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一直到张妈手提着雪梨回来,支凤的心才渐渐好转,拿过张妈手里的雪梨洗也没有洗就朝一个梨子大咬一口。
张妈刚转身还没有走远,只听见“咯喳”一声,犹如晴天霹雳,吓得张妈哆嗦了一下,她不明白向来友好的三太太为什么突然间如此气愤起来,也没有敢多说一句什么就悄悄地出去了,看见了秋月正好从外面走进来,悄悄地摆摆手招呼秋月走近前来,小声地问道,“秋月,太太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无缘无故地发起脾气来了?”
秋月探头探脑地朝屋子里望了望,拉着张妈到自己的小屋子里,才松了一口气说道,“我刚才和夏雨在一起聊天了,夏雨说二太太来我们院儿了,我就没有回来。二太太回去了我才出来,走到院子里听见那个蛮横的女人在屋子里说我们三太太异想天开,想从她那里借点钱简直就是不知天高地厚。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情呢?”
张妈也唉声叹气道,“可能是吧,我们太太刚来没有多久,没有攒下多少体己钱,前几天她爹和哥哥又刚来,估计是担心八月十五怎么办呢!”
两个人叽叽喳喳地说了一番话,这一天里两个一老一少的仆人过的就像是老鼠过街,处处小心时时在意,生怕出点什么小错误而让这位三太太火上加油而大发雷霆。
支凤感觉黑夜就像是以前乡下的一个要饭的老人一样准时出现,而她的心情还没有从早上的郁闷中缓解过来,午饭王老爷没有回来,一家各自吃着饭没有说一句话,这更使得支凤的心抑郁了。秋月走进屋子,点燃了桌子上的那个烛台上所有的蜡烛,屋子里顿时充满了缠绵的微光。
支凤看见这个十六岁的丫头身体发育起来很快,现在简直就是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大丫头了,她的将来呢,是不是想自己一样嫁给有钱人做小,还是找一个穷苦的人家落脚,还是终身不嫁男人陪自己到老呢?这所有的结局都让支凤感伤无奈。
秋月看见三太太愣在那里没有说话,轻轻地走到桌旁,倒了一杯茶水递过来说道,“太太,这中秋节也没什么,家里人不管怎么样都能过的去,记得以前我爹娘在的时候,每年我们都是煮一锅的玉米糊糊,撩上几滴油星就算是上好的美味佳肴了,看见别人吃月饼心里羡慕万分,也就这样一年一年地过了下来。”
支凤知道秋月想要说的话,就打断她,“秋月,我知道。我以前也是这样,所以现在希望爹和哥哥能够过得好一些啊!”
秋月把水递给支凤,“我们村里的人常说,富贵自有天命,穷人也有穷人的活法和快乐。”
支凤接过水来喝了一口,“爹和哥哥也算是好过多了,这个节日里一般情况下王家都给送些什么呢?”
张妈从门外走了进来,那个矮矮的胖胖的身躯就像一只蜗牛爬过,笑着说,“太太,今天的洗脚水到了,洗洗脚吧。”
支凤笑着问张妈,“张妈,你觉得今年中秋节的时候,王家会给我家里送些什么呢?”
“太太刚来不知道,我呆了一辈子了,一般情况下是什么米啊面啊,还有一些家里常吃的果品啊月饼啊,这些都是家里需要的,你就放心吧,不会有什么礼数不到的地方,明天我看见刘管家了我在帮您问一声。”张妈一边倒好水端了过来一边笑着说道,“太太你试试水烫脚不?”
支凤的心总算平静了一点,坐在板凳上洗脚,秋月拿着毛巾站在一边,张妈出去了,月亮早升起来了,从屋子里看外面隐隐约约的光亮散发在整个院子里,清辉想挤进门里来似的洒在了门口。支凤突然间觉得这么多年了怎么喜欢这抹月色了呢?想着想着嘴角露出丝丝的笑意。
“呀,妹妹在屋里干什么呢?”贤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秋月把毛巾递给支凤赶紧迎接了出去,“太太,三太太在洗脚呢!你来了——”
贤淑很有风范地点了点头,走进屋子来,看见支凤坐在板凳上一五一十地洗脚,满脸堆笑道:“妹妹,还生我的气呢?”
支凤挤出一丝微笑道,“太太,我哪里敢呢,其实这都是我的不对,对我们王家想的太少了,以至于做了不该做的事情。秋月,赶紧请太太坐下,给太太倒茶。”
“是——”支凤示意太太贤淑坐在桌旁,倒了一杯茶水递过去。
贤淑一直盯着支凤的双脚,好一双精致小巧的脚,心里涌起一股股醋意,不过嘴边还是缓缓说道,“妹妹,前几天也是我不好,可能是我中了那些小人的奸计了,我心情又不好,快中秋节了忙得我不可开交。今天特意过来跟妹妹赔个不是,顺便想问一下妹妹中秋节想给家里送点什么,姐姐让管家给你办了。”
秋月端着洗脚水走了出去,支凤擦干了脚,坐在贤淑的旁边,笑意盈盈,“姐姐,劳烦你了,多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贤淑拉过支凤的手来,“妹妹这一段时间适应了吧,你看手光滑了好多。”
支凤也握住贤淑的手说,“姐姐,谢谢你,你就看着安排吧,我没有什么想法,只要是小户人家生活用上的你就看着安排吧!”
“那行,那我就看着办了,妹妹你放心,我会让管家悄悄地给送一些银票,也算是我的一份心意,我下来也跟老爷说了,你今年刚来没有多少剩余的钱,老爷也说还是家里多送一点。”贤淑这样一说,支凤前几天的嫌隙就一扫而光了,这个太太还真是想得多看得远,前几天也确实是自己想的太少了。
支凤歉意地说,“姐姐真是宽宏大度,妹妹心里感激你。”说着说着就流下感激的泪水。
“看妹妹多见外,其实姐姐的心和你的心都是一样的,我们都是老爷的人,心里想的也都是老爷一个人,王家这个家是我们大家的,我们一心一意地为了这个家,我们的家才能万事兴旺啊!”贤淑拉着支凤的手,也算是说了一次心里话。
贤淑刚刚走,老爷就回来了,支凤让张妈把雪梨拿出来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端到床边的小茶桌上,跟王老爷说:“昨晚上听见你咳嗽了几次,就买来雪梨给你吃,你快尝尝。”
王老爷看着支凤泛红的脸庞,喝退了张妈和秋月,把门关好,搂住支凤让她坐在自己的双腿上,“你喂我吃吧?”
支凤笑了笑,拿起一块放进王老爷的嘴里,她知道自己这样做王老爷会渐渐地离不开自己的,“老爷,好吃吗?”
“好吃好吃。只要是你的东西什么都好吃。”王老爷就这样抱着支凤坐着,他感觉自己焕发了人生的第二春,这个女人和以前的贤淑一样让人心疼喜欢。
躺下后,支凤问,“老爷,你说我喜欢什么你送我什么,那我也想送你点什么,你喜欢什么呢?”
“支凤啊,我问你你又没有回答我,所以我就猜猜你喜欢什么送给你,我们家也向来是我送大家什么,大家从来没有中秋节送我什么;既然你想送,我也不告诉你,你也猜猜我喜欢什么,看我们是不是心有灵犀?”王老爷感觉像是在谈恋爱一样。
“好吧,让我们一起等着中秋节吧!”
两个人伴随着黑夜的沉睡而渐渐进入梦乡,期盼着中秋节的到来。