月的终身大事我不想让贤淑做主,秋月既然卖到我们家里,跟了我,我想什么事情都由我来做主好吗?”
“当然可以,她是你的丫头,什么事儿你说了算,这也是天经地义,以后有什么事儿了不用去跟贤淑商量了,自己想做什么自己决定就可以了。这个丫头也不小了,在家里的话估计她爹娘早已经把她嫁人了,你看着有合适的人也把她嫁了吧!”
“多谢老爷的成全,老爷,你也去歇着吧,累了这么久,我知道你也没有休息,你还是去睡觉吧,还要忙着家里外面的事情,不要累坏了身子。”
“嗯,你放心,虽然我的眼圈发红,身体发酸,但是我一点儿也不想睡,我就想看着你,呆在你身边。”
支凤看见王老爷的眼睛里布满血丝,眼圈发黑,心里突然间痛了一下。
秋月和张妈端过饭菜,王老爷和支凤坐在床边随意吃了一些后,支凤就躺下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她的身体虚弱,脑袋里就像是灌了几千斤重的沙子,混沌一片。
王老爷也离开后,秋月和张妈才吃了一点东西,回屋睡觉。
秋月走进自己小屋的时候,心里很是伤心,她把门鼻儿插上,才舒了一口气,躺到床上,那一幕幕不停在脑海里闪现,泪水无声地流着,她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无奈。
王老爷走到二院里看了看小少爷,孩子在春莲的怀抱里吱吱咯咯地笑着,小手在春莲的脸上随意地抓挠拍打,春莲呵呵地笑着,孩子真是可爱至极。
老爷走进来的时候,春莲没有看见,依然坐在椅子上逗小少爷开心,这可是自己的儿子,是自己在王家可以扬眉吐气的儿子,她心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了一种神气。
王老爷说:“杰艾,来,让爹抱抱。”
春莲抬起头来看见了老爷,把孩子递给王老爷,低声问道:“妹妹,醒了吗?”
王老爷点点头,看着小少爷,用自己的胡渣在小少爷的脸上磨蹭,小少爷的脑袋扭来扭去,开开心心地看着老爷的脸。
春莲接着说道:“那老爷你也歇一会儿吧,我让李妈把孩子抱走。”
王老爷笑着说:“不用了,我还要出去一趟,回来了再歇着。”
“妹妹没什么事情了吧,我一会儿了过去看看她,估计现在她还伤心呢!”春莲知道自己口是心非。
王老爷打断说:“不用了,现在不用,让她好好歇着,现在身体还比较虚弱,都没有下床。张大夫说,要歇息几日才能恢复元气。”
春莲的眼睛里也透出一种伤感,虽然自己口是心非,但是确确实实地有点怜悯,自己那时候痛失孩儿,就像是天崩地裂了。
她幽幽地说道:“这都是拜她所赐。”
王老爷的脸色瞬时转变,看着春莲道:“这话就不要说了,我知道贤淑心里也很痛苦,她也不知道舅老爷怎么会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儿来。”
春莲叹气说道:“可是家里的下人们都说,这件事儿是太太和她哥哥串通好的,说是这样做的话,一来,妹妹的孩子基本上保不住了,二来,妹妹的丫头秋月出了事儿,妹妹也会疯掉的。可是这是老爷的孩子,她怎么那么狠心!”
王老爷愣在那里没有说话,春莲把孩子从老爷的手中接过说道:“老爷,不信的话,你找她屋里的几个下人问问,都是她们说出来的,要是不说,就用家法,不信她们不说。”
王老爷还是没有说话,因为她宁可相信贤淑善良贤惠,绝不相信她会做出这样的事儿来,不过那我晚上喝酒时候的一句话萦绕心头。
大家走后,贤淑笑着说:“你们少喝点儿,待会儿回去的时候,不要走错路了,我院子的门前什么都没有,三院门前又一棵大槐树。”说完,就微笑着走了。
王老爷一句不吭气冲冲地走出了二院,找到了刘管家,带着几个男丁来到了贤淑这里。
王老爷走进来问道:“太太哪里去了?”
刘妈和春花看着老爷发青的脸色,不知道又出什么事儿了,紧张地回答道:“太太,去看三太太了,刚走——”
“把她们两个给我捆起来,我有话要问,不说实话,就吊在外面的槐树上抽打,直到说了实话为止。”王老爷大声呵斥道。
吓得刘妈和春花哆嗦跪地。
刘管家看着自己的母亲已经年迈,也跪地求饶道:“老爷,我看还是先问清楚再说吧!”
王老爷坐在太师椅上,怒目看着这些下人,厉声问道:“听说,三太太这件事情,是你们太太和舅老爷商量好的,是不是?他们为了害死我的未出生的儿子才这么做的,是不是?你们背地里说三道四,现在我要你们清清楚楚一五一十地告诉我。要不然,一顿皮鞭是免不了的。”
刘妈和春花赶紧磕头求饶:“老爷,我们真的不知道,也没有说过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啊!一定是谁在冤枉我们。”
“你是说,我在冤枉你们了?”王老爷额头的青筋都气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